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把话说开了,又有朋友前来,裴真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夫人,真有了些女主人的样子。
韩烺看着点头不迭,对于李孟二人也开始真心相交,不再总是提防什么。
某日晚间,韩烺抱了他的夫人在院里看星。
“从前总以为,似牛郎织女,本不该在一处的人,上天垂怜,一年能得见一次便是不错了,今年再想,感悟不同。”韩烺看着天上的迢迢银河道。
裴真看了他一眼,他回看过来,“夫人可知为何?”
“为何?”裴真已经被他拉着说了一晚上的话,当下夜风轻抚,正到困处,问得毫不经心。
韩烺也不勉强她,拢了她的头发揽在怀里,“今年我看牛郎织女,这才体会到他二人的心境,相爱之人不能相守,分隔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牛郎织女之遭遇,实在让人唏嘘。”
裴真睁开眼睛,抱了他的脖,“夫君不必过多思虑,终归你我又不是那牛郎织女。”
裴真也就只劝全她夫君把心放宽一事上,还能从困倦中提起点精神。
她这夫君哪处都好,就是思虑太多,心中捏不准拿不定的事,那是一万个不放心,可她的身份,她还能如何给他一个定数,毕竟她也没见过什么转世的妖灵,若能的见,问询一番,也好让他放心。
她知道韩烺的担忧,韩烺也知晓她的思虑,见她强打精神,晓得她今日月事来了,身上不便,也不再多说,将她抱了,回房去了。
星光闪烁,银河波光粼粼,韩烺安置好了他的夫人,自己个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又开始琢磨她夫人身体的事。
他原还想着,若是她有了身孕,身份瞒不下去,该当如何如何的话来,今日见她月事如期而至,非但没有一分松气,反倒失落之意满满。
怀孕生子一事,本就不是说来就来的,便是他韩烺再厉害,那小子不来投胎出来,他也没办法不是?
但他还得做些努力。
若是他的夫人也同他一道生儿育女,即便她是个剑灵转世,不小心触犯了什么,老天爷要处罚的时候,终归要顾念她已经与凡人结合,育有儿女,看在儿女的份上,也会手下留情。
锦衣卫指挥使韩大人从未如此心中慌慌,如果火梅教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信教就能与夫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话,恐他要有几分相信的。
韩大人不知道这世间灵物转世乃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眼下他思虑种种,全无必要。
只是他不知道,便在心中默默祷告,良久,才睡去。
翌日天还没亮,致庄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周颐对那镇江苏家又重新盘查了一遍,最后得了一个让人意料之外,又似在情理之中的结果。
盘查苏家家底的人,正是火梅教。
☆、第61章 小心思太多
火梅教的人说,盘苏家的底,是金涧下给他们的指令,这事没头没尾,他们当时还猜测金涧是在为什么人办事。
但是金涧的事,他们便是问了,也不会的什么答复。倒是这个苏家,他们本想攻克那苏老爷和太太,但是那苏老爷警醒的很,太太只听苏老爷的话,关于家底如何,还是费力笼络了他们家的下人,几次三番才摸准的。
派去做此事的人,同金涧回了话,便没了下文。周颐单单问了那车夫出现在金涧身边的时日,却和此事前后时间并不相符。
“看来金涧和杀死我叔父的人,背后勾结良久了!此人三番四次出手,咱们却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周颐被这谜团一样的线索弄得烦躁不堪,韩烺劝他冷静点。
“敌在暗,我在明,又策划良久,若是让你一两日便破了案,反倒没有能把周机大人害死的本事了。”越是这种时候,韩烺越是冷静,“我现在怀疑尹勇也是被他们所害。”
“尹大人?!”周颐倒吸气。
尹勇是周机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先是因为父母前后过世回家守制,卸任了指挥使交到周机手里,后来周机出事,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夺情让尹勇回来主持锦衣卫大局,谁料尹勇得了病,没多久便死了。
皇上提了年轻的韩烺上位,韩烺怀疑周机的死因,反倒坊间有声音,怀疑是韩烺害死两位指挥使,给他让路。
好在皇上并未理会,韩烺又深得周机信任,雷霆手段想揪出出声之人,许是那人也怕引火上身,闭口不谈了。
“咳——咳!”周颐气得咳嗽起来,“若尹大人也是他们害死的,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点马脚不露?!尹大人老家淮南,离金陵也算不得远,我快马过去,先查一番再说!”
说着,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韩烺看着赶紧道,“得了!你拖着这副病体,回头出了些什么事,该说我这指挥使不把你当人待了。既是离得近,我去趟便是。”
“那可不行,你和夫人不是刚成亲吗?咳!”
这事可不假,小豆子正和他的夫人走上正途,食髓知味呢!
但是周颐跑前跑后人都病了,他也不能忘了兄弟,何况夫人来了小日子,便是他想日夜耕耘,也没机会。
其实小豆子还有另一番打算。这两日他夫人只同李孟两位旧友打得火热,总有顾不上他的时候,他这个时候出差,让夫人想念一番,在致庄踮着脚日夜盼望夫君回家岂不好?
小豆子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甜滋滋的。
他打定了主意,就把周颐按在金陵养病,“继续审火梅教的人,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
差事安排好了,韩烺回到致庄小院的时候,便格外装腔作势。
裴真见他神色冷肃,赶忙问他怎么了,“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韩烺抿着嘴点了点头,“现在怀疑杀害周大人的人,可能和尹大人的死有关。”
“竟是如此?!”裴真有些意外,没想到一桩扯出一桩来。
韩烺脸色仍旧沉沉,“周颐近来换了风寒,不便出门,我明日便启程往淮南尹大人老家查探。怕就怕,打草惊蛇。”
他说着,去看他夫人,夫人半仰着小脸,眉头皱得紧紧的,手下也攥着。
韩烺继续道,“也没什么,左不过杀我灭口。”
“夫君,我与你同去!”
“夫人又要与我同去。那处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许去。”韩烺嘴里说着不许,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的夫人总算不惦记着这,惦记着那了,多惦记惦记他,多好。
韩烺高兴了,便也不再装腔作势骗人,好生与裴真说了说尹勇的事,让她放心,自己五六日也就回来了,同她说不要一味想着自己,若是嫌闷,不妨在金陵转转,只是要带足了人手,谨慎着些。
两人又说了一晚上的话,第二天下了雨,天见清凉,裴真送了韩烺走了,小豆子一步三回头的,惹得李渡孟尘做笑,周颐嫌弃不已。
又过了两日,李孟二人看诊了几位大夫,都没见过这等症状,便思量着还是找金圣手解毒,须得往济南府去。
这等事不好耽搁,周颐做东给二人设了送别宴,选了金陵城中心的狸氏酒楼,这酒楼虽不是什么老字号,可所处地段显赫,店家服侍周全,酒水菜品一绝,周颐可是花了大手笔的。
这日,做东的人自然先来。周颐在附近先转了一圈,因着李渡孟尘两个身份敏感,他还让人着意着李孟二人瞧过的医馆,若是有人打听,立时来报。
他在酒楼下溜达,不想有人真的来回话,说前边的医馆,正有个人打听李孟二人的情形,可巧就离着这家酒楼不远。
“什么人?别惊着了,我去看看!”周颐来了兴致,咳嗽好了大半,兴冲冲地去了。
下边的人回话,“是个男子,又矮又瘦的,长得黑不溜秋,看样子年纪不大。”
周颐也想不出来是谁,只是吩咐人别把人吓跑了,看这人想作甚。
那医馆离得不远,周颐刚到门前,就被下边的人拉住,“大人,前边那个出门的就是!”
周颐定睛一看,果然是又矮又瘦,黑不溜秋,五官显得小巧,看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后背着行囊,腰间鼓鼓囊囊系着两个荷包。
莫名地,周颐觉得眼熟。
可说哪里眼熟,他就是想不出来。
此刻只见那人低着头正往外走,好像在想什么,脚下突然一滑,吓得周颐眼皮子一跳,就见此人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一脚踢到了前边的人腿上。
周颐身边的人抿着嘴忍着笑,周颐本还想着此人是什么冷名楼的高手,见这笨拙样子,摇头不迭。
那人摔了也就摔了,谁想还踢了前边的人,前边是个粗壮男子,自出了医馆的门,嘴里就骂骂咧咧没停,正愁没出撒火,这下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转头就骂将起来,且一伸手,揪住了瘦小男子的衣服领,拎小鸡似得拎了起来。
“活腻味了是不是?!”
瘦小男子没想着摊上事了,当即瑟缩了一下。
。
☆、第62章 哪来的小哑巴
粗壮男子骂骂咧咧,瘦小男子连连拱手道歉,周颐在旁看了看,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