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许王,他的优秀有目共睹,听说朝中几位股肱众臣对他的印象很好,陛下也很看重他,许王妃的出身又为他增加几分胜算……”
“秦修容的弟弟从县令一步一步做起,到如今已是正六品的秘书郎,前途无限,这些可都是许王的资本!”
皇后抚掌赞叹:“不错不错,分析的很到位!”
“殿下~”女官受了表扬,半是欢喜半是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告诉奴究竟会怎样吧!”
“立储一事事关重大,选储君又不是选小工,谁力气大谁就上,阿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这也是他这么些年都没能下定决心的原因!”
“若是寻常百姓家,作为家主的那个人,不一定就是最聪明最优秀的人,却一定是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心思缜密之人!”
“皇家也是如此,宗室、公卿、百官、黎民,单就其中一个阶层出了矛盾都能引发局势震动,何况是这么大一个国家,聪明和优秀不一定是身为皇帝必须具备的品质,只有理智,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诀窍~”
“当一个人手握世间最尊贵的权利时,他却只能坐在这巍峨的宫殿里旁观,明争暗斗无时不在,只有理智的头脑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储君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理智的人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不能被任何人所影响而丧失自己的决断,因为他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天下苍生。
这样的人,必定是经历千锤百炼的,他要比任何人都善良,也要比任何人都冷血,胸怀坦荡也要善弄权术……
女官脑海中思绪纷纷,恍惚间,她突然就想起了一脸恭顺的陵川王妃,进而想到处处被许王压制的陵川王,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兄弟俩的差距已见高低,可女官却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陵川王得意时,许王得意,陵川王失意时,许王还是得意……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后,皇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想明白了?”
女官愣愣的点头,却听皇后笑道:“不,你还是不明白,你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女官听得一头雾水,皇后却不欲再说,她歪着身子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眼前却浮现出六郎那张与李晖七分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梦见刘亦菲了,她好美啊~
第245章 算计
晚间,正在由侍女服侍更衣的李晖听了皇后的转述,不由得怔住,“二郎的妾侍有孕了?”
“嗯。”皇后点点头,瞧他一副不喜不怒的复杂表情,饶有兴趣的道:“怎么了,你先前不是还嘀咕怎么二郎府里一直没动静,现在有信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李晖迟疑着道:“他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一直没个孩子,我当然着急……”
“可……”
可还是想要个嫡出的孙儿吧,皇后在心里替他把后半截话说了出来。
李晖也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坐在榻上歪着,皇后拧了热帕子给他擦手,故作不知问他怎么了。
过了片刻,李晖避开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李淳茜,“如今裴氏有孕,你说要不要给三郎添几个人?”
皇后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但仔细说来,三郎身为亲王,府中却没有一个有名分的妾侍,着实看着不像样。
因此她点点头表示赞同,“是该添几个,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多不胜数,选几个品行好、模样好的才是!”
李晖‘嗯’了一声,“那就交给你来办吧!”
皇后没有推辞,这本也是她这个嫡母的责任。
“对了阿郎……”皇后把侍女端着的小漆盘里的水碗放在李晖手上,缓声道:“既然你已经吩咐二郎两口子回京准备丹娘出嫁的事宜,那二郎总不能还是个郡王吧~”
“他可是丹娘的同胞兄长,婚礼上,你总得让丹娘脸上好看些~”
李晖端起碗怔了一瞬,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手上的事太多就给忘了……”
“先前降二郎的爵位也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这一二年看来,他也是认真悔过了,既然如此,那还是复为亲王吧!”
说罢他向皇后提起了另一件事,“昨天礼部呈上来了几个封号,有金乡、南陵、商河、长泰,你觉得哪一个好?”
皇后沉吟片刻,道:“南陵吧!我觉得这个好听~”
“南陵公主~”李晖点点头觉得很不错,眉开眼笑的唤了吴舟进来:“明早去告诉礼部一声,二公主的封号就用南陵,让中书省尽快拟旨!”
“是~”吴舟弓腰应诺。
皇后也受到丈夫的感染,柔柔笑道:“丹娘虽有些娇纵,可阿郎最喜欢她的贴心活泼,以后她成了别人家的人,阿郎心里还不知多难受呢!”
“这就是养女儿的不好之处啊……”李晖万分感慨:“记得蜃子出嫁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我是皇帝,我差点就掉眼泪了,我金尊玉贵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如何舍得……”
皇后见他眉宇间已有感伤之色,忙转移了话题,“阿郎也不必难过,你看蜃子嫁给崔郎多和美啊,过两年,丹娘的孩子也要来吵外祖父了,阿郎到时候可得多备些赏赐才是~”
被妻子这么一打趣,李晖心里舒服多了,他不由的嘿嘿笑起来,“你也太小瞧人了,蔚蔚和阿厘每次进宫来,都是大包小包回去的,那可是我亲外孙~”
而已经在京城王府里卸下了一身疲惫的李淳业对父亲的打算毫无知觉,坐在榻上,他听完王小虎的回禀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王小虎心脏‘咚咚’作响,鼻尖都沁出了几滴汗,坐在李淳业身边的曹芳蕤若有所思的左看右看。
气氛实在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王小虎咬咬牙,硬着头皮道:“郎君,奴先前就询问过膳房的人,那鸡血羊血都在后院摆着的,杏花若有心去拿,还真没人能发现……”
“所以傅娘子瞒天过海跟膳房的人无关,倒是奴听傅娘子院子里一个洒扫婆子说,有一段时间,傅娘子与顾孺人来往甚密,算算日子,正好就是傅娘子怀上身孕前后……”
李淳业轻轻敲击着几案,沉声问道:“服侍傅氏的那个杏花,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了没有?”
“这个……”王小虎迟疑了一瞬,见李淳业挑眉,他赶紧回道:“杏花只承认她帮主子隐瞒身孕的事,至于傅娘子是不是受顾孺人的挑唆,她说并没有这回事。”
不知为何,李淳业听见这句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他同意留下沉香母子的性命,但不代表他不会追究此事。
不管怎么说,他是从心底里不愿七娘跟这件事有关。
但王小虎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深渊……
“郎君,还有一事,膳房有一个婆子,告发掌管膳房的石婆子的亲戚,周婆子收过顾孺人的钱,说是帮傅娘子找她失散多年的姐姐……”
一直默默无话的曹芳蕤闻言眼眸微眯,耳朵里传来丈夫厉声呵斥:“她一个膳房的婆子,从哪里知道这种事的?”
“傅氏找她姐姐情有可原,怎么那婆子却说是顾孺人帮傅氏找人?”
“你有没有去查探过?若是污蔑,我决不轻饶!”
这前因后果还没弄明白呢,就着急起来了,曹芳蕤心中郁郁十分不舒服,不过嘴上还是附和道:“是啊,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应该做的很隐秘才是,那个婆子是从何得知的?”
王小虎解释道:“奴开始也以为这婆子是在说疯话,还狠狠的骂过她一顿,不过那婆子却道,她男人见周婆子的男人周老四整日吃酒赌钱没个正形,便问他从哪里发财的……”
“正巧那日周老四吃了酒醉醺醺的,把他老婆收了顾孺人的钱帮忙找一位姓傅的娘子的事抖露的出来~”
李淳业的心狠狠沉了下去,他感觉嘴里一片苦涩,嗫喏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曹芳蕤正声问道:“那你审问过周婆子了么?”
王小虎点头:“奴命人把周婆子绑了,她已经交代了,顾孺人给了她一只金臂钏,约莫有四两重,让她帮忙去打听傅娘子姐姐的消息……”
“如今,那只金臂钏她还藏在自己柴房里的地窖里……”
曹芳蕤微微瞥了眼一旁的宋嬷嬷,后者快速的冲她使了个胸有成竹的眼神,曹芳蕤绷紧的心弦松和了些,她转过头,担忧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丈夫。
他睁大眼狠狠瞪着王小虎,好像要把他头顶烧两个窟窿似得。
“郎君……”
李淳业回头,眼中是令人心疼个的茫然,曹芳蕤见他如此不免感同身受,被喜欢的人算计,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沉香寻找姐姐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事情就坏在居然是顾七娘指使周婆子去找人的,买通下人为自己办事是一回事,顾七娘身为妾侍背着主母行事又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帮沉香寻找姐姐?还大方的给了一只金臂钏做酬劳……
这背后暴露出来的一切都不得不让李淳业想起沉香怀孕的事,恐怕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其中会不会有顾七娘插了一脚?
那她又是何目的?
曹芳蕤知道丈夫难以接受此事,顾七娘是他情窦初开喜欢上的人,她刚嫁给他便知道,没能明媒正娶顾七娘为王妃恐怕是李淳业心中深藏的遗憾。
自己毕竟是后来的,与其跟顾七娘争夺这个男人,还不如展现自己的优势,把他的心一点一点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