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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 完结+番外 (桑狸)


  不知这样趴在自己腿上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身侧的卧榻塌陷,我从胳膊的缝隙中看见皂色冕服裙袍厚重地堆泻在脚边,其间金缕暗纹绞缠出尊荣繁复的图腾,仿佛山峦重重压下来。可我不想抬头,不愿面对他。萧衍沉默坐了片刻,片羽不惊地开口道:“心情不好么,墙根怕是不那么好听。”
  我兀自埋着头,懒得问他怎么知道,他向来神通广泛,逐一问下去那不是要累死了。
  “……你放心。”萧衍斟酌了半天,好像只有这么一句话可说。
  他知道我忌惮姜氏,了解我所有的弱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全然没有什么可怕得,他们如果要像对付尹舅母那样来陷害我、污蔑我,我就跟他们拼了,纵然鱼死也不能令网破,也好过备受折辱磋磨。可我背后还有娘家,吴越沈氏,不能因为我的连累而覆宗绝祀。
  我突然觉得很无趣,很伤慨,这样的日子好像总也看不到尽头。我不想去占别人得,不想去抢别人得,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
  闷声不语了半天,周身再无声响,可我知道萧衍没走,那股微苦的瑞脑香缭绕不散。我抬起头,见他正望着我,视线失去了温度,冷鸷得如孤峰傲雪,看得我一骇。
  “你父亲派去青桐山的人该回来了吧。”他平静淡漠地说出这句话,瞬间击碎我辛苦维持的坚实壁垒。
  “你怎么……”我戛然住口,他怎么知道……他当了多年的太子,苦心培植了多少亲信耳目,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继续说:“既然我知道了,那么姜相肯定也知道了,你让吴越侯多加小心吧,还有你……”他神色复杂地凝视我,眼底的阴冷化作刀锋般的尖锐,好像要将我生劈开一样,他深深吸了口气,大概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吓人,“从现在开始,注意留心出现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可能不是本来的面目。”
  “什……什么意思?”我一时难以消化他的话,“你觉得他会来找我?”
  如果我真得那么重要,为什么自己悄无声息地走,让我稀里糊涂地伤心了那么久。现在回来找我,有什么意思,他还想、又还能干什么呢?
  萧衍将外裳脱了,脸像尊雕像似得冷冰冰得,眼底更像是结出了万丈雪壁,将所有神采都封冻了起来。他好像不预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将手肘搭在膝盖上,阴气森森地盯着摆放于前的麒麟鎏金香案,眼睛里射出的煞气好像能将那结实的物件碾成齑粉。
  但我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这是一场精心筹谋的计划。那么当年,如何躲过太医,如何躲过验尸官,如何躲过禁军与守陵的金吾卫将一个废太子偷运出长安。就算尹氏留下了潜藏的势力,可在姜弥掌握下的宫禁内苑,这些人真得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再说,五年,整整五年,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仿佛所有人都觉得萧怀淑会再次出现。
  但我来不及细想了,因萧衍站起了身,并且扼住我的手腕将我也带起了身,他的声音依旧如霜般清冷:“从今天开始,跟我回正殿睡,我们不再分榻而眠。”


第30章 结案-孤胆侠士
  我想,萧衍要求我履行作为妻子的职责,是合情合理得。我们本就是夫妻,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床榻之间,亦应是夫妻最亲密的地方,可我只觉得萧衍他恨我,且这恨深郁沉重得如巍巍山峦相接,堆砌得坚实细密破不开一道缝隙。
  他是在波诡云谲、阴谋丛生的宫廷里长大,也经历过暗涌厮杀,可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对某一个人如此深的恨。他对于敌人,对于威胁到他的人,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得,可以劳心费力,素手推演布局,但却并不值得去牵动情绪。但是,今晚在我们最亲密无间的时候,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积郁得太深,几乎到了决堤的边缘。最末,他抱住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在地狱里流转了一圈,肌肤之间温润触感令我仿佛重又回了人间,尽管这温暖是来自那个亲手将我推进地狱的人。
  我一夜未眠,因为实在太痛,浑身像被扔进火堆里烧灼了一番,被拆得四散零落又重新装了起来。萧衍……他应该也没有睡着,因夜半不知光阴几何,他轻轻地问了我一句:“如果你早就知道大哥没死,还会不会和我成亲?”话音轻薄得几乎是一片轻纱单羽,稍微粗重些的呼吸就可以将之掩盖。
  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我突然有种能读懂他心事的顿悟。曾经,我也是在自以为萧衍已经熟睡了的时候,侧过头,轻声问他‘是否知道怀淑是让姜弥给害了’。我那时并不想从他的口中得到回答,只是心事堆积得太过难受,企图用这种方式舒缓一下。
  而现在的情状一如当时,他应该也并不想听到我的回答。
  我柔顺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觉得心仿佛在泣血,破碎到狰狞的模样。难道这一切,是因为……他爱我吗?
  ----这一夜太过漫长,我合着眼不敢睁开,一直等到窗外传来鸟雀清脆的啼叫,晨光的暖意透过纱帐扑落在半面脸颊上。帘帐外,是内侍轻微的声音:“殿下……徐大人求见。”
  身侧萧衍缓慢地将我松开,掀被而起,我听见故意放轻了动作地去捡地上的衣衫,而后掀帘出去。我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天光,觉得至多卯时,外臣觐见一般是有规矩得,非权宜不能行之事,不在夜深晨起入谒。如此打破常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将亵衣和单衣,鞠衣依次穿上,没闹出太大动静,悄悄地回了偏殿。嬿好显然刚起,揉搓着惺忪睡眼在替我整理新衫,见我这么早回来大为吃惊,她刚张了秀口要问,被我打断:“嬿好,别问我了,快去准备浴桶,我想洗澡,还有……治伤外涂的药膏给我拿来。”
  嬿好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我。
  我只觉头疼欲裂,疲惫不堪,半伏在绣榻上气若游丝地嘱咐:“都准备好了你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嬿好踟蹰着半天未动,我已没有力气再去费唇舌,由着她将我反反复复地看着,待她看完了,终于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水很热,漫过身体时有种暖意漾过莫名安心的感觉。原来传说是将九尺黄泉设于地下,终年隔尽阳光,才是令恶鬼绝望之所。而人,一旦身体温暖了起来,心情便没有那么糟了,好像有种雨过淋漓,骤然转晴的安慰之感。
  我趴在木桶半晌,直到水开始泛凉,恋恋不舍地爬出来。用棉帕擦干了身体,取过小白瓷瓶开始给自己涂抹药膏。乳白色的药膏涂在肌肤上,带了丝丝凉意沁入,好像对于消肿止痛有着身心双重安慰的效果。我抹好了之后从衣柜里选了件深蓝缎子遮挡严实的礼衣给自己穿上,然后轻舒了一口气躺上了卧榻。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过去得,我这样想着,困倦像春后萌醒的小兽熬过了严寒的隆冬腊月终于能以飞疾的脚步如约而至。枕着秋光睡了好长一觉,直至嬿好进来将我摇晃醒,她半蹲在卧榻前,伏在我耳边轻声说:“姑娘,侯爷让你去一趟。”
  我揉搓着眼睛从深寐中苏醒,发觉外头日头正到了最鼎盛炙热的时候。嬿好将我扶起来,黛蛾长敛,有些忧愁难展的样子:“殿下会不会不高兴,姑娘还是别去了。”我脑子一阵清醒过来,想起萧衍昨夜跟我说姜弥应该已经知道了父亲派人去青桐的消息,应当提醒他日后小心行事。且,依父亲往常的习惯,在我成亲之后等闲的事情他是不会惊扰我得,前面几次都是我扭股糖硬缠上得,再不济也是让意清转达一下。像这样,直接叫我去一趟,还是头一遭。我怀疑,是有什么要紧事必须让我知道。因此,不敢怠慢,忙让嬿好替我梳妆,赶去父母的居所。
  去到父母殿中时,只见意清、父亲还有莫九鸢在。父亲站在窗帷前,凝望着山抹微云出神;意清屈膝坐在绣榻上,手里捏着几张纸在发愣;而莫九鸢,像被人收走了窍灵一般失魂落魄地倚靠在穹顶石柱上,目光散成了一片雾。
  我的视线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勉强咧嘴一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父亲如梦初醒般,大步流星地从窗前走过来,指了指安放在玉柄绞乌金鞭下的缠丝绣榻,说:“孝钰,坐。”他将莫九鸢从石柱上提溜了回来,摁在我对面的绣榻上。随口说道:“你娘让我想了个法儿支走了,等以后我再单独跟她把这事儿说了。”
  爹把气氛渲染到这份儿上,成功地将我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吊了起来。我抚着胸口,哭笑不得地问:“爹,有话你就快说吧,女儿的小心脏可经不住你这么故作玄虚得了。”
  “孝钰”,爹神色凝重地看着我,问:“你还记得爹跟你提过的那本《晋云医书》?”
  我点头:“当然记得,那是当年莫九鸢的师傅进献给姜弥的宝物,莫九鸢不是还亲眼见过吗?”
  听到点到他的名字,莫九鸢惊弦般弹起了脑袋,“可……真正的《晋云医书》与我所看到是不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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