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在晃过的时候,屋里的灯盏也是一明一暗,谁知两人出去的时候,却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芍儿不放心,又在外面转了一转,只是小路上黑黢黢的,真无半个人影。
她便纳闷道:“阿监可是看错了,怎的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东方瑶站在窗边,最后打量了一眼小院,放下帘子,淡淡道:“大约是看岔了。”
第二日,东方瑶起了个早,正准备穿衣,芍儿便推门而入。
“阿监起的这样早啊!”芍儿端着一盆水进来,身后也跟了几个婢女。
东方瑶笑着点了点点头。芍儿才进来为她净面漱口,重新梳妆,一众婢女见她不仅毫不扭捏,反而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不由得面面相觑。
芍儿梳妆完毕,见一个小婢女正盯着东方瑶发呆,不禁皱眉:“梳妆完毕了,你们且退下罢。”
一众婢女才退了下去。
东方瑶见芍儿半天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芍儿记着李怀睿的话,处处小心,此时对小婢女有几分怀疑,但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笑道:“没什么,阿监今日穿这件衣服如何?”
芍儿手中拿的是一件桃红色的收腰裙,东方瑶嘴角微微抽动,摆摆手:“为我拿件淡色的半臂裙便可。”
芍儿有些诧异:“阿监今日不在东宫转转么?”
“我身子没那么金贵,自然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芍儿见她妆容素淡,神情也极是淡然,不仅没有让人产生距离感,反而这种淡淡地疏离让人心中有几分敬佩和亲近,便听了她的话,不再说着什么。
用过早膳后,芍儿又端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
东方瑶脸白了白,心中却是郁闷无比。强撑着面不改色的喝完了药,两人才动身准备去丽政殿。
正收拾了东西,忽听有敲门声:“东方娘子可在?”
芍儿停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东方瑶。
东方瑶不紧不慢,上前几步打开门来,面上露出标准的微笑:“原来是周娘子,不知有何指教?”
案几上摆了几个多曲碗,里面放着几块糕点,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拿起一块来放进嘴里,却只觉得口中所食味同嚼蜡。
想将手中剩下的半块扔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口中,做出自认为很端庄的样子。
喝下一口酪浆,韩蕙娘烦躁的咽下一口气,觉得最近天气愈发的热了,却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去离宫避暑……
正走着神,便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她的心立时一凌,不一会儿便见阿周走了进来。
看见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子,韩蕙娘几乎要站起来,然而碰到走在前面阿周的眼色,她又赶紧坐了下来,装作闲着打量自己指甲的样子。
东方瑶上前来行礼:“奴婢东方瑶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
一身淡青色的半臂裙,如此简单的装束,偏偏她穿来如此清丽动人。
再打量她的神色,落落大方,就连抵在腰间作礼的手指都是纤细修长。
韩蕙娘看了自己一眼,看到的却是一身华丽的裙子,微微发胖的身材,就连曾经还轻盈的体态,如今也没有了。
感觉浑身上下忽然被抽掉了刚刚还新鲜涌动的血液,剩下的无力如浪拍打岩石一般不断侵袭着自己。
“娘娘?”
“啊?”遂儿轻轻戳了一下她,韩蕙娘才回过神来。
但是此时她胸中的火气却是已经被剿灭了一大半,但是想起来阿周的嘱托和计谋,她硬是挺直了腰板,摆出衣服太子妃的架子来,对着东方瑶缓缓道:“起来罢。”
东方瑶才起身来,这大半时间半跪着,自然腰间有些酸,只是韩蕙娘见东方瑶眉间神色如常,心中不禁纳罕。
咳嗽了两声,她才端道:“今个儿早晨唤阿监前来,其实也没别的事。”
韩蕙娘微微一笑,竟然从坐榻上走了下来,她走到东方瑶旁边,随意看了东方瑶身上两眼,眉眼间那一抹笑却极其刺眼。
“哎呀,阿监既然是皇后殿下送来东宫修史的,那现在便是东宫的人,阿监穿的如此素淡,岂不是要外面的臣子见了,笑话我们东宫小气,一件好的衣服都不肯给?”
第六十一章 不卑不亢
韩蕙娘当然不是为东宫着想,她就是瞧着东方瑶不顺眼,故此一问。
“娘娘言重了,原本便是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衣服,况且不过是服侍这等小事奴婢怎么敢劳烦太子殿下和娘娘呢。”
韩蕙娘一句话打在软豆腐上,自然是吃瘪,她了嘴,又皱眉瞧向芍儿:“你是哪里来的婢女?”
芍儿上前恭敬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子殿下选来服侍阿监的。”
韩蕙娘心中不快,骂道:“贱婢,殿下要你来伺候,你就为阿监准备这样寒酸的衣服?”
芍儿吓得连忙跪下:“娘娘饶命,是奴婢的不是!”
“你既然辜负了殿下的嘱托,现下还有什么颜面来伺候阿监?”
韩蕙娘倏的面色一变,对东方瑶笑道:“阿监若是不嫌弃,本宫再为阿监指派一位得心的奴婢如何?”
东方瑶不卑不亢地说道:“娘娘言重了,这件事说来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要穿着这件衣服,并非是芍儿有心怠慢。”
“奴婢自小敬仰恭敏皇后,知道恭敏皇后一生节俭,有心向之;更知如今朝廷与突厥的关系依旧紧张,心中不免忧虑怎奈何身无长物,唯有以身践行,却未曾想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一片赤诚之心上,饶恕奴婢的不是!”
韩蕙娘再次噎住。
她自然想说些什么反驳,可这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挑安皇后的不是?
这个东方瑶,还真是牙尖嘴利。
咬着银牙,韩蕙娘再生一计,笑道:“阿监哪里要这样说呀,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怕伺候的阿监不周到罢了,若是阿监喜欢芍儿,留下便是,只是本宫这几日心中发慌,生怕怠慢,不如就将身边的冬竹赠与阿监。”
说完便招呼来一个小婢女。
那婢女低头站在一边待命。
东方瑶淡笑:“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多谢娘娘了。”
韩蕙娘笑意微滞,她原本以为东方瑶会推辞一番,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爽快的接受,便点点头:“如此甚好。”
走出了韩蕙娘的宜春宫,东方瑶忍不住要笑出来。
刚刚走时韩蕙娘说“身子不便,不方便送”的那句话,东方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日她都没有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被李怀睿禁足了。
所以才塞给自己一个婢女?
名为照料,实为监视。
事实上这种事情她也屡见不鲜了。
如若不是那一晚跟踪谢兰湘,东方瑶也不会知道,玉莲,她从一开始就是韩鸿照监视着自己和其他人的眼线,那么兰湘的所作所为,卫季卿和小荷的情深,皇后想必也都知道。
只是,皇后为何却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她究竟还想做什么,难道是拿着这些日后又能做什么把柄?
心中忍不住叹气,自己似乎从来琢磨不透皇后的心思,不过想想也是也是,皇后历练了多少年,十三岁入宫,从德宗时她就是才人,到如今的皇后,她的心思又岂能是别人随随便便的就能猜出来的?
“娘子,”芍儿跟在东方瑶身边,犹豫了片刻,才道:“……阿监这是要往丽政殿去?”
东方瑶应声。
两个婢女跟在东方瑶的后面,这才向着丽政殿的方向走去。
……
“《从明野录》中说,朝盛太子当年是领了北野军和恒王在洛阳大战一场,自战败后,才被恒王囚禁。”
“那是野史,哪里有半分可信度?当年朝盛太子分明是卧病在床,几乎不能说话,怎么会忽然就上了战马,和恒王大战?”
“虽然是野史,可是从明先生是先朝遗老,为人刚正不阿,且当年他正巧在洛阳亲历,又怎会有什么偏颇之词?”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柳从明当年在长安落榜,考了二十年都未中,你怎知他不会在心中极其郁闷之下写出这样的掩饰之话?”
“掩饰之话?赵老弟,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柳从明先生一生不肯屈身事权贵,他又怎会因为落榜而行如此偏颇之事?”
两人针对朝盛太子当年是否披甲上阵,带兵入宫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争执不下,倒不怪他俩,实在是因为无论是大燕的起居注还是大燕史官当年的实录,对这件事情都是含糊其词,而一些人写的野史可信程度又不高,是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争执。
徐元柏对柳从明甚是推崇,不曾想赵建本不仅怀疑史料,更是对先生颇不以为然,心中自然不快,言语间拳头砸在案几上,案几上那一盏斟好的茶水立刻溢出水来。
赵建本也很无奈,他指着另一人:“恪老弟,你倒是来说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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