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边跑边大喘气,嘴里却还不停下:“依我说咱们小姐八成是疯魔了,让咱们盯着梁少爷也就罢了,怎么还插手管起朝廷犯官的事来了?这要是给老爷晓得了,可怎么得了?还有,还有,一提起魏王,小姐那脸上立刻就变颜变色的——难不成小姐和魏王有什么仇怨不成?哎啊,我真的是糊涂了,咱们天天这么折腾,也不晓得小姐究竟是要做什么?你去瞧瞧曲大小姐的两个小厮,成日里啥也不干,前天就堆了个大雪人,哄得曲大小姐乐得什么似的,也还得了一两赏银呢!”
小成终于忍无可忍,推了小顺一把,冷了脸道:“小姐可说了,这信必须赶紧送到金羽卫的署衙去,你若是再啰嗦,一会儿天黑尽了,金羽卫那里大门落了锁,信送不进去,你自向小姐请罪去!”
小顺也是机灵的,见小成生了气,心里也知道事情紧急,哪还敢再多啰嗦,压下了一肚子的疑问,一边揉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跟着小成跑出曲府的大门去了。
*
金羽卫的署衙就在安定坊内,距皇宫很近,可是距曲家所在的福泰坊总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个小厮一路狂奔,紧赶慢赶,总算在天色黑尽之前,来到了金羽卫署衙门前。
金羽卫署衙门禁森严,光是门口那两尊栩栩如生,威严雄壮的大石狮子,便已吓得两个小厮不敢近前。
两个小厮躲在一处角落,望着那洞开的两扇黑漆大铜门,和门匾上那“金羽卫署”四个鎏金大字,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是又急又怕,不知所措时,只见从那黑漆大铜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玄甲,头戴金羽盔帽,腰挎雁翅短刀的人,站在了门下,正在抬头望天。
看那穿戴佩刀,像是金羽卫的兵士。
小顺悄悄捅了捅小成的胳膊:“去呀,快去!”
小成气得直咧嘴,想着小姐分明是让自己和小顺两个人来办这差事,到了紧急关头,这个小子却做了缩头乌龟!
可是眼下也顾不得与小顺计较,小成暗暗鼓气,咬着牙拿出豁了命似的勇气,撒开了腿跑向那站在门下的金羽卫兵士。边跑着,边掏出了藏在棉袍里的信,然后一把塞到了那兵士的手中,片刻不停,扭头转身,脚下如生了风一般,竟是比兔子跑得还快上两分。
那兵士手里抓着信,尚还在发愣,两个小厮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
翌日清晨,两个小厮赶了个大早进来回话。
昨日陆嘉月将佟关二人或被暗杀的消息写在了纸上,以火漆固封入信封,交与两个小厮。且又特意交待他二人,不许多说,更不许逗留,将信交了出去,便立刻离开。
为的是怕金羽卫的人看过了信之后,非但不信,反而会怀疑他二人别有居心,再将他二人扣押审问,那可当真就是弄巧成拙了。
陆嘉月心中系挂,坐卧难安,一夜不曾入睡,此时听了两个小厮回话一切顺利,才算是略略放心。
这也是情急之下,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总不能自己明目张胆的到金羽卫的署衙去,红口白牙,无凭无据的告诉金羽卫的人,有人要暗杀朝廷命官。
那样也太荒谬了些。
也不知道金羽卫的人收到信之后,会如何处置?毕竟只是一封来历不明的信,金羽卫的人会相信信中所言吗?
思及此处,陆嘉月才略略放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守在身侧的辛竹,心里亦是百般煎熬。
在她看来,陆嘉月越来越不像她自幼服侍长大的小姐,而且这位小姐行事越来越古怪,先前只是为了曲英的婚事暗中做些手脚倒也罢了,如今竟掺和起朝政之事来了...
这要是让人给知道,可就大祸临头了。
可是心里也明白,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去阻止陆嘉月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今时今日的陆嘉月,早已不再从前那个怯懦胆小,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姐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越陷越深?
辛竹急得无法,又不能向人去诉说,只得憋在自己心里,当真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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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错失机会
? 两个小厮回过了话,又得了陆嘉月新交办的差事,自出去了。
陆嘉月拥着锦被倚在暖炕上,一言不发,默然出神。
直到午饭时候,辛竹来哄她吃饭,她只是没胃口,让丫鬟们将饭菜都给撤下去。
辛竹苦口婆心地好一番劝解,陆嘉月只是不听。末了,还是辛竹随口丢下的一句话,才让她似被点醒了一般,硬撑着吃了半碗红枣阿胶粥,还略用了几筷小菜。因昨夜不曾安睡,此时也觉得有些困倦,便自向床榻上去睡了。
辛竹正恐她这样熬着又熬出病来,见她照吃照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床榻上,陆嘉月用锦被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
辛竹说得对,“吃饱了饭,养好了身子,才有气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来日方长,自己确实应该养好了身子,才有气力去改变和挽救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
转过天,正是腊月初八。
一早孟氏便打发了丫鬟来接她过去正房,和曲英三人一起喝腊八粥。
曲家的小厨房向来善于做各种米粥。今日这腊八粥便是用了小、江、白、黄四种米,佐以桃、杏、瓜子、花生四种果仁,再添上红豆、枣泥和冰糖熬煮而成。
入口甜糯,滋味浓郁,可是陆嘉月却味同嚼蜡。
虽然心里因为系挂佟关二人之事而隐忧不安,在孟氏面前却也强自欢笑,唯恐露出分毫异样,又引得孟氏为她担心。
正喝着粥,曲英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院子里的雪人可堆起来了,足有两人高呢——一会儿你要不要去瞧瞧?”
陆嘉月此时哪有心思去瞧什么雪人,不过见曲英兴致勃勃,她也不好扫兴。
只得笑着应了。
喝完腊八粥,陆嘉月与曲英二人携手而去。
身后孟氏看着她二人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叹,与身边的张嬷嬷道:“这英儿如今愈发大了,却也愈发顽皮起来,倒不如从前稳重,不知将来究竟要为她寻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
张嬷嬷笑着宽慰孟氏:“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又何必着急,指不定大小姐的好姻缘就在眼前了呢。”
*
陪着曲英在她院中看了雪人,顽闹了半日,陆嘉月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到了午饭时候,二人又过来孟氏的正房,一道用过了午饭,孟氏便让张嬷嬷拿了些坊间新出的绣花样子出来,让曲英和陆嘉月二人照着绣几方锦帕,裁几个香囊。
“这已是腊月里了,转眼就要过年,亲朋好友家走动,自有表礼互赠。你们女孩儿家之间往来,也不免要互送些小玩意儿的以示交好,左右近来无事,你们便慢慢绣着玩罢。”
曲英心中明白,背着孟氏,对陆嘉月嘀咕:“这是母亲见我最近太闹腾了,存心要将我拘束起来呢。”
不过才堆了个雪人玩罢了,姨母就嫌闹腾,若是让姨母知道了自己瞒着所有人做的那些事情,不知姨母又会如何?
陆嘉月的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惆怅。
好容易耐着性子绣了半枝海棠,却被曲英取笑了。
“妹妹绣的原是被虫子咬过的海棠花么?瞧这花瓣儿的边缘,像锯齿似的。”
陆嘉月的绣工向来不太精细,更何况昨日早间,曾嘱咐两个小厮在外头留心打听佟关二人的消息,心里始终系挂着此事,哪有什么心思绣花儿?
自己将那半枝海棠拿在手中细瞧了瞧,着实绣得难看,干脆丢在了一边,褪了绣鞋爬上暖炕,隔了窗子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空,默默地发呆。
曲英的绣工向来精巧,取过陆嘉月丢下的锦帕,自寥寥补了数针,再看果然顺眼多了。
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发了半日辰光,到了晚间掌灯时分,又陪着孟氏一道用了晚饭。
只是饭毕,天色早已尽黑,陆嘉月忽然留意到,姨父曲宏并未像往常一样准时回来。
陆嘉月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佟关二人之事,定已有消息。
因此只在孟氏屋里徘徊,不肯回春棠居。到了二更时分,曲英也自回去歇息了,陆嘉月陪着孟氏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曲宏才回来。
陆嘉月悄悄观瞧姨父曲宏的神色,果然晦暗不明。
心头登时猛地一沉。
难道金羽卫的人并未相信信中所言,未曾前去救下佟关二人?
亦或是去得太迟,佟关二人已如前世一般死于非命?
陆嘉月兀自焦急揣测,孟氏已迎上前去,亲自为曲宏更下官袍,替换上家常的褚色云纹锦夹袍,又接过春霞递上来的热茶,亲自捧给曲宏,才开口关切问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
曲宏不答,接了茶钟在手里,在暖炕上坐下了,手里只拿着茶盖缓缓地撇着茶水里飘起来的浮叶,目光却是落在地上。面上神色复杂,似有懊恼,失落,还有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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