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来一边收紧绳子,一边慢慢靠近李心慧,僵直的步伐颠簸怪异。
眼珠瞪大,强烈的窒息感来袭,仿佛舌头都开始僵硬了。李心慧用力地挣扎,一股死亡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仿佛又看到自己挂在横梁上拼命挣扎的样子,脸部憋成酱紫,胸腔冲撞的气体仿佛即将爆炸。
太痛苦了,死亡前的征兆迅速汇入她的脑海。
“啊……”
梗塞的脑路仿佛被一阵白光劈开,李心慧痛呼出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密汗。
紧闭的眼睛刺痛无比,那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一串串泪珠倾泻而出。
“翠花,你等我,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娶你过门!”少年俊朗帅气的容貌栩栩如生,他笑得张扬肆意,一双星辰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你是憨包吗?哄骗小叔改嫁都不会?你是要气死我啊?”妇人凌厉的眉峰皱起,那布满风霜的面容紧绷着,怒气冲冲!
“……日后……我可娶……你!”瘦高的少年在灯影下模糊不清,那深邃幽亮的眼眸却异常坚定,微弱的油灯下,慢慢呈现出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一幕幕锥心刺骨的记忆袭来,李心慧头疼欲裂。
死亡的恐惧加上窒息的侵袭,竟然激发了前身李翠花的记忆?
李心慧感觉天旋地转,脑袋的痛苦已经盖过了窒息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在飘,仿佛魂出体外……
李心慧彻底软倒下来,齐东来见状,慢慢放松绳子。
双手钳着李心慧的肩膀,然后将她向假山后面拖去。
李心慧的双脚在地上拖行,发出“噔噔”的声响,齐东来有些慌乱地将李心慧平躺在地上,然后将她的鞋子脱去,随手扔进了假山的隐蔽之处。
手忙脚乱的齐东来再次拖起李心慧,被践踏的草丛劣迹斑斑,一眼便可观其不同。
厚厚的积叶发出一股沉阴腐旧的气息,常年不见阳光竹林里,暗影斑驳,静逸无声。
齐东来将李心慧随意扔在脚边,一张阴翳的面孔扭曲着,喘着粗气冷笑道:“等你成了我的人,我到是要看看齐瀚能耐我何?”
齐东来低下头去撕扯李心慧的衣服,“嘶啦”一声,李心慧的褙子被扯开来。
里面单薄的里衣素雅别致,齐东来眼眸一眯,嘴角勾起一抹淫邪。
只见他一只手去扯李心慧的里衣,一只手快速地扯下自己的腰带。
“砰”的一声,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了齐东来的脑袋。
齐东来只感觉耳朵嗡嗡地响,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晃动的假山好像随时都会砸向他。
“砰,砰,砰。”又是致命的三棍子,那力道太大,齐东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会随之一震。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眼前雷鸣般的闪电,齐东来甚至于没有看清楚袭击他的人,就被人从后面一脚给踹翻在地。
滚在一边的齐东来抽搐几下,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头顶冒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瞪大的眼眸慢慢翻白,直到视线彻底黑了下来……
陈青云看着昏死过去的齐东来,依旧不解恨地用力地将手中的木棍砸过去,猩红的眼眸遍布杀意。
如果他来晚一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的陈青云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可以狠狠地捅死齐东来。
可就算他满腔的怒气无法发泄,可当目光触及到李心慧脖子上套着的麻绳时,陈青云疼痛的眼眸迸发出一股慑人的寒意。
快速地扯开麻绳,陈青云一把将昏迷的李心慧抱起,连忙往北苑跑去……
片刻后,只见齐盛带着北苑的一帮护卫匆匆赶来。
昏迷不醒的齐东来还躺在血泊中,齐盛看都不看一眼,捡起地上的麻绳阴冷一笑。
“来人,连带证据送去知府衙门,状告齐东来混入书院,图谋不轨,被当场捉拿。”
两名护卫领命,把齐东来一路拖出去,践踏过的路从边,滴落的鲜血尚未凝固,红得刺眼。
剩下护卫查看周围,很快便提着李心慧的鞋来到齐盛的面前。
“齐总管,这边找到一双鞋子。”
素净的鞋子小巧无比,齐盛眼眸一眯,当即握紧拳头。
好个齐东来,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行凶!
齐盛想到刚刚陈青云看他的目光,当即眉头一紧,对着身边的人道:“送一双刘婆子的鞋去府衙,就是那个专门负责给学子们洗恭桶的刘婆子!”
“齐东来奸污刘婆子未遂,反被刘婆子打得半死,记住,要一双刘婆子沾满屎粪和血污的鞋子。”
身边的护卫领命而去,齐盛冷笑一声,连忙将李心慧的绣花鞋送去北苑。
第四十八章腹黑伊始
北苑之中,东厢房外的树荫下站着垂首而立的两道身影。
凝滞的空气潮热如火,仿佛焦烤着最后的理智和风度。
陈青云深幽的目光穿透门缝,只见那穿堂入寝的帘子被放了下来,他眼睛都盯得疼了,却依旧只能看到那帘子绣着的绿色花纹。
齐瀚背在后面的手指捏了捏,神色紧绷,面露愧疚。
早晨齐盛回禀齐东来不见以后,他推算以齐东来身上的伤,最起码也要三天才会有新的动作。
却不想因为他的大意,差点害了心慧!
多少年了?
齐瀚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堪信任,行为有失。
“青云……”齐瀚叫了一声,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青云慢慢转头,只见他的下颚紧绷着,深不见底的眼眸寒意四起,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自嘲。
“我不怪老师,今天的事情让我明白,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能靠!”
“在这个书院里,真正将嫂嫂视作亲人的,也只有我自己!”
就算嫂嫂做得再好,那也只是一个外人。
一个厨娘出事了,对于书院来说,不过是失去了满足他们口腹之欲的厨娘。
他们也许会难过一阵,会念叨一时。
可没有人,永远不会有人像他一样,仿佛失去至亲,那内心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
陈青云闭了闭眼,感觉血液里翻滚着浓浓的热气,而那股热气将他抓狂愤怒的内心推到极致。
齐瀚看着爱徒桀骜孤冷,仿佛顷刻间从温顺的绵羊变成了一只独自为王的孤狼。
那种凌厉不凡的气势,阴翳冷漠,再不复从前的低调沉稳,内敛谦逊。
齐瀚轻叹一声,深邃的目光闪过几丝复杂。
青云隐匿的黑暗人性激发出来了,城府越深的人,算计越精明,官场就会混得如鱼得水。
然而,越是这样的人,越难以靠近。
仿佛天生凉薄得,只有一层皮肉包裹。
厢房的门被推开,打断了齐瀚的沉思。
齐夫人陪着余大夫走下台阶,面色不虞。
捋了捋蓄长的小胡须,余大夫皱着眉头道:“喉咙肿大,估计得好好将养几天!”
“不过……”余大夫面露难色。
陈青云的心沉到谷底,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波澜不惊道:“不过什么?”
余大夫看着面色冷肃的陈青云,疑惑道:“我给她针灸压惊了,按理说她早就该醒了!”
“可是她现在却依旧昏迷,我怀疑她可能是受惊过度,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这种情况,他之前也遇到过。
而那个病人整整昏迷了半年才醒。
他不确定要不要提醒陈青云,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告诉他等于是雪上加霜。
陈青云聚拢眉峰,静谧无波的眼眸晦暗不明。
嫂嫂当日上吊,死里逃生,脖子被勒住的窒息感必然强烈。
而齐东来用麻绳套住了嫂嫂的脖子,用力强拉之下,嫂嫂必然窒息惶恐。
往日情景再现,嫂嫂挣扎无果,自然以为必死无疑。
陈青云点了点头,不顾在场的几人,步伐快速地踏进了厢房。
余大夫拱手对着齐瀚和齐夫人道:“我下去开方子让人煎药。”
齐瀚点头颔首,对着齐夫人道:“我们也走吧!”
齐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吁叹一声,她已经封锁消息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翠环翠玉在前头顶着,青云也不肯离开,发生这种事情,她也没脸阻止青云留下来。
三人慢慢地出了东厢房,齐瀚对着余大夫问道:“可是很凶险?”
余大夫点了点头,随即出声道:“人生老病死都会有求生的意识,可当一个人以为她自己已经死了以后,这种求生的意识就会减弱,甚至于没有。”
“陈娘子这种情况,得看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了!”
“越早越好,反之……”余大夫没有说完,然而他不虞神色早已道明一切。
齐瀚和齐夫人闻言,对视一眼,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厢房里
淡淡的檀香在床榻之上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