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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 完结+番外 (桑狸)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曾经昙花般现在面上的温柔神色渐渐敛去,如同以沙描摹出的画作,拿手一抹顷刻间在眼前消失。他环顾了左右,见无人靠近,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了……为了他还真是拼命,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他冷哼了一声,视线掠过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些恶狠狠地说:“真应该把你扔下去,让你清醒清醒。”说完,他将我推开,拂袖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一直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事后才知,这一日于萧衍而言,并不好过。
  晨起,是刑部的一个化外小吏找到了东宫内舍人徐文廷,说是奉刑部侍郎宣知煦之命来传个信儿,姜相以私通内侍私放宫禁的名义拘起了禁军副统领高士衡,此令并没有奏疏凤阁,上禀太子殿下。徐文廷不敢耽搁,匆匆来行宫找萧衍,然而他们未料到,这个送信的化外小吏出了内舍人府没多久,就让人逮起来了。
  萧衍赶到刑部,姜弥已设起了公堂在那儿等他。
  “殿下,事出从权,臣怕人跑了未来得及向您请令,这东宫令可否后补上?”姜弥在椅子上坐得稳稳得,见萧衍来了只稍欠了欠身。
  萧衍看了姜弥一会儿,未置言语,只沉默着上座,说:“高士衡是禁军副统领,是父皇身边的人,即便是孤也不能轻易动他。”
  “就是因为是陛下身边的人,掌握着宫禁,事关天子安危,怎能含糊。”姜弥似乎早想好了一套说辞,信手拈来。
  萧衍看了看列坐的刑部官员,自尚书往下,有品有阶的都到得齐全。他将手合起支在案桌上,慢声问:“那可审出什么了?”
  刑部尚书崔明浩是老臣,素日最是谨慎,且也知道轻重。他心里隐隐觉得姜弥与萧衍之间流动的气氛很古怪,好像是在斗法,但又偏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按理说这当下的储君,未来的天子得罪不得,但姜相也是他得罪不起得,若是得罪了只怕连未来都没有了。
  事关刑部,他又是尚书,似乎是到了非开口的地步。但,高士衡被送到刑部也仅是走个过场,审问他的人可都是姜相的心腹,审出什么,他从哪儿知道去。
  所幸,姜弥替他解了围,执掌天下权柄的相爷意态沉稳地摆了摆手,“先不忙说这个,臣的人无意之中抓了个人,此人竟擅自泄露刑部机密,这大清早跑到内舍人府上递什么信啊?”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故作镇定的徐文廷,让人押上来一人,此人被五花大绑,连腰都直不起来,只勉强在束缚下抬了抬头。看到他的脸,侍郎宣知煦登时睁大了眼,他不由得握住椅子扶手。
  萧衍看了一眼徐文廷,后者起身说道:“下官也并不认识这个人,他一大清早地跑到我府上说有人不尊法令擅自私押了禁军副统领,他知道就来送信,想讨几个赏钱。”
  被绑的人其貌不扬,鼻尖微微上翘,透出些聪明像,他挣扎着抬头,哭嚎道:“相爷,相爷,小得真是想讨几个赏钱而已,真不知是触犯了王法,您大人大量,饶过小得,小得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养。”
  姜弥挑了挑眉,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反应得快嘛,放心,你这种小人物还轮不到本相来处置。只是……这京中权贵如此之多,你怎么单去内舍人府上报信?”
  “前些日子因为神偷琊叶青,内舍人来刑部提调过相关犯人,小得是狱史,见过大人,想来去找大人不会被门房轰出来。”
  姜弥略作惊诧,饶有兴趣地看他,“你倒真是机灵。你叫什么?”
  “小人吴继宗。”
  姜弥展了展衣袖,刚想说什么,衙役匆匆跑过来,附在他耳边寥寥数语,姜弥故作惋惜,冲着萧衍摇头:“可惜啊,底下人没个分寸,高统领怎么这么不禁刑罚,竟死了。”
  萧衍的手紧扣在一起,如草蛇相互攀附,勒得骨节凸起,森森发白。
  姜弥,他不会与萧衍翻脸,但是他会断萧衍的臂膀。
  ---往后几日,我都没有见到萧衍,他不进正殿,终日忙碌,据魏春秋说夜夜宿在了书房。我知他是故意躲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他心烦,但还是不免担心他的饮食起居是否周到。于是,我温火慢炖了一锅参汤,酝酿了半日,终于在天刚黑时把魏春秋叫了过来,让他把参汤给萧衍端回去。


第33章 盟友
  大周与突厥议和之后,韶关边境暂得安宁,皇帝本欲多挽留默拓与霍顿几日,但默拓婉言恳辞,挂念故土与阿史那可汗,因而择选了吉日打道回府。
  这几日甘泉殿的宫女总在议论,突厥使团此行可谓是满载而归。大周为议和给了他们谷稻十万担,马匹五万,绫罗绸缎五千,诸此尔尔,不胜枚举。想当年太,祖皇帝举兵,击退突厥百余里,使他们仅能在甘河以西偏安一隅,再不敢进犯中原。再不济,当年尹太尉率殷乌军也是屡屡挫败突厥主力,令其闻风丧胆。
  大周乃天子之国,几时受过这等屈辱,要向蛮荒野人进贡岁。
  我听得直蹙眉,让嬿好叫掌事姑姑来,将那些宫女好生责罚了一番,几时宫闱内也敢议论朝政了。
  意清跟我说,大周之所以忍气吞声,没有可作战之勇将是一回事,姜弥以国库空虚为由再三阻拦对突厥用兵,无外乎就是怕军权外置,脱离他的掌控。大周允诺每年赔给突厥的岁贡够得上五万士卒开销了。这些都是民脂民膏,百姓日以继夜辛苦劳作却白白将之付诸流水。南方祸乱不断,贼匪禁之不绝,皆是因为赋税过重的缘故。再这样下去,大周危矣。
  我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这样把私利凌驾于社稷安危之上的人,竟然能在相位上安坐多年,可见皇帝昏庸老迈。
  意清却说,皇帝并非不想动姜弥,而是不能动。动了姜弥就等于是断了萧衍在外戚中的根基,太子立不住脚跟,藩王皇子就会不安分,而大周再也经不起易储之乱了。
  提起外戚,我便想起皇帝陛下几次三番透露出要召父亲回朝的意思,若是沈氏能成为萧衍新的外戚实力,那么姜弥是不是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我转而想,当年姜弥的崛起是踩在尹氏的尸体上,且其手段阴狠大肆敛权排除异己,才逐渐有了今天的地位。父亲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做不出那又凭什么在赋闲多年后,后来者居上呢?
  但意清说,父亲已下定决心入朝,出任左相,大约回了长安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我有些吃惊,一时拿捏不准父亲的心思,而意清却不再多言。
  怀淑的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虽然此事听上去如此玄妙诡异,但是到底谁也没有真正见过死而复生的怀淑。我有时想,若是他还活着,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从山河光芒之下找到了他的道?又会否,在寂月悬升之时,凭案独酌,怀念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尘光。
  这样想起来,总好像没有了尽头,我甚至有时还会恍惚怀疑,是不是父亲他们弄错了,怀淑,真得还在人世吗?如果他们没有错,那为何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挺令我奇怪,那就是突厥王子霍顿。在骊山行宫月余,霍顿似乎极为想亲近萧衍,他几次拜访甘泉殿,又命人送了萧衍一副乌麒弯月弓,据说弓力八十斤,我曾拿在手里看过,觉得这弓虽做得精细,但弓壁上镶嵌的白瓷造型却着实有些粗鄙。魏春秋捏着兰花指,说:“什么白瓷?那是八只幼狼的头盖骨。”
  我一惊,浑身瑟缩了一下,险些把这弓撒手扔了。
  魏春秋将弓接过收进箱底,皱了皱眉:“这东西殿下怕是不会喜欢,这个霍顿王子,连礼都不会送。”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为何要如此讨太子欢心,莫不是有些别的企图?”
  魏春秋笑吟吟地道:“咱们殿下这张脸呦,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他捂住嘴,自觉好像说了什么对萧衍不甚恭敬的话。“殿下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相貌,咱家又失言了。”
  萧衍那副妖孽模样,若是生在了寻常百姓家,那可是奇货可居的大资本,凭着这个什么高门贵女勾搭不来。可他偏偏是太子,因而这么一副大好容貌除了在接见外使时迷得他们五迷三道连话都说不利索外,大约也没什么好处了。不光没好处,还经常引得外臣生出些大逆不道的亵渎之心,当真是祸水,祸水。
  魏春秋见我对着檀木箱子出神,悄声说:“殿下正在大殿见霍顿王子呢,太子妃娘娘您不想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捏了捏衣裙,心想从湖边回来都快半个月了,他一句话也不跟我说,这么巴巴地去了是不是有点……魏春秋好像洞悉了我的心事,又说:“您就是去听听那突厥王子说什么,可不是专程去见殿下。”
  见我仍犹疑,他换了副宁肃模样,平伸了伸浣白的内侍锦衣,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可不是咱家吓唬您,这几日啊,听说殿下独自睡在了书房,那姜家的紫苏姑娘可殷勤着呢,一会儿是经书上有几处不明白要殿下给她解惑,一会儿又是新做了点心要给殿下尝尝。殿下虽然对她没那意思,但因着旧时的救命之情殿下对她到底跟旁人不同,也没推拒,一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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