朱信之展开画卷,只看了一眼,立即就看向了身侧的裴谢堂。
他笑:“你这画,真是自己画的?”
“不是啊,我刚才不说了,是人家画的。”裴谢堂吐了吐舌.头:“我啊,就会画点拙劣的人像,不是才送你了吗?”
“我就知道。”朱信之摇摇头,将画卷合上,放回了盒子里。
陈园园立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王爷这是没看出来,还是觉得不是谢成阴画的,就没必要再仔细的看了?她是真的画了很久,很用心,满满的都是心意啊……
裴谢堂眼尾余光看到她这副失神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王爷,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画的?”
“这画笔法比你高明了很多,但说到底太过形式,没有你的画有意境,终究是落了下风。再说,画里还藏着巧思,但画是心的体现,在画里藏着心思,又借由你的手给我,这人的用意并不单纯,你头脑简单容易上当,我却不喜欢这种心机叵测的人。”朱信之淡淡的说着,将盒子盖上还给篮子:“你带回去,淮安王府不需要这个东西。”
他明明没有看陈园园,但每一句话都打在陈园园的心上。
朱信之说一句,陈园园的脸就白了一分,等朱信之说完最后一句,她已受不了羞辱一般,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出去。
“哎,这就走了,没意思。”裴谢堂这才笑了起来。
一回头,身边的朱信之绷脸冷笑:“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生气了?”裴谢堂知道这人什么都明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戳了戳他:“被我利用了,是不是不开心?”
“是。”朱信之看着她。
裴谢堂立即举起了双手:“是我的错,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重重的惩罚你。这个惩罚,是你谢成阴绝对受不起的!”他说。
裴谢堂连连点头:“要是再有下次,你就是杀了我我都挨着,不敢有一句怨言。”
“你说的。”朱信之是真的较真了。
方才见到那幅画,又见到了陈园园,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本还奇怪谢成阴怎么无缘无故的带了个表妹来看自己,展开画卷,他就知道谢成阴是存了什么心思。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口,撵一个讨厌的人,他顺水推舟,但心口是真的有点胀胀的。
裴谢堂握住他的手:“我说的。”
朱信之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见她嬉皮笑脸的,又觉得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忍不住叹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是我家里那个二姑妈给我惹的麻烦。”裴谢堂没有瞒着他,一五一十的将谢沐元带着陈园园来借住的事情都说了。
朱信之听罢,对她这种种行为很是摇头:“你家这个表妹终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吃够了教训,回去不准再捉弄她。”
第130章 她们抢不走
字数:3101
“那也要看她乖不乖,若还想打你的主意,我还是不饶的。”裴谢堂嘟着嘴:“你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她们也抢不走。”朱信之轻声说。
这话真的好听,裴谢堂眉开眼笑的将头枕在他的胳膊弯:“是啊,凤秋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凤秋,你真好,我真的想跟你一辈子走下去,花好月圆,生两个孩子,出门时你牵一个,我牵一个,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是的,他很好。
若是没有宣角楼上的那一杯毒酒,不管这人给过她多少委屈,她都是存了要一辈子跟这个人一起走下去的心思的。她一辈子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为了这个人,算是连颜面都不要,堂堂一品郡主,巴巴的倒贴给他朱信之。她见过美姨生孩子,美姨死在了产房,她发过誓言,一辈子都不给任何人生孩子,可是曾经为了这个人,她想要一双儿女。
一个男孩,长得像自己;
一个女儿,长得像他。
这才是真正的融为一体。
后来,这个梦碎了。是被啷当作响的铁链震碎的,是被他冷漠的眼神捏碎的,是被那一杯毒酒——泼醒的。
如今她还活着,她只想要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裴家正名。
朱信之没有看到她的神色,她靠在自己的头上,暖暖的皮肤瞥着他的手腕,说不出的悸动,方才这人种种可恨的形容又都如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了。
他拿裴谢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父皇下了圣旨,你会是淮安王妃。我这一辈子只想要一个妻子。”朱信之轻轻笑着:“府里不会有别的女人,就不会有人跟你抢。”
“不想纳妾?”她笑。
朱信之缓缓摇头:“有一个你,都够我头疼一辈子,哪里还敢多来几个?”
裴谢堂将整张脸都蒙在他的袖中,淡淡的香味传入鼻腔,她的声音闷闷的:“凤秋,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要是以后你敢对不起我……”
“你待如何?”朱信之挑眉。
裴谢堂扬起头:“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你就别怪我做事果决。你若是抬了别的女人入府,她左脚进,我就打断她的左腿;她右腿进,我就打断她的右腿,再给她不人不鬼的丢出去。至于你……哼,我可凶啦,我要把你捆起来,装在木箱子里,走到哪里都带着,让你一睁眼就只能看见我,闭上眼睛还只能摸到我,想都别想玩个新鲜。”
朱信之听得心口一动,低头看她:“这么憎恨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她倾身上前啄了啄他的唇:“还能为什么?我舍不得。”
仿佛有一团烟花在胸口怦然炸开,浑身上下都带着颤动。她的模样比烟花还绚烂,一下子印在了心里。
朱信之的双手猛地一收,将她搂进了怀里。
从朱信之的书房出来时,两人并肩走着,十指紧扣,像极了一对甜蜜到头的恋人。陈园园已经跑远了,早就冲出了淮安王府不知去向,裴谢堂也不担心她会走丢,长天等人做事都有分寸,人是从书房里哭着跑出去的,为了不出事牵扯到自家王爷,两人铁定会紧紧跟着,说不定这会儿陈园园已经趴在满江庭的房间里哭了。
“我送你的画儿呢?”裴谢堂走着走着,忽然想了起来,她今日送画儿是假,想看朱信之有没有信守承诺将自己的画儿装裱才是真。
朱信之点点头:“已经装裱好了,放在库房里了。”
“挂起来。”裴谢堂小跑着往清风居里冲去:“挂在这里。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每天晚上还要看着我睡觉,多好!”
她抬手指着床头对着的墙壁,笑得格外调皮。
朱信之扶着额头:“我半夜惊梦,一个晃眼看错,还以为是两个鬼怪在墙壁上,会害怕的。”
“不会啊,你要是害怕,可以抱着我。我反正都谁在你旁边的。”裴谢堂大言不惭的拍拍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胸.前一揽:“王爷放心,我这个人胆子特别大,我不怕鬼,任他是怎样凶残的鬼怪,见了我都得退避三舍。”
她是战场杀伐之人,身上的血腥气比鬼还重,哪个鬼敢靠近她?
朱信之扑哧一笑:“的确胆子大。”
寻常女子有哪个有她的本事?当街调.戏他,还敢公然对他搂搂抱抱,不说胆子,就脸皮够厚,也能吓退不少妖魔。
“那就这样说定了。”裴谢堂又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朱信之听见她在院子里喊:“孤鹜,快去库房把我的画儿找出来,再拿点铁钉来。”
等裴谢堂终于折腾完了自己的画,已经是正午了。
四月的太阳渐渐有些毒辣,朱信之不愿让她在大太阳下暴晒着回府,留着她吃了午饭,才让马车送她回去。
这边裴谢堂刚转身,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淮安王府门前。
“停下!”裴谢堂见那辆马车上印着一个“孟”字,不由自主的让车夫将车停在不太显眼的地方,自己掀开帘子往外看。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六十的男人,国字脸,微微有些发白的胡须,一头发髻也是半白,不过,出乎人意料,他的精神头显得很好,一双眼睛精光矍铄,令人不敢仰视;浑身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和显赫,寻常人更不敢与他相交。
这人裴谢堂自然是认得的。
一品国公,当朝宰相,太子太傅,陛下的大舅子,无数的尊荣家在他一人身上,这人就是孟贵妃的亲哥哥孟蜇平。
当今太子早早就被定下来,各位皇子之间没什么可以争执的,后宫之中,皇后和宣庆帝的几个妃嫔都相处得很好,从没发生过什么争宠事件。因是东陆刚刚建国不过二十五年,正是从战乱中休养生息的时候,文武权臣也都明白,只有齐心协力,东陆才不会在战乱中为其他国家所吞灭,有国有家,为了国家,是切切不可内战的,故而这些年来,上下一心,齐力并进,连带着妃嫔们身后的家族也大多相处良好。
孟蜇平身为宰相,这些年来一心辅助宣庆帝,上下群臣对他很是敬服。
他曾经教导过朱信之学习,按照道理来说,两人关系亲近,上门拜访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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