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出去,身边渐渐聚了些人,我得意地望向老头,啧啧啧,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老头将拐杖再往地上一杵,忿忿道:“只要我说一声你想害纪大人,满大街的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你,信不信?”
唔?这是什么招数?
老头眼中寒光乍起,微微开口道了声“滚”。
我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再看看周围人眼中即将被点燃的怒火,心下一惊,赶紧拉着青青往行馆跑。
娘欸,燕州城的人都中邪了吧!
第26章
连躲带藏一路小跑,我们回到行馆时,曾伯正挥着扫帚打理庭院。
“大人们回来了啊。”曾伯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我。
“回,回来了。”我不敢看他,拿袖子遮住脸,埋头只顾往里走,谁知曾伯拖着扫把紧紧跟在后面。
我微微回头拿余光瞟了瞟,心疙瘩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该不会听到什么风声,现下也要找我的麻烦吧?情势危急,逃为上策,赶紧拉着青青的手快步往前厅走。
身后曾伯的脚步也快了起来,我咬咬牙,抓起裤脚开始跑。
“大人!”曾伯的声音追了上来,咬得很紧,似乎就在耳边。
看来是躲不掉了,我心一横,奋力将青青往厅里一推,转身双臂张开堵住前厅大门。
“纪清远的事跟旁人没关系!要打要骂冲我一个人来!”
曾伯在我身前两尺的地方停住,立即伸手掏向怀中。
暗器?死了死了!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抱头蹲下,要紧的是护住脸。
一,二,三……十,唔?怎么还没动静?我慢慢抬起头,只见面前一片白,什么鬼?
再定睛瞧清楚,却是……一封书信?
我盯了一眼曾伯,再回头看看满脸写着“莫名其妙”的青青,干笑两声,从地上骨碌碌爬起来。
“这是与大人们同来的朱大人留下的,让小人代为转交。”
“啊哈哈哈,好说,好说。”我笑得越发干涩,连忙接过书信,强行装作若无其事,快步走进厅里。
今天丢人真心丢大了,脸上躁得紧,心里毛焦火辣,抓过桌案上的茶杯,猛地灌了几口下去。
“相公,你没事吧?”青青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吁了口气,回头皮笑肉不笑道:“嗯?很好啊,没事啊!”
青青蹙蹙眉头,又回头朝院子里看看:“相公,燕州百姓如此爱戴纪大人,他会不会真是无辜的?”
“都签字画押了,能冤枉到哪里去?”心神还没归位,我答得有口无心,顺手把朱明的书信拆开。
“可……”
“可恶!”我白眼一翻,把信纸往桌上狠狠拍下。
“嗯?”
“朱明抛下我们,自己去归兀山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还要去顺济渠查访呢?没有他怎么行?”
我收起白眼,把信纸拿起来在手上搓成团:“重色轻友之人不要也罢!不用他赶车,咱们自己去!”
说完我伸长了脖子对外面喊道:“曾伯,麻烦叫两顶轿子过来!”
约摸半个时辰后,两个灰顶小轿在行馆门前落下,我抱着包袱牵着青青悠悠走出来。
“去顺济渠,要多少银子呀?”
领头的轿夫抱拳颔首道:“回官爷,去归兀山少说也有二十里路,两顶轿子,就算您八十两。”
“我们不去归兀山,是顺济渠!”
“没错啊官爷,顺济渠就在归兀山脚,二十里路,只多不少。要是上山,还得另算钱。”
感情这两个名字,竟是一个地方?
两顶软轿摇摇晃晃出了城,直到日头西挂才将我和青青运到一间凉亭外落下。
“两位官爷,到了。”
我跳下轿子左右看看:“渠呢?”
轿夫指指亭边的土沟,我挪眼看了看:“怎么没人在此做工?”
“官爷您有所不知,自纪大人被陷害入狱后,民工们都不愿做下去,便各自回家了。”
陷害?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想得出来。
我瘪瘪嘴,却不敢跟轿夫大哥争辩,只得抠抠下巴:“麻烦几位大哥将我们带到最近的乡镇上,时候不早了,得找地方落脚。”
“最近的乡镇少说也有十几里山路,二位客官要是想找地方过夜,不如上山,到归兀山腰的福安寺里去。”
#
福安寺的鼓声在山间悠然响起,我累得腿脚酸软,用最后一把子力气推开斋堂的大门:“给我也来一碗吧!”
走了一时辰的山路,我和青青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饭点赶了过来。此时,整个斋堂里的人都怔怔地望向我,包括混坐在其中的朱明、卢劲舟和孙迟。
娘的,老子费了好大劲,可算是把这窝兔子全找着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若是饿了,取碗盛些清粥便是,不必拘礼。”一位年长僧人站起来,向我合掌示意。
我回礼道谢,径直将青青拉到卢劲舟身前的长凳上坐下,又端了两碗白粥和一碟斋菜。整套动作流畅轻快,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
对面的卢劲舟看看我,竟然没有半分欣喜,摇摇头,只顾端起碗喝粥。朱明也是一样,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我抖抖眉毛:“卢大哥,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卢劲舟没有理会,反倒是青青拿胳膊拐了拐我,坐了个禁声的手势。左右看看,整个斋堂的人都安安静静喝粥,听不到半点杂声,我抠抠后脑勺,只得对青青耸着肩膀干笑。
好容易捱到饭后,卢劲舟吃完放下碗筷,我也赶紧抹嘴跟出去。
“卢大哥,好久不见,没想到这次办案又能碰面。”
卢劲舟回头对我拱手致意:“还没恭喜公子胜任刑部郎中,公子如此年纪便身居要职,前途不可限量。”
“过奖过奖,若当日没有卢大哥的褒奖,我也得不到这官职。不过我们还真是有缘,又在一起办案。这次你抓人,我复审,咱们兄弟携手,一定能再打个漂亮仗!”
说话间,我激动地举起了拳头,卢劲舟却暗自垂下了眼睛。唔?哪句话说错了么?
“恐怕这次,有些棘手了。”
“此话怎讲?”
卢劲舟微微抬眼:“公子可看过纪清远的案宗?”
“当然,我就是专程过来复核,完事就将人押解回京,关到刑部大狱里!”
卢劲舟压压嗓子:“公子难道真的相信他贪墨了五十万两白银?”
“卢大哥,人不是你审的么?怎么还来问我?”
“我……你倒撇得干净。”
我眨巴眨巴眼:“嗯?卢大哥你说什么?”
“欸,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怀疑,这是一场冤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重重拍了拍卢劲舟的后背:“说清楚啊!”
卢劲舟被我拍得呛了口水,捂着胸口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气。
“朝廷拨了五十万两下来,而今燕州府库里分文不剩,这是实情,燕州顺济渠未按时完工,这也是实情。可纪清远多年来一直勤俭度日,爱民如子,修顺济渠时更是直接住到工地上来。这几日走访下来,我感觉,依照纪清远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贪墨的事情。”
我挠挠下巴:“那卢大哥审案时,纪清远怎么说?”
“他在堂上非但说不出五十万两的下落,对工程延期一事也不做解释,结案陈词更是没有异议,直接签字画押。”
“哦哟,这分明是一心求死嘛。”
“一心求死?”卢劲舟口中反复沉吟:“为何要求死?”
我弯下腰捶捶大腿:“一般人求死,一准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像卢清远这种读圣贤书的斯文人,求死的动机想必更多了,我可想不到。不过具体为什么,到时候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是啊!”卢劲舟豁然开朗,抓着我的肩膀一阵猛摇:“公子说得对,下山后再去狱中见纪清远一面,或许有所收获。”
卢大哥脑子生锈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想不通?看来老子还真是个破案的天才。不过这些公事都不重要,我更关心朱明和刘乾那点小九九。
我清清嗓子,凑近些开口道:“卢大哥,刘乾的事情,你可知道?”
“嗯?你也知道他要出家的事了?”
“哈?”
卢劲舟叹了口气:“刘乾跟随我多年,突然间说要去出家,我和孙迟都一时难以接受。不过……”
“不过什么?”我的一颗心都快被拧成麻花,刘乾要是真出家去了,朱明还不追上去拔光头发赖在寺里不走啊!
“不过刘乾心意已决,说明日了结一桩心事后,便会在福安寺落发为僧。”
唔?连寺庙都选得如此就近随意吗?
“不行不行,他要是做和尚去了,我的朱兄弟该怎么办?刘乾他人在哪?我要去劝劝他!”
卢劲舟无奈摇头:“如今我都找不见他人,公子又去哪里劝?”
我使劲挠挠脑门,真是恼火。
“放心吧,等他明日心事一了,自然会到福安寺来。”
我拧着眉毛转过脸看向卢劲舟,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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