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说她的亲事,往往不是好或坏决定,而是那一刻的处境决定的。
如果方正没有摔伤,如果姜家不缺治伤的银子,那么她也未必会嫁给顾知慕。
不是他,就可能是任何一个左右邻镇的男人。
如果张愉好歹有个人样,她当然也不会那么排斥。
张愉笑了笑,道:“我明白了。”
不是她的错,是他的错。
既然他半生潦倒,就是个贼,又何必把一腔真心、真意、真情,错付给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沟渠注定容不下明月,这是宿命,不是他搭上一条腿,就能换来姜知甜的回头的。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他拿回了草龙珠的秧子,姜知甜就会接受他,而不是匆匆忙忙的嫁给顾家?
现在他知道了,不是,不可能。
他转身要走,姜知甜“哎”了一声。
张愉回身看她,眉眼间俱是疑惑。
姜知甜抿拒唇,道:“我知道你未必肯听人劝,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着想,也还是好好活出个人样来吧。”
第55章 第三朵(34)
姜知甜言尽于此,至于张愉肯不肯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张愉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叫住她道:“姜姑娘。”
还有什么事?
张愉撵上来道:“你别怕,我没恶意。”
姜知甜:“……”
张愉道:“我知道,是个正常人都讨厌我,可我上有老娘,总不能这就去死是吧?”
姜知甜总不能承认她就是讨厌他?
人都自私,要是他没偷到她头上,或许她还能看个热闹,对他不厌恶。
但都偷到她头上了,要不是他要回那镯子,到如今她落到什么地步还不知道呢,她怎么可能捏着鼻子说不讨厌他?
那些被他偷过的人呢?
谁知道他们的境遇是不是雪上加霜,比从前更惨淡?
姜知甜道:“别的大道理我也不懂,不过我知道浪子回头这句话。你别说为了谁才改,真要为了谁,你首先得为了你娘吧?她生养你一场不容易,你能尽孝道,什么时候都不晚。”
张愉自嘲的笑了笑道:“都是说得容易,我一无所长,又有从前那样的名声,就算我想回头,谁肯让我上岸?”
姜知甜沉默。
张愉问她:“你的庄子上可缺人手?”
姜知甜眼里闪过疑惑。
这事他怎么知道?
张愉道:“你别多想,并不是我刻意打听你的事,不过是你继兄方正买地的时候,恰巧我也在罢了。”
姜知甜没怎么犹豫,便道:“你要真想干点儿正儿八经的事,我不会拒绝,不过你得签张身契。”
别他这会儿说得好听,到时旧疾复发,偷了东西逃之夭夭,她上哪儿追他去?
再说了,她也淘不起这个神。
张愉没成想她会答应,不太相信的问:“你真的肯收留我?”
姜知甜道:“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干活,我找谁不是找?”
可千万别再自作多情,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忍之心。
张愉立刻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都明白,我这就去签身契。”
姜知甜答应是答应,却不愿意再和他打交道,拦住他道:“你敢不必慌,有事去找我大哥方正吧。横竖你们也是熟识的,他拿着你的身契,和我拿着是一样的。”
姜知甜拿了跌打损伤的药油,回到车上。
紫菀小心翼翼的瞅着她,道:“奶奶,刚才奴婢好像看见二爷了?”
姜知甜道:“是吗?看见就看见吧,他又不是鬼。”
你这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是为了哪般?
紫菀:“……可是,刚才您和,那是谁呀,一处说话,我怕二爷……会误会。”
那又怎么样?
她只是和人说话,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姜知甜好笑的道:“以前村子里认识的人,真要算起来,也算是亲戚吧,他是我大嫂的姨表兄。”
“哦。”紫菀总算把心放到了实处,道:“要是二爷没看见也就罢了,可二爷都瞧见了,真要问起来,奶奶就跟二爷好好解释解释。”
姜知甜心道:我肯解释,他未必肯过问。
可她想错了,一回去,丛氏便道:“二爷过来寻奶奶,在这儿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来赌气走了,说让奶奶回来后立即去寻二爷,否则……”
她没敢说下去。
不用她说,姜知甜也知道没好话,她洗了脸,换了衣裳,这才问丛氏:“二爷所为何事?”
丛氏低声道:“大抵是为了钱吧?”
她便把顾知慕和胡应媳妇梁氏借钱,又和她借钱,还有她从外头听说的都告诉了姜知甜。
姜知甜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她没去寻顾知慕。
结果顾知慕等不及,正吃晚饭的光景,又跑了过来。
姜知甜院子窄小,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因此白天并没人特别守门,也就晚上胡应守着大门口。
可胡应又知道顾知慕是顾家二爷,因此他没费功夫,就闯进了正堂。
姜知甜正在吃晚饭。
她跑了一天,又累又饿,自然晚饭比较丰盛。
顾知慕这个气,凭什么我跑得腿都细了,你还能这么无辜纯良,安安生生的用饭?
顾知慕不客气的坐下来,吩咐雪茶:“还不给我拿碗筷来。”
雪茶看向姜知甜。
姜知甜很满意雪茶的态度,这个小院里,她是她们唯一要听命的人。
顾知慕不乐意了,他瞅着姜知甜道:“你的米面,月月可都是我供着的,我不过在你这儿堂而皇之的吃顿饭,你还不乐意了?”
姜知甜朝着雪茶点了点头,这才同顾知慕道:“我可以还给你啊,你放心,一两都不差。”
顾知慕一噎。
送出去的东西,哪儿能还往回要?
再说了,有姜知甜欠他米面的情份,他张嘴要银子也仗义啊。
他白了姜知甜一眼道:“我又不是你,岂会食言而肥?”
姜知甜呵呵了两声,道:“那可太好了,二爷要是不说,我都忘记了。”
她对紫菀道:“去沏茶,等二爷一用完晚饭,就把二爷当初约法三章的那纸文契拿出来给,给二爷过目。”
顾知慕气得一拍桌子:“还能不能让人安生用饭了?”
姜知甜没理他:我求你在这儿用了?
顾知慕用完晚饭,只吃了七分饱,他一推碗筷,嫌弃的道:“你这儿的饭菜太难吃了,我缺你少你了?你居然这么寒酸?居然还吃粗粮。”
姜知甜问他:“二爷吃着不入口,可是没吃饱?”
顾知慕收回想要摸肚子的手,道:“不是没吃饱,是太噎得慌了,茶,我的茶呢?”
姜知甜笑了笑,吩咐雪茶:“你紫菀姐姐腿脚不方便,你去重新给二爷沏壶消食的茶来。”
顾知慕很有几分期待,问姜知甜:“消食茶是用什么沏的?”
姜知甜道:“山楂,白菊花和陈皮。”
顾知慕一撇嘴,道:“你也不会用点儿好东西,这些都是你们家后院随手摘的吧?好歹也搁点儿什么神曲、白术什么的。”
有的吃还挑拣,这都什么人啊。
顾知慕明显的心口不一,虽说满脸嫌弃,可消食茶端上来,他是一点儿没浪费,喝了一盅,肚子里暖暖的,他对姜知甜道:“我来找你,你知道什么事儿吧?”
姜知甜摇头,道:“请二爷直说,我这人一向蠢笨,又没什么眼色,而且还生就一副小肚鸡肠,别人对我的好,我未必记得,可别人对我的坏,我记得一清二楚。”
顾知慕:“……”
得,这还说什么说啊?她先把他嘴堵上了。
可不说,这眼前难关怎么过?
顾知慕一横心,腆着个脸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是我名媒正娶进来的媳妇,我有难处,你就不能见死不救。”
姜知甜看他一眼,道:“我怎么记得当初迎亲的是四爷?”
你娶?
她又问顾知慕:“二爷当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这可不是小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担不起,这样,二爷和我一起去求顾先生。他是二爷的嫡亲叔父,是长辈,断断没有和晚辈斤斤计较的道理,就算二爷从前有千般不是,可只要二爷知错就改,顾先生必不会束手不理二爷的。”
顾知慕直哼哼:“我不去,你也不许去,我警告你,我的事不许你在叔父跟前多嘴。”
姜知甜为难:“二爷想要我如何呢?”
顾知慕道:“你借我些钱。”
姜知甜道:“二爷想要借多少?千八百两我是没有,可是三五两还是有的。”
顾知慕也不嫌她话难听,道:“三五两肯定不够,你怎么也得替我把眼前的难关对付过去。”
姜知甜也不问他需要多少,只摇头:“我没有,抱歉二爷。”
顾知慕急了:“你这蛇蝎妇人,是不是非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顾知慕是个欠帐不还的赖子,你才心满意足啊?我告诉你,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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