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月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孟氏只看了她一眼,就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儿。
辛竹执着银匙,喂了半勺药到陆嘉月嘴边,陆嘉月却不张口。
“苦不喝”
声音低低细细的,像受伤的猫儿发出的呻吟。
孟氏急得无法:“这怎么行呢,不喝药,病怎么好?”
辛竹也擦着眼泪,道:“这几日里都是国舅爷哄着小姐喝药,小姐倒是肯喝下几口”
孟氏闻言,不由愣住。
因着曲老夫人和孟氏过来探望陆嘉月,为了方便妇人家的说话,丁璨便从卧室里出来了,独自在外间坐着。
阿蘅悄悄过来,愁道:“二爷,陆姑娘不肯喝药呢奴婢们喂不进去”
丁璨立刻站了起来,大步向卧室走去,却在卧室的门外,停住了。
“我进去不方便,还是你们好生哄着她喝吧”
阿蘅无奈,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二爷,陆姑娘还是不肯喝药,哭着要二爷呢”
丁璨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进了卧室,走到床榻边坐下,将陆嘉月抱在了怀里。
手里接过药碗来,轻轻放到小丫头唇边。
“小丫头,二叔来了,乖乖喝药,好不好”
小丫头闭着眼睛落泪。
“不要,太苦”
“苦也要喝啊,不喝病怎么能好呢二叔不是答应过你,待你病好了,就带你再去各处游历吗”
“我喝”
小丫头终于张口,喝下了半碗汤药。
一旁辛竹赶紧拈了一枚蜜饯桃脯与她噙在口中。
丁璨将她轻轻放下,又为她掖好被角,就要转身出去。
“二叔不要走二叔”
小丫头喃喃唤他。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语举动,在曲老夫人和孟氏的眼里,已经远不只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该有的关爱。
可是小丫头需要他。
将小丫头的一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柔声哄她:“不怕,二叔不走,二叔就在这里陪着你”
*
陆嘉月病成这样,曲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心情与丁老夫人再如往常一般顽笑,在陆嘉月身边看顾了一日,就和孟氏回去了。
孟氏早已变了神色。
回去的路上,婆媳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孟氏惴惴不安地问曲老夫人;“国舅爷是不是对月丫头---”
曲老夫人却不以为意,“是又如何?国舅爷若是对月丫头真有情意,倒是月丫头的福气。”
孟氏仍是忧心。
丁璨固然是好,品貌才学,家世官阶,无一不是出众。虽然年纪比陆嘉月大了些,但是男子年长,自也有年长的好处。
可是那边还有一位晋王呢!
若由得丁璨与陆嘉月继续这样亲近下去,晋王那边,又要如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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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眼泪为谁
又过了两三日,陆嘉月终于醒了过来。
她虚弱得厉害,小脸儿苍白,原本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烟色。
迷迷蒙蒙的,没半点往日里的神采。
丁璨将她抱在怀里。
她全身没半点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他怀中。
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流个不停。
丁璨也跟着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上一次落泪,还是他兄长丁琰战死边境的消息传来之时。
“小丫头告诉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要憋在心里,告诉二叔,好不好?”
“小丫头,你说话啊”
陆嘉月仍是哭。
那一幕男女欢媾的画面,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痛太痛了。
痛得她几乎难已呼吸。
为何,为何
明知他心有江山,明知他生性风流。
却为何还会因此心痛?
*
待到陆嘉月完全病愈,已是立冬。
听说元曦曾到随国公府来过几次,想要见她,却都被丁璨挡了回去。
这日元曦又来了。
陆嘉月拥着银红绡丝锦被,懒懒地倚靠在床头。
“我不想见他,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丁璨也不知这小丫头和晋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丫头这样决绝的态度
倒像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晋王。
罢了,既是她不想见,难道自己还要逼着她去见吗?
丁璨笑道:“那还是由我去替你回绝了他吧少不得我又再得罪他一次。”
陆嘉月虽是不见元曦,但是元曦以皇子之尊驾临随国公府,随国公府的人自然是不敢将他晾在大门外。
丁锐亲自招待,请了他在前厅里就座,奉上茗茶。
待丁璨进来,丁锐便退了出去。
这些日子二人已有过数次照面,彼此心照不宣。
连互礼都省了。
元曦目光淡漠,看了丁璨一眼。
“让我进去见她。”
丁璨轻叹。
“她不想见你---并非我骗你,你为何不信?”
“你让我见她一面,我自可以将误会与她解释清楚。”
“你若心里有她,何必又要将她伤到如此地步,再来补救?”
元曦静默片刻。
冷冷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国舅无关。”
丁璨点了点头,笑道:“确是与我无关,但是她不想见你,我也不能违拗了她的心意。”
“她的心意?”元曦冷笑,“难道这不是国舅的心意?”
“对,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丁璨目光沉着,看着元曦的眼睛,毫不退让,“我真希望她从今以后与你再无瓜葛。”
元曦不禁低喝:“可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丁璨淡然一笑,“那又如何,若是她愿意选择我,我不会在乎她曾经是谁的女人。”
元曦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国舅当真是胸怀宽广,竟然连心上人是否是清白之身都不在乎,本王倒真是望尘莫及。”
丁璨侧过脸来,不再看他,轻声笑道:“所谓清白,原在心里,而不在体肤。只要她心里的人是我,我便已知足,不会再奢求其他。”
元曦不屑一哂。
忽然有小厮站在门外。
“二爷,老夫人有一句话,让告诉给您。”
丁璨走了过去。
小厮低声言毕,就退了下去。
丁璨心中不解。
母亲竟是让自己带晋王去与小丫头相见
这岂不是自毁长城。
但是他向来孝顺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意思,他自会遵从。
*
卧室里放着炭炉,暖意融融。
有汤药的气味,淡淡的,和桌案上盛开的水仙花的香气,混和相溶。
闻起来倒是另一种奇香。
四下无人。
陆嘉月独自静卧于床榻上,神色倦懒地看着湖绿色纱帐上绣的如意合欢纹,呆呆地出神。
元曦缓缓走近。
脚步声极轻,她还是听见了。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二叔!二叔!”她大声地向外喊着。
丁璨就站在门外。
听见她唤他,已经挑起帘子的手,又收了回来。
有些事情,总是要小丫头自己去面对。
他帮不了她。
“二叔---!”
他听见她哭了。
他心疼不已,却狠了狠心,快步走出去,站到了庭院里。
元曦神色凄然,望着床榻上泪如雨下的小女子。
人比黄花瘦。
小女子已不再是往日里那般娇丽可爱的模样。
仿佛整个人周身的光采都黯淡了下去。
这都是因为他吗?
“嘉月”元曦轻声唤着。
小女子不停地冲着他叫喊。
“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二叔,二叔!”
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另一个男人。
元曦心中嫉妒有如烈火燃烧。
容不得小女子挣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推他,踢他,打他
像是第一次在阁楼里相见,他会错了意,一时冲动冒犯于她的时候。
她的眼泪,都是因为他而流的。
可是从前是恨,如今又是什么?
直到她的牙齿咬在他的肩头,他才明白,如今她的眼泪,都是她对他不自知的情深。
若是无情,又怎会如此黯然神伤?
终于,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
元曦紧紧拥着怀里的小女子,心神激荡如有雷电在耳边轰鸣,又如无法言说的甜蜜和喜悦,盈满心间。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吗
竟是如此令人肝肠寸断,百转千回,分明痛楚难当,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若不是这小女子,只怕自己此生都无法领会这种销魂滋味。
陆嘉月终于松开了牙齿。
元曦却并不觉得痛,他俯下唇去,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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