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账面上所有的银钱,这事侯夫人老夫人知道吗?”季漪这才停下脚,拧眉问道。
季萦才协理管家没多久,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自己做得了主,还有她为何囤这么多粮?
光是侯府庄子上的产出已经足够整个侯府吃两年都不止了,这还是不算她外面买粮的。
仅仅是因为大雪,担心粮涨价,那做得就有些多了。
若是想趁粮价上涨大赚一笔,这倒是说得通。
只是现在已经近年关,粮价已经涨了不少,她又不知道明年大雪不停,粮价会持续上涨的事,如何会现在还不抛售,还在继续购粮?
“侯夫人知道,她也同意的,还勒令下面不许拿这事去骚扰老夫人,否则直接五十杖责,直接发卖,这事阿嬷也知道,可老夫人一直病着,就没敢和她说。”
“对了,姑娘,婢子还听说,大姑娘可不止是囤碳囤粮呢,还囤了批药材在库房放着。还有啊,大雪天的,她还雇了一批人去侯府郊外的庄子打井,挖地窖囤冰了。
这大姑娘可真会想,咱们府中的地窖早把明年夏天要用的冰存好了,她还费尽心在庄子上也弄上了,难道还打算和商人一般明年开铺子做卖冰的生意?”
锦月满脸稀奇,她总觉得大姑娘的脑子和她们常人有些不一样。
“你说什么?”季漪猛地转过头,看向锦月,雾眸里掀起了汹涌的骇然,身子都不自觉的绷紧了。
☆、以假乱真的信
锦月被季漪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惹姑娘生气了,顿时有些委屈,眼睛都红了。
“不是奴婢说的,也是那马婆子从外院那些杂役还有庄子上听来的。”
囤粮,囤药材,打井,挖地窖囤冰……
明年的旱灾,京都的时疫!
季漪脑子里电光石火之间就跳出这么些信息,然后隐隐串成一条线。
突然,她不知又想起什么,越过锦月就往回跑。
“姑娘,您去哪儿啊?”锦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漪离她已经老远了,忙朝她追去。
季漪却是充耳未闻锦月的话,一路小跑回了季源书房。
“倾倾,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怎么身上都是雪,锦月呢,没给你撑伞?”
季源刚见完安抚完遇难亲随家属回来的管事,正欲离开去处理安哥儿院里的后续,刚开门就看到季漪站在门口,手已抬起准备扣门,心下诧异,忙问她。
又见她浑身都是雪,头发也被打湿了,连卷翘的睫毛上都挂着雪珠,赶紧伸手把她牵进了书房。
还好书房烧的碳还没灭,暖和,见碳已经不多了,季源又过去捡起一旁放置的碳丢了些进炭盆里,“倾倾,你快把身上的雪拍拍,过来这边烘烘。”
“爹爹,祖母重病,您远在江南如何得知的?”季漪冒雪跑来,有些落雪还顺着她脖颈滑进了肩背,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可她却半点来不及理会,看着弯腰拾碳的季源就问道。
老夫人生病是在季源回京前半个月发生的事,原本只是一场小风寒,可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严重起来,怎么吃药也不见好,成日昏昏沉沉,看了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直接就汤药不济,饭也吃不下了。
可就是这样,老夫人还特地交代说自己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不要告诉季源,让他处理好任上的事,回来再说。
所以,在大家收到季源的信,说是得知老夫人生病,要提前进京时,大家都愣了愣,不知他怎么会知道的,只是在老夫人问的时候,正巧安乐侯被侯夫人追着打进了青柠居,这事也就岔开了。
季漪也是在猜到季萦可能未卜先知一事后,才会猛然想起这么一茬,慌忙跑过来问。
“不是你写信给我的吗,倾倾怎么如此问?”季源一愣,把手上最后一块碳丢尽了炭盆,拿起旁边的湿布擦了擦手,笑看着季漪说道。
他本没有这么快离开任地赶回京的,虽说已经对接了任职,可他好歹在江南那么多年了,总有些离别的人情世故要处理,还有一些置办的产业需要安排,便决定在那边多待些时日,进了腊月再启程,走官道,刚好能赶回来过腊八。
只是突然接到驿站派来的季漪写的加急信,女儿语气中的害怕担忧,让他尤为着急。
他才匆匆安排了亲信留守处理那边的事宜,带了几个亲随就往京都赶,还特地抄了近路。
“信?”
果然如此!
心里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印证,季漪心头一悸,又看向季源,“爹爹,回京后,我除了给您写过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后,再未给您写过信,更不曾写信告诉您,祖母生重病一事。”
“倾倾,你说的可是当真?”
季源脸上的笑意微凝,他几步走到书架处,从一个铁盒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季漪,“这就是你写给为父那封信,上面字迹和你一致。”
季漪一直以来,就被季源视为最重要的存在,也因此,女儿打小给他写的信,他都会完好的保存起来。
回来的时候,也是直接和自己的大印放在一起贴身背着,哪怕他被困雪山,宁愿烧掉自己的贴身衣物,也没有想过拿这信来生火,所以这信还完好的保存着。
季漪快步上前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下来,脸上的凝重之色愈深,心里的寒意惊惧一阵高过一阵,这封信,不止字迹和小季漪一样,某些字的删减比划,甚至连口吻都和小季漪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季漪有关于小季漪的全部记忆,知道小季漪当初在老夫人重病时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因为担心碍到爹爹政务,听了祖母的话并没有写信去,季漪都要以为这真是小季漪写去的信了。
这是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模仿的这么彻底,如此看来,小季漪是早就被盯上了。
还有季源被困,安哥儿被误教,小季漪的命丧黄泉,甚至二夫人的流产,这些恐怕都不是表面上的意外那么简单……
季漪紧了紧手上的信纸,细细回想了小季漪从小写给季源为数不多的的信件,以及小季漪书信的习惯,又认真再看了遍手里的信,终于眼睛在落在最后结尾处时,眼前一亮,“爹爹,这不是我写的信,”
季漪把把信放桌上,指到最后两行短诗上,“这篇信仿得确实真,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差异,可我书信后总喜欢在最后留两句短诗在上面,以暗示自己的书信时的心情。
这封信,最后也有两行短诗,却是上封我回您到京后留下的,当时我初回京城,虽也忐忑,可更多的是见到祖母后的欢喜,短诗虽是盼归的内容,首尾藏头隐含的却有欢喜之意。
祖母病重,我如何还能欢喜,显然这是仿信之人不知我这寥寥两句具体的意思,才直接抄录了下来,且笔法流畅,便是一点停顿都没有。”
季源目光随着季漪看向那两行短诗上,目光猛沉,果然如此。
倾倾和他书信不多,可她爱用短诗结尾的习惯他也是知道的,准确的说,也只有他知道,这短短两句藏头短诗是女儿具体要表达意思,这算得上父女两人的一个小秘密。
只是当时他看了信件,知道是倾倾所写,又担忧母亲的病,根本没有再看到信的最后。
是他大意了,如此看来模仿倾倾写家书的人,心机定然深沉,还善于计算人心。
那到底是谁给他假传家书,目的又何在?
他在江南唯一做过的两件可能会招祸的大事,便是奉密令调查了江南税银一案以及查抄盐商一事。
可这两桩案子早已了结,也没留下什么漏网之鱼,何况他政务已经对接,政绩都上报了朝廷,就算他提前回京,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还有这封信,连删减笔划都这么逼真,不太可能只是拓过倾倾一封信件就能做到的,必定是她平日里习字一类的手本也被泄了出去,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她身边的人……
季源一瞬间想了很多,安哥儿一事后,他就觉得,平日里他和芊娘过于和善,以至于养大了奴才的心,如今女儿身边的人也不靠谱。
看来二房也是时候大换血一次了,他可不想,哪日女儿闺房里的贴身东西被流出去后,祸害了他的宝贝。
“爹爹可是在想,写信之人的用意何在?”季漪见他沉脸深思的样子,出声问道。
“对,这封信能达到的目的,无非也就是让为父早日回京,可早日回京,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江南的一些店铺宅子事宜安排的匆忙些,可有你季山叔在那边善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那做这件事的人,又是目的何在?”
“我也不知,只是,这人既然能仿造家书,必然有其用意,这次目的不成,下次恐怕还会出手,我们小心提防便是。”季漪斟酌后答道。
现在她只是隐隐有个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若就这样告诉季源,说堂姐季萦可能知晓未来,知道小道上雪山会崩,才故意引您提前上路,走小道,只怕他也不会信,还会觉得她荒唐。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本身缘故,她也是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得到机遇,能知晓未来的,还用这一机遇,借助自然灾害,来为自己牟利,祸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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