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见鬼了的语气,黎礼只得认命般的叹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不等黎宁回答,黎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也很奇怪,可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也许是命运有些无聊,所以特意拿我当调剂品。”
上辈子,这辈子。
走同样的路,但是她不知道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本来打算教训黎礼一番,可看着她这么失落的模样,那些早已准备好的满腹长篇大论就这样胎死腹,黎宁只顾心疼,哪里还有大道理说给她听。
作为黎礼唯一的长辈,黎宁本就偏爱于她,她拍了拍黎礼的后脑勺,特意拉长了声音道:“话也不能这样说,虽然你家世比不上安家,但你的嫁妆,一定有半个安家那么多!”
黎礼耳朵动了动。
可黎宁仍旧没有发现。
“你母亲当初带进黎家的嫁妆,那可是十里红妆,带走了你外家的半个家底。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便勉强回去一趟,别的东西可以不要,但是你母亲的嫁妆,是一定要取回来的!”
听了黎宁的话,黎礼才猛然发现,原来她也是个这么富有的人。
于是,黎礼的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件事——取回她娘亲的嫁妆。
百安王的成亲典礼十分盛大,因陛下赐下圣恩,特意为百安王在京都挑选了一座不输于定国王府的宅子,只为了成亲之用。
几条街道,热闹非凡。
年仅十三岁的秦羽,非目不斜视的戴上了美冠,带着一腔孤勇,踏上前往百安王府的轿子。
她知道,从做出这个决定开始,她就没有了退路。
此生,百安王是她唯一的归宿。
喜娘在旁边吆喝,周围的祝福声很响很亮,可她还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那点少了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可至今让她很不愉快。
“唉,这秦家和安家同一天嫁女,还嫁的是同一人,但一个是正妻,另外一个是侧妃…这秦家,陛下莫不是搞错了?”
“你莫乱说话,陛下金口玉言,秦家女为正妻安家女为侧妃,虽然听起来是奇怪了一点,但是,谁让秦家六姑娘是嫡女,而安家大小姐,却只是庶出。”
“也对,自古以来嫡庶之差堪比天与地,这样看来,秦家六姑娘能成为王妃,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你别忘了,六姑娘还是出名的神童,我们大家伙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从今天开始,她不是六姑娘,而是百安王妃了,你仔细着些,别再叫错了。”
……
坐在轿子里的秦羽非冷笑一声,对外面的议论不置可否。
也对,在所有人眼中,秦家永远比不上安家。
但是她秦羽非,绝对能压过安然。
等到一切落定了秦羽非被搀扶回新房等待时,黎礼躲过了许多眼线,光明正大的走进了秦羽非的房间。
073百安王妃
此时,秦羽非的盖头已经被她自己取下了,房间里伺候着的丫鬟喜婆也被她打发下去。
重新活一辈子,秦羽非仿佛有许多规矩都不放在心上了。
黎礼眼神复杂:“我从未想过,你竟然会下一步如此愚蠢的昏招。”
以十三岁之龄嫁给百安王成为百安王的正妻?
这时候的她,也只是发育不完全的小豆芽一个,嫁进来有什么作用?
秦羽非笑了,不搭理她说的话,反而有些惊讶:“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个进我新房的人。”
“新房?注定会空虚两年的房子算什么新房。”黎礼撇了撇嘴,嘴上半点也不留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明明这么热闹而混乱的场合,她不应该来才对。
“空虚不空虚什么的不重要,至少在我有孕之前,王府里所有女眷的肚子都不要想有动静,包括你姐姐。”秦羽非淡笑,一点也不介意在黎礼面前将话挑开了说。
既然她敢走这一步,就代表她早就把一切想明白了,最终只是在顺着她决定好的方向在走而已。
黎礼耸肩:“随便你,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你不要针对她,她对你没有恶意。”
安然心机如何,她不清楚。
但是黎礼知道,无论安然心机深沉不深沉,最终她都不是秦羽非的对手。
“她若是不主动招惹我,我让她风光无限两年又如何?”秦羽非摆手,大红色嘴唇轻轻翘起,丝毫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黎礼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躯从百安王府后门离开。
却一直没有忘记秦羽非脸上最后那个奇怪的笑容。
秦羽非擅自改变了安然的命运,还有她自己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不清楚,这种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命数。
马车上,安逸臣早已等在上面,黎礼钻进去看见他时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正想退出去,他却拉住了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她便不受控制的靠近他。
“姜昆,走。”
“好嘞,公子。”姜昆乐呵呵的应了一声,驾着马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百安王府后门。
黎礼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诺诺道:“大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茶香去哪儿了?”
她偷偷过来,自然做足了功夫,不仅打点好了里面,还让茶香在外面接应她,方便她撤退离开。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茶香不见了……来接她的竟然是他。
“嗯,我让她先回去了。”说完了以后,安逸臣看也没看她一眼,半眯着眼睛,仿佛很用心的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马车的速度不快,姜昆很有经验,马儿走的甚至很稳,一点也没让黎礼感到颠簸。
黎礼踌躇了很久,看着自己的打扮,又想起她实在不该出现在百安王府,犹豫了很久终于张了张嘴:“我……”
“我知道秦羽非今天成亲,所以专门进去看了看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进去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出来了,没有人看见我……”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扯着安逸臣宽大的衣袖:“所以,大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虽然她认为这件事不需要和他解释,可看着他那一张脸,她就莫名其妙的怂了,仿佛如果不跟他说清楚,她就罪恶滔天罪不可赦。
察觉到黎礼的小心,安逸臣斜睨着她,轻轻的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扯了下来。
只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仍旧一门心思的钻研他的兵书,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施舍给安逸臣。
很显然,他并没有接受黎礼的解释。
黎礼都快哭了,她把自己放的这么低,还情真意切的说了那么多,结果人家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的性子也来了,他不愿意听,那她也就不愿意说了!
大不了就一直僵持下去,谁怕输?
马车一停,黎礼也不管外面是什么地方,或者她潜意识的认为安逸臣一定会带她回安家,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下了马车。
但等她一下马车,便立刻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这哪里是安家啊,根本是她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她四处张望,忽然觉得这里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
安逸臣悠闲的下了马车,走进面前的宅子中,黎礼想了想,因着人生地不熟,怕被拐走,便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仿佛之前在马车上闹脾气的人不是她。
这是很普通的宅子,里面很安静,周围的景致也不精致,估计只有礼院大。
她的礼院,虽然听起来是一个院子,可里面也准备了主卧次卧书房,甚至后面还有不大不小的花圃。
相比之下,这里比礼院要简陋的许多。
黎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跟在安逸臣屁股后面,可是等她见到前面的某个人时,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
黎宁面色尴尬的朝着迎面而来满脸不可置信的黎礼挥了挥手:“嗨……大侄女儿……”
在某一刻,黎礼真想当什么都不知道,气的只差翻白眼了。
“看来都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
安逸臣斜睨着满脸不安的黎礼,再一次不留情面的将她下意识抓着他衣袖的手拿开,淡淡的饮了一口茶水,静静的,似乎在等她们的解释。
黎宁没有带面具,这是她最真实的面容,从远处看着宛若妙龄少女,可走近了,就会发现她眼角的细纹,还有并不细腻的肌肤。
眼见安逸臣竟然这样冷待黎礼,而后者竟然还一副一脸心虚的模样:她简直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只得说道:“你与我家黎礼有婚约在身,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吧,你们日后若是真的成了婚,也得叫我一声姑姑。当着我的面儿你就敢给黎礼脸色瞧,是当我不存在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黎礼是她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黎宁认为,就算是将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摆在她面前任由她挑选都没问题,怎么能忍受黎礼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