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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 完结+番外 (桑狸)


  我弯身将她扶起来,握着那双细嫩如玉的柔荑,深切地说:“你与别人不同,可别错了主意当了人家的垫脚石。”
  她抬头看我,眼中搅动着深幽的光,好似陷入沉思,蓦地,低声道:“嫔妾谢娘娘。”


第11章 伤逝
  送走了崔良娣,我却是对她口中那位新妹妹生了些好奇。箫衍是从来不会让女眷进他的书房,更何况还摒退左右让禁军看守?我愈捉摸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决心等箫衍来时问问他。但……我用指甲在薄釉细胚的茶瓯上划了两道,发出‘刺啦’的细微声响,还是算了,不问他了。
  也不知是因为有了心事还是这几日没睡好,这么沉思冥想了一阵儿,我觉得一阵困倦兜头袭来,竟伏在案桌上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嬿好过来将我唤醒,她将我背上的白貂缎面长裘抬起来,望着我的脸担忧地说:“姑娘脸色端得难看,要不让太医来看看。”
  我抬眼一看,已是暮色垂暗,殿中燃起了烛光。
  摇了摇头,却觉得这一觉睡得我腰肢酸软,浑身乏力,整个人恹恹得总也打不起精神。嬿好又问我要不要传膳,我打着呵欠说:“不,不吃了,我还想睡,嬿好你且出去罢,不要打扰我。”
  她望着我欲言还休得,一双嫣红秀唇抿了抿,还是缄默着退下去了。
  这一睡梦又不安生了起来。我似乎到了一片望野平川里,空阔无垠总也看不到尽头。周身一片混沌黑暗,无数流火从天上倾泻而下,伴随着凄厉的喊叫声我看见了无数人马在厮杀,寒刃如光在空中劈削下来,血流四尺,将青翠葱郁的草地染成了绮艳的红。真像地狱,我暗自叹道。我虽与他们近在咫尺却又好似与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对手的刀下,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逐渐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怨恨、不甘、委屈……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旁观。
  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企图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却被穿着黑衣的敌人抢先一步发现,黑衣人挥刀砍向马腿,伴着战马的一声仰天哀鸣,那个士兵从马上跌落到草地上战友的血泊里,他粘着一身血滚出去数尺还未等站起身来,刀砍在脖子上,血液喷薄而涌,头颅咕噜噜地滚出来正滚到我的脚边。
  “啊……”我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孝钰……”有人在叫我。
  揉搓着满是汗渍的额角,迷蒙地抬眼,正见到箫衍那张满是关怀的脸,他焦切地紧紧盯着我,将我半揽在怀里,柔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心有余悸,手抚在胸口,气息全然紊乱了,眼前总是那一片凄艳悲壮的血海,像是阿修罗道场,陷进去半天也走不出来。
  抬起眼睛神色迷蒙地看向箫衍,他的眉目清俊如画,脸上的关切那么明晰真实,身后是垂幔红烛台,珊瑚色的烛光为殿宇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这是我的寝殿,是我所熟悉的地方和人。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倒在他的怀里,极力压抑住心底的不安。
  “孝钰,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那只是一个梦,别胡思乱想了。”他的声音伴着窗外的蝉鸣声幽幽淡淡地入耳。
  我懵然地点了点头,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一连数日,我虽觉身体乏力精神萎靡,却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了。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的幽冥境,悚然而来,悄然而去。
  因江南州郡盛行蝗灾,皇帝钦派太子箫衍坐镇赈济灾民,他在接了圣旨后便收拾行装匆匆赴任,临行前再三嘱咐我,他不在时千万不要随意出东宫,他至多月余就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等着他回来。
  偌大的东宫,箫衍不在,愈发显出了寂寥静谧。
  当看到我将瓷汤勺放回米粥碗里时,嬿好再也忍不住了,她劝道:“姑娘若不愿意看太医,不如让莫大人来替姑娘看一看。”
  我确然不愿看太医。前些日子姜皇后深陷梦魇缠绵病榻,宫中已起了传言,说她占了尹氏的后位,尹氏冤魂流连昭阳殿不愿离去,是来索命了。若我染了同样的病症传扬出去,世人会怎么说呢?这个贪生怕死的女人背弃了怀淑太子改嫁他人,同样躲不过天道轮回。
  我闭上眼默认了嬿好的提议,她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去请莫九鸢。
  莫九鸢将手搭在我脉上良久,眉宇间的纹路越蹙越深,凝重地看着我,半天不语。
  我一阵心慌,“到底怎么了?我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吗?”
  莫九鸢叹气,缓缓道:“娘娘是有了身孕。”
  嬿好在一旁喜悦道:“这是好事啊,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和皇后。”
  “等一等。”莫九鸢倏然制止,他的脸上浮现出哀戚的神色,阴晦深沉,半低了头,伤慨道:“可我试不出胎心,从脉象上看,这个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我颤抖着双手抚摸自己的腹部,有些迟来的恍然,原来这里孕育了一个小小的婴孩,牙齿几乎撞到唇上,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你说他……”
  莫九鸢怜悯地看着我:“他已经死了,必须要尽快落胎,否则时间久了太子妃也会有生命危险。”
  “可这是我的孩子!”我站起身来大叫,疲软孱弱的身躯经不住这般的嘶吼而踉跄后退,我扶住案桌角,凸缕的如意云纹饰深嵌入我的手心,我摇头:“不行,不能拿掉他,我要等箫衍回来。”
  莫九鸢将搭脉的绣垫收起来,问:“娘娘这几日是不是经常浑身乏力,体虚多汗,食欲不振?”
  嬿好在一旁应是。
  他继续道:“母体素虚,冲任气血虚少,致胎死腹中,必须急下死胎,否则有性命之忧。太子殿下此去江南方才十日,少说也得月余才能回来。恕臣直言,娘娘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我沉默不语。脑中乱如许多纵横交错的麻絮扭缠到了一起,怎么也捋不出头绪。唯一分明的是,有一个孩子他在我的腹中,曾经有过气息,有过生命,若是能生下来会不会有着像宝徽那样的娟秀可人的神态模样,会有几分像我,几分像箫衍呢?如果我能细心一点儿,早日发现他的存在,悉心呵护着这幼小的生命,会不会他就不会死。
  眼底一阵酸涩,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来,嬿好上前来宽慰我:“姑娘,或许是莫大人走了眼,咱们再让太医来瞧瞧。”
  莫九鸢断然拒绝:“此事决不能张扬。”他望着我一字一句道:“娘娘若信不过臣,可借故回吴越侯府探亲,让沈侯爷安排别的郎中来替娘娘诊脉。此事,若能在侯府解决……”
  沉浸在哀戚伤感中的我抓住了一丝清灵,若这个孩子真得死在了我的腹中,那么是不宜张扬得。胎死腹中,视为不祥。若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又少不得横生波折,还不知要兴起什么样的风浪。我扶住额头,只觉头疼欲裂,绵弱无力地冲嬿好道:“准备一下,我要回吴越侯府探亲,挑几个可靠的人一同回去。”
  父亲替我找了三个郎中,且是派人将他们蒙住双眼来为我搭脉,层层幔帐翩然垂下,母亲在床榻旁紧握着我的手,嬿好和春枝亦守在我身旁,拿根搭脉的红线从幔帐捻出去落到郎中的手里。
  三个郎中给出了同样的结果:胎死腹中,急需落胎。
  母亲捏着锦帕小声抽泣,透过纤薄的垂幔我看见父亲面如死灰地跌坐在月牙凳上,温雅的面容上满是哀伤。他惶惑着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是我的孩子……”我心中苦闷且内疚,保不住胎儿却还要连累父母为我难过伤心。
  当夜,便有产婆和郎中来为我强行落胎。我挣扎着想要看一看那和我无缘的孩儿,以为会能看清眉目,但在铜盆里只能看到一汪血水,弥散着刺鼻腥味儿。
  产婆就着嬿好递上来的素白帕子拭手,霰雪般白腻的帕子上很快遍布血手印,她擦了擦汗,小声道:“这位贵女的身体可虚着呢,怕是不好生养。”
  我闭了眼,回想起箫衍拉着我的手,目光奕奕地凝望着我,“孝钰,我们生个孩子罢。”
  因这事做得极其隐秘,所以吴越侯府我也不便久留。且南边传来消息,江陵郡一带兴起了悍匪,以红枫叶为帜,连下三个州势如破竹。朝廷驻留在江陵的左都军抵抗不力,节节败退。嘉佑皇帝连下数旨调黔州驻军剿灭匪贼,同时急招在通光郡赈灾的太子箫衍回京。
  估摸着日子,箫衍回长安就在这几日了。
  离开吴越侯府时母亲曾执着我的手细细叮嘱,这事要好好跟太子说,且要管束好下人的嘴,不能让她们去搬弄了是非。
  母亲还向我透露,陛下连召在封地的康王和齐王回京,此举令举朝哗然,许多官员暗自揣测,大周祖制藩王无召不得入京,此番太子在朝却召藩王入京是从未有过的,大约太子和姜相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我倚靠在床榻绣垫上,正将盛药的青瓷碗放在矮凳上,听闻母亲这样说,不由得拧了眉,心想难怪前几日箫衍总是郁郁寡欢好似有心事一般。母亲见我面露不虞,忙说:“依为娘看,陛下并非是针对太子,只是姜弥这些日子也太嚣张了些。将素来与他意见不合的御史中丞和太常寺卿左迁,换了他自己的心腹。还想把他的女儿往东宫里塞,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陛下由得他排除异己,却由不得他企图操纵太子,毕竟这天下是姓箫,而不是姓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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