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返回,裴谢堂二话不说,撩起衣摆就对着温宿跪了下去。
“小姐,你做什么!”篮子吃了一惊。
温宿亦是一愣,赶紧去扶她:“你别这样!”
“温少爷不肯走,如此跪在我谢府的门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故意刁难。谢家死了女儿,不愿再背负这样的骂名,让冤死之人死不瞑目。既然温少爷在这长跪不起,成阴唯有陪着少爷,将膝盖还给温少爷。温少爷跪一刻钟,成阴就跪一刻钟;温少爷跪一天,成阴就跪一天;温少爷要是跪一辈子,没奈何,成阴只好奉陪到底!”她抬起头。
如此决然,令人动容!
温宿仿佛被烫到一般,跪了小半刻钟头,见她并无起来的意思,不由着急起来。
谢成阴不比自己,她刚刚大病初愈,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这般跪着,冷硬的地板磕着她的骨头,怎么受得住?
温宿心下大痛,只得站了起来。
篮子急忙扶起裴谢堂。
两人面对面站着,裴谢堂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温宿,温宿亦没移开目光,一时间,心疼、无错、后悔、愧疚……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不断交错闪现,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我不进去就是了,你别苦了自己。”
“恭送温少爷!”裴谢堂福了福身,毫不犹豫的撵他。
温宿一步三回头,再是不敢,终于还是走开。
谢家大门内,谢霏霏躲在拱门后看着这一幕,看着温宿依依不舍的盯着谢成阴,那爱恋交加的样子让她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放在墙上的手慢慢捏紧,握成了拳头。盯着裴谢堂的背影,痛恨丝毫不加掩饰。
谢成阴,她怎么敢那样对自己的姐姐?
眼下姐姐尸骨未寒,她就能对姐姐的未婚夫暗送秋波!
都说姐姐是自杀的,哼,说不定,就是被谢成阴和温宿联手逼死的。谢成阴害死了姐姐,如今又对温宿这般留情,一定会得报应的!
“谢成阴,你我今生决不能两立,姐姐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我们走着瞧!”她转身离去,手绢在掌中不断翻搅,眼里闪动着阴冷蚀骨的恨毒。
裴谢堂没发现她,温宿走后,她便继续回去主持葬礼。
三月二十九,谢依依入土为安,葬入谢家坟场。
裴谢堂忙碌了这么多天,就没睡一个好觉,白日里练功又要操劳,倒是让她的体力渐渐充沛起来,连薛定都夸她有所进步,见她面临如此大变还能心性稳定,越发觉得她是难得的天才,教导起来更是费心费力。
温谢两家的事情闹得很大,果真如同裴谢堂所料抵达了天听。
三月二十九日的早朝,宣庆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骂了一番温纬,说他教子不严、驭妻不力,罚了温纬一年的俸禄,并下旨处死季氏。宣庆帝宽慰了一番谢遗江,当即下旨,册封谢依依为五品贞女子,表彰她的贞烈品性,对谢家亦多有抚慰。
如此一来,谢家略感欣慰。
季氏一死,谢依依的仇算是报了。
忙完了谢依依的事情,裴谢堂终于有时间来打理自己的事情了。就在谢依依入葬的那天晚上,高行止来了。
“瞧你那凄风苦雨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死了。”高行止一进门就瞧见裴谢堂托着下巴坐着发呆,不由嗤笑起来:“你跟谢家大小姐又没多深的感情,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就算了,在我跟前怎么还苦着个脸呢?”
“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裴谢堂白了他一眼。
高行止嘿嘿的笑:“又口不对心,你夫君死了,你还能无动于衷的话,算我这些年看错你。”
“夫君?”裴谢堂抬眼,忽然往前一扑:“聘礼呢?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呢?你倒是拿来呀!别小气了,紧着你泼墨凌芳的藏宝阁送来半屋子,我会考虑考虑下嫁你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高行止贫呢:“哪里比得上你这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有话说,有屁放!你要是不乐意说,我还不乐意听,你抓紧时间滚。”裴谢堂懒得跟他啰嗦,她心情烦得很。
朱信之南下已有十多天了,至今连个信儿都没捎来,她方才就是在想这事儿,越想越觉得心里憋得紧。
高行止道:“关于李希的消息,你也不稀罕吗?”
“查出什么了?”一听是关于劫夺棺木那件事,裴谢堂翻身就坐了起来。
高行止正色道:“黎尚稀那边传来消息,李希的人被朱信之抓走了,你先前就见过,但那人被抓走之前有个落脚点。在他那小屋子里搜出了一点东西——太子府中的通行牌。本来我是怀疑是否是抢来偷来的,但你先前说过,在天牢里见过太子身边的侍卫,我便怀疑是太子从中相帮。我且问你,你仔细回忆,你是否有得罪过太子?”
“我裴家不涉党争,我亦从不站队,加上我多数时间是在西北,没理由会让太子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我。”裴谢堂摇头。
第109章 洗雪冤屈的路
字数:3105
高行止轻轻点着桌子,桌上,熏香的烟雾淡淡的散开:“应该不是党争的问题。太子是陛下十年前就立下的,他是嫡子,又是长子,将来的皇位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其他几个皇子对皇位都没什么争议,倒不至于是忌惮拉拢你的。你再想想,有可能是私事上得罪了他。”
“你觉得,是他害的我?”裴谢堂愣了愣。
高行止轻笑:“我怎么知道。”
裴谢堂随即也跟着笑了,笑自己这个问题太傻。
怎么可能,朱深见又不是傻子,除掉了自己,就等于失去了西北的屏障,西北没了人镇守,且不说边境危机,就算边境安宁,朝廷亦只能挑选人去镇守。如今能用、最可能用的人只有朱信之。朱信之是皇子,让一个皇子手握重拳,哪怕这个皇子曾经发过誓言不坐皇位,那对他来说也无异于是一个定时炸药,危险啊!
说来说去,还是朱信之最有理由!
哼,她忽然冷笑了起来,朱深见同朱信之兄弟感情要好,朱深见做一个帮凶,倒是并不稀奇。
“我当然得罪了他。”裴谢堂抿起嘴角:“我害得他的兄弟快断子绝孙了,他恼恨我也是正常的。”
朱信之自幼就发誓要做一个贤王,尽心竭力辅助朱深见,这两兄弟的感情好的跟穿一条裤子的。如今自己身为谢成阴,不过同朱信之在他跟前出现了一回,又同高行止喝了个酒,就能被他明里暗里各种警告,便瞧得出这人多护着朱信之。
得知朱信之要杀人,他会做帮手完全合情合理。
“除了这个呢?”高行止微笑。
裴谢堂沉默。
说起来,她同朱深见等几个皇子是打小就认识的,因她是裴家单传的血脉,小时候,她还在宫里做过几个皇子的伴读。嫡子朱深见是这群人的孩子王,他年纪最大,大家都听他的话;裴谢堂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儿,哪怕是闯了再大的祸事,这些哥哥们都是保护她的。虽然后来大家年纪大了,难免生疏,但要说恩怨,还真没有。
“我想不起来。”裴谢堂摇摇头,“我应该没有同太子结仇。只是自从那年宫宴上我搅黄了朱信之的赐婚后,他便同我冷淡了很多。”
“宫宴……”高行止啪地收起折扇。
裴谢堂闷声笑:“嗯,到了去年的宫宴,我喝醉了,又调.戏了一番朱信之,太子殿下对我的态度就更冷淡了。”
“仅仅是这样?”高行止盯着她。
裴谢堂仔细想了片刻,自己倒有点不肯定了:“你知道我喝醉了是什么德行。去年的宫宴上喝得着实多了点,醒来后很多东西都记不得。我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离开了正阳门,到御花园去逛了逛,当时回来时遇到了太子殿下,我……我可能对他言语有些不敬,第二天,他便问过我还记不记得御花园发生的事情。我说不记得,当时他的脸色就难看得很。”
“一点都不记得?”高行止急忙问。
裴谢堂摇头:“我都喝高了,哪里记得!”
“这也不对,就算你在言语上冒犯了太子殿下,依着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太子并非一个小气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品性,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跟你怄气。”高行止疑惑。
裴谢堂托着下巴叹气:“若是我在行为上也冒犯了他呢?”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个闯祸精!”高行止有些无语,揉着自己一阵跳疼的眉心:“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就抓紧时间告诉我。眼下,就只得靠着黎尚稀他们几个去调查了。”
“不过,有这个线索聊胜于无,总归是有个突破口了。”裴谢堂笑道:“至少,我现在更加肯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是太子跟淮安王联合……老谢,你还是跟我走吧。我们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左右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裴谢堂,你安稳的活着,陪着裴衣巷长大,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高行止看着她,目光难得的忧伤。
裴谢堂回头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是裴家人吗?”
高行止愣在原地。
许久,闷笑了两声,摇开了扇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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