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寄望别人能够照顾好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陈青云语无伦次地道歉,他感激上天,让嫂嫂又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庆幸好似澎湃的河流,瞬间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他知道自己应该克制,可是他却无法冷静自持。
什么礼教?什么避讳?什么叔嫂有别?
通通见鬼去吧!
陈青云将李心慧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忽然就泪流满面。
潮湿温热的泪水滚滚而落,无声的啜泣和脆弱慢慢宣泄着,晨曦微弱的光亮里,李心慧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是啊,回家的感觉!
仿佛那颗漂泊无靠的心,终于上了岸!
有一位少年,用他的臂弯,给了她一方安宁!
泛着水雾的眼眸疼痛着,李心慧哑着声音道:“别怕,我死不的!”
陈青云闻言,眼泪流得更凶。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脆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他只想坚强,像长矛和盾牌一样,有着坚不可摧的姿态!
可在这世间,唯一可以让他脆弱的人,只剩下了她!
那像孩子一样的陈青云,他只想让她看到,外人永远都不行!
发泄好一会,天都亮了,陈青云内心的恐惧才悉数散尽。
温柔的手轻轻地擦拭着陈青云的泪痕,李心慧戏谑道:“哎呀,秀才小公子变成红眼小兔子了!”
“瞧着这感性的小模样,跟谁家小媳妇似的?”
陈青云嗔怒地瞪了一眼嫂嫂,嘴角自然而然地慢慢勾起,露出愉悦的笑容。
李心慧撑着床沿起来,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陈青云见状,连忙阻止道:“余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修养几天!”
李心慧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你跟我说说后面的事情!”
陈青云知道嫂嫂指的是什么?
刚刚活跃的心立即沉寂下去,连熠熠生辉的眼眸都晦暗不明。
陈青云垂下眼睑,当即把长康在食堂给他报信,以及他及时赶到和齐东来送官的消息告诉李心慧。
李心慧暗暗蹙眉,他到是没有想到,这个长康竟然能够猜到齐东来反扑回来?
“这个长康既然知道,那他明明可以跟来阻止的,怎么去找了你?”
“难不成他能够算准齐东来行动的时间?要是你来晚了……”
李心慧皱起了眉头,对于曲线救人的事实,她表示不喜。
陈青云心里自然是恼怒的,可他还是替长康说话道:“他手里握着齐东来贪墨的证据,如果他跟着你,齐东来发现以后一定会反咬一口。”
“都怪我跑得太慢了,长康已经把证据交给府衙,准备出面指证齐东来。”
“你放心,齐东来出不来了!”
陈青云说着,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为了成功在嫂嫂身边安放长康这枚棋子,他还得去找老师帮忙,给长康一个蛰伏的正面身份!
这件事老师也有责任,他不怕老师不答应。
李心慧觉得脑袋有点晕,她心里隐隐怀疑长康的用意。
可此时听陈青云这么一说,她又下意识选择相信。
李心慧又问了后面齐院长的安排,得知齐东来已经被控告贪墨银子,图谋不轨,强奸未遂时,她又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齐东来不可能被动挨打,所以一定会咬出她来。
到时候她脖子上的印痕就会成为证据,还有她的嗓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得有让人信服的底气。
李心慧眼眸一眯,当即对着陈青云道:“你去帮我抓两副药回来,要快!”
“我念,你写!”
陈青云看着嫂嫂凝重的面孔,当即点了点头。
李心慧念出一串药名,陈青云下笔很快,写下药方后拿着出门!
半个时辰后,陈青云抓了两包药材回来。
前来复诊的余大夫和探望的齐夫人已经在厢房内了。
余大夫看着陈青云手里的药包,眼眸闪过一丝趣味道:“陈公子大清早地抓了什么药?”
陈青云尴尬地笑了笑,他只顾着写,根本没有问嫂嫂是治什么伤的?
李心慧闻言,当即出声道:“是祛瘀和治疗咽喉的,我怕那个齐东来会在公堂之上当众攀咬我!”
齐夫人眸光在李心慧淤痕深深的脖子上一扫,又听她暗哑无力的声音,当即明白过来。
只见她轻叹一声,愧疚自责道:“这件事都怪我们,到现在都还解不了你的危机!”
李心慧闻言,勉强一笑道:“不论在什么世道,总是要讲证据的。”
“拿不出证据,便证明不了我的清白。”
“我总要让他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可以颠倒黑白,扭转局面。”
笃定的语气冷厉强势,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让人精神一震。
“对,就该这样!”齐夫人眼眸一亮,迸发绚丽光彩。
随即又将自己叮嘱刘婆子的话告诉李心慧,李心慧一想到满身屎臭味的刘婆子往那齐东来的面前一站,大声指责他意图奸污。
那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噗嗤!”
李心慧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边的余大夫打开了药包,细细闻了之后,又问陈青云要了药方!
只见他一手拍着大腿,一手紧捏着药方道:“妙啊!果真妙啊!”
“当归,野芋,苏木,牡丹皮,桃仁配上金丝藤,大黄。祛瘀化血,不出两天必见效果。”
“玄参,天冬,麦冬,地黄,青果,蝉蜕,人丹草煎熬成汤,一日分三五次饮下,喉咙很快便会消肿止痛。”
“那个齐东来死不了,衙门最多三天就会开审,到时候时间刚刚好!”
余大夫惊叹,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最起码也要五天才能除尽陈娘子脖子上的淤血痕迹。
他行医多年,从来不信什么偶然巧合,他看着药方上写着的药量搭配,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这一代有什么隐世名医?
第五十二章齐齐针对
齐东来嗜血疯癫地盯着长康看,他愤怒得早已失去理智,不停地想要撕打长康。
然而他每动一次,长康必然会冷笑一声,最终他没有够着长康,相反,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让自己痛苦加剧。
“你入狱了,再也不可能庇护黄根,你说他会不会供出背后真正的指使者?”
“只有你彻底出不去了,那么你的婆娘和儿子才有可能跟他姓黄啊!”
“哈哈!”
长康猖狂而笑,丝毫不觉自己正在火上浇油。
看着齐东来扭曲震惊的面孔,他心里畅快极了,齐东来这样的结果,果真应了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啊!”
只听齐东来一声嘶吼,瞪大的眼眸怒火滔天,潮水般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
大壮在一旁看着齐东来恼怒愤恨的样子,冷冷地撇了撇嘴,内心最后一点善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尝过的那些痛苦,他得让齐东来一一尝上一遍!
黄根在齐东来进来之后,就上了一次刑!
那声音跟杀猪似的,只怕再硬的嘴都熬不到明天了!
想到这里,大壮冷笑连连,看着齐东来的目光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我招,大人,我招!”
“是我家老爷指使我……”
天亮的时候,齐东来被一阵惊心动魄的嘶喊给吓醒了!
那声音他太过熟悉,就是给他跑腿的黄根。
齐东来不愿意相信,心腹黄根背叛了他。
可他深陷牢狱,黄根失去了依仗,很有可能会出卖他!
再加上长康的笃定嘲讽,齐东来越想越恐惧,额头上的伤口刺痛着,头晕目眩。
“你听,黄根已经招了!”
“哈哈,你竟然得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
长康靠着门柱上低嘲,仿佛一夜未眠!
齐东来眼前出现了重影,耳朵也嗡嗡作响。
他心里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说,不可以相信长康,说不定长康就是齐瀚送进来迷惑他,搅乱他心神的。
可他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地回想长康说的那些话?
他一个月有二十几天是在书院,偶尔放假也不回清水县。
家里的娇妻美妾常年指使黄根跑腿,日积月累下来,黄根在娇妻美妾的心里岂不是越来越重?
心里的恐惧慢慢累积,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等到衙役来提审的时候,齐东来虚浮无力地被拖去公堂。
因为是公审,所以衙门外都是围观的百姓。
齐东来因为头痛发热,全身虚弱无力,向条落水狗一样在公堂之上喘息着。
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时重时轻。
他看到刘婆子破口大骂,布满褶子的面容又黑又丑,那身上的肉随着她的声音抖动着,跟挂在肉铺上的吸引客人的肥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