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痛,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紧紧的,紧紧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如果她就是他的小丫头,该有多好?
    *
    陆嘉月拿着香囊,兴冲冲地进了花厅来,却是灯烛摇曳,人影不见。
    只闻得满屋清冽的酒香,间杂着一缕女子的脂粉浓香,混合在一处,有一种暧昧旖旎的意味。
    丁璨人呢?外头小厮也一个不见,都去哪里了?
    陆嘉月正自疑惑,忽而屋里那一架琉璃屏风后头,有些微响动。
    是丁璨在里面吗?
    “二叔...”陆嘉月笑着唤了一声,轻步走到屏风下。
    然后就是一声惊呼,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南窗下的软榻上,有一男一女纠缠在一处。
    那女子肌肤雪白,容色秾丽,正是丹阳长公主。
    那男子脸色酡红,神态迷离,正是丁璨。
    陆嘉月一路跑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脸上火辣辣的烧得滚烫。
    怎么会这样?
    丹阳长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丁璨不是对她并无心意吗...怎么会...怎么会...
    他和她的脸,两个人的脸贴得那么近...
    他要吻她!
    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偏要在这个时候去送香囊?
    自己还吓得叫喊了出来...
    他和她都抬头看见了自己...
    怎么办?丁璨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故意要坏了他的好事?
    陆嘉月两世为人,却又何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大慌大急之下,竟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丫鬟们都吓了一跳。
    丫鬟们围着哄了一番,陆嘉月仍是哭个不停。
    阿蘅也急得没办法,找发小厮去前院告诉丁璨。
    小厮回来,却说丁璨喝多了酒,已经歇下了,还悄悄和阿蘅耳语了两句。
    阿蘅脸色一变,就更没主意了。
    丁钰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
    丫鬟们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丁钰听得云山雾绕,怎么好端端的,陆嘉月往前院花厅去了一趟,回来就哭起来了?
    丁钰要往前院去问个究竟,被阿蘅给拉住了。
    将方才小厮说的话,悄悄告诉了丁钰。
    丁钰听了,脸上一红,自琢磨片刻,也就明白过来。
    丹阳长公主来得突然,又向来会在丁璨面前撒娇撒痴,必是陆嘉月去前院花厅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
    闺阁女子,什么都没见过,又什么都不懂,猛然撞见那男女亲密之事,肯定是又羞又怕的。
    于是也不再去追究,好生哄着陆嘉月,与她挤在一处睡下了。
    *
    阿栗来朴园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丁璨却刚刚起床。
    问了廊下小厮,说是昨夜喝醉了酒,就睡到了现在。
    喝醉了酒?
    难道是因为陆姑娘又来了朴园,这位爷一高兴,就喝多了?
    平日里他可是克制得很啊...
    看着小厮们捧着一应洗漱的东西出来了,估摸着丁璨也整理妥当了,阿栗才挑起帘子,进了正堂。
    丁璨衣发齐整,面庞洁净,正坐在那里喝着一盏酽茶。
    看那样子,倒不像是有过宿醉,只是神情静默,看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爷...”阿栗低着头唤了一声。
    “嗯...这么热的天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声音听上去也是淡淡的。
    阿栗不敢大意,敛了随意顽笑的心思,恭谨回道:“还是晋王那边的消息,今儿早上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探子们一路跟随,说是晋王一行人日夜兼程,不日就要进入两湖地界...”
    说着,耳中听见丁璨将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向桌上一搁,阿栗抬眼一瞥,见丁璨面沉如水,登时闭嘴收声。
    这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这位爷往日住在园子里的时候,是不喜欢被人打扰清静的,所以自己轻易不敢过来,可是自陆姑娘来朴园住过之后,自己随时来,这位爷都没再说过二话。
    陆姑娘眼下不是正住在这园子里吗?这位爷怎么反倒还不高兴起来了?
    阿栗正是暗自惴惴,丫鬟阿蘅过来了。
    挑了帘子进来,看见阿栗在这里,张了张嘴,又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倒是丁璨看见她进来了,神色略缓和了些,“怎么了?”
    阿蘅无奈道:“二爷,陆姑娘昨晚哭了半宿呢...”
    丁璨立刻站了起来,“---哭了?为什么?”
    “陆姑娘说做了个五毒香囊要送给二爷,二爷在前头花厅里喝酒,陆姑娘去了...然后奴婢们也不知是怎么了,陆姑娘跑了回来,就自己哭起来了。”
    难道是昨晚那情景吓着小丫头了?
    明明是她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啊...他还没说什么呢,她怎么就哭了?
    不过好在小丫头那一声叫喊,让他彻底惊醒过来。
    虽然他也并未完全醉了过去,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时有些松了心神罢了。
    丁璨迈步就往外走,阿栗还在后头喊:“爷,晋王那边的事儿还没禀报完呢...”
    丁璨头也不回,倒是阿蘅扭头冲着阿栗笑道:“没眼色的傻子,你就先在这里等着二爷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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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百转千回
    丁璨进来的时候,陆嘉月正抱着膝盖蜷缩在软榻上。
    眼圈儿红红的,肿肿的,原本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也不复往日的神采,正呆呆地望向窗外,看着后院里那一丛翠竹。
    阿蘅将屋里的丫鬟们都唤了出去。
    丁璨脚步轻缓,走上前去,在软榻上坐了。
    陆嘉月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目光怔然落在丁璨脸上,想开口唤他一声“二叔,”唇瓣嗫嚅片刻,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丁璨那几分强自镇定的心思,瞬间就被这眼泪溶化得只余下了一汪柔情。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替小丫头擦去眼泪,手伸到她脸颊边,才后知后觉地停住,收了回来。
    小丫头一哭,眼圈儿就更红了。因为坐得近,他都能清晰的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也盈着小小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像是闪着光芒的宝石。
    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怜爱,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伸出手去,轻柔地摸了摸小丫头柔软的额发。
    小丫头并没有躲闪,只是将眼眸低垂,不再看他。
    “昨晚...被吓着了?”丁璨低下头去,看着小丫头的眼睛,“是我不好,行事没个轻重...”
    小丫头泪眼迷蒙,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粉嫩唇瓣却微微撅着,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怎么会?...这里是二叔的园子,二叔要做什么都可以,怪我自己不好,到处乱跑,才会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说着,不禁又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一幕来。
    脸颊上立刻就泛起一片绯红。
    忙拿丝帕假装擦着眼泪,不过是想遮掩住自己的羞窘。
    丁璨却都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声。
    “什么叫看见了不该看见的?眼见未必是真,更何况我根本也没打算和她做些什么...昨晚你闯了进去之后,我就将她赶出园子去了...只怪我喝得太多,酒劲儿上来,也没顾得上和你解释,就自己回房睡下了。”
    丁璨的声音里有着青年男子独有的醇厚,又因为刻意压低了些,话语徐徐,听来更显温柔深沉。
    小丫头听他说得直白,脸颊愈红,轻轻哼了一声,将脸一扭过去,还是不看他。
    “二叔要做什么,自做去便是,又何需向我解释,我不想听...”
    丁璨眨了眨眼睛,笑道:“要解释的,不然你以为我是轻浮浪荡之人,可如何是好?”
    “我晓得二叔是君子,不然丹阳长公主也不会对二叔一片痴心,她这个年纪也早该嫁人了,二叔为何不成全了她?”
    丁璨眉心一动,唇边笑意渐渐淡去,原本温润的眉目凝上了一层凄冷神色。
    “若是我成全了她,娶了她,你就很高兴,是不是?”
    小丫头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
    屋里一片寂静,一旁青花瓷大缸里供着的冰块正在慢慢融化,水滴落下来的声音,无比清晰。
    “我高兴还是不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呢。”小丫头忽然喃喃自语。
    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有她的心上人,他娶谁或是不娶谁,本就与她无关。
    丁璨安静地看着陆嘉月,明亮温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目光缓缓低垂,无意间看见她手中握着一个香囊。
    那香囊一看就知道是男子用的,墨青色的缎子绣着山水,做成个宝葫芦形状,又用金丝勾了云边,垂下一缕朱穗,看去精巧别致。
    他眸光瞬间又亮了起来,指了那香囊,微笑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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