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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 (此冬无雪)



一听崔城之的名字,芍儿脑中“突”了一下,迟疑:“娘子……”

东方瑶嘴角含上一丝笑意,轻声催她:“快去罢,别耽搁了,等会儿该宵禁了。”

“哦。”芍儿倒没多问,拿起案几上的食盒便走了出去。

东方瑶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到梳妆案前,案上有个精致鸳鸯纹圆形银盒,一抬手她将那银盒轻轻拉开,一封有些泛黄的信封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其中。

“瑶儿亲启。”

这四个字,令她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许多人。

李怀睿,李衡乾,韩蕙娘,宋若栖……

这些人的音容笑貌一一在她脑中闪过,在世的,不在世的,仿佛都离她远了,像迷雾一般,模糊而稀疏。

人生大梦一场,也许不过是,一枕黄粱。

只是不知,这梦何时能醒罢了。

如果不知梦何时能醒,那么如今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她轻轻打开那封信,雪白的宣纸上,只留了十个字,一句诗。

江湖归白发,天地一扁舟。

只是想想,都觉得骨头酥了,那是一种怎样惬意的生活,每日不需要勾心斗角,乘舟绿水上,江海寄余生,不必关心俗世红尘事。年少的她寄人篱下,看着母亲受尽苦楚,心里便总有一个愿望,希望一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可既然入了长安宫,朝廷之上的波诡云谲,想要一世长安,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可她偏偏就是这么糊涂,这么挣扎,一面渴求着阳光,一面把自己推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这样的日子,又何时才是尽头呢,她不是潇洒处世的李怀睿,纵有烈性却诸多羁绊,她不是淡然处事的袁大娘,面对权贵依旧能不折腰。母亲说,一个人不可以有傲气,可必须有傲骨,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变了呢,倘若再过十几年,她会不会也变成诸如崔知同李少简那般小人……

东方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每多想一分心中便难过一分,可她偏偏是个执拗又内敛的性子,凡事顶破天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对别人说,此时压抑了许久的难过便像那如练的月华一般滔滔不绝,一口一口往嘴中倒着酒,希望这毫无滋味的酒水能麻痹自己酸涩的鼻子,肿痛的眼睛。

可是这样真的够了么,为什么她不仅没有醉,反而更加清醒了呢?

“崔郎君!你……”

室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芍儿惊恐的叫声,最终停在了帘外。

东方瑶从案几上爬起来,她微微侧眸,想要去寻找他的眼睛。

风拨动她散乱的青丝,脸颊的红晕竟一直蔓延到她清澈的双眸,她松了手中的酒壶,无声一笑:“你来做什么……”

崔城之大步掀帘而入,不由分说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壶,沉声道:“你从来都不会如此嗜酒。”

“呵。”

东方瑶嗤笑一声,用力去掰开他的大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哑声说道:“放开我!不要对我这样说话,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

她用了力,将他本就没那么用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说道:“你走,我根本不想看见你!”

崔城之紧紧地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却仿佛被火烧烬成灰了一般难受,“如果你难受伤心,我也可以做你的肩膀,为何你又忽然要对我视而不见?”

怀里的她没有说话。

他终于忍不住。

“瑶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难受,却不要我守在你身边,我会多么痛苦?”

“我后悔了,是我太懦弱,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你能不能原谅我?”

“瑶瑶,你知道不知道,我其实对你……”

他欲言又止。

她却倒在他的怀中,已然睡去。

崔城之轻轻闭了眼,从怀中掏出一条汗巾,为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似乎真的喝多了,面如红霞一般,凝脂一般的肌肤却宛若脆弱的瓷杯,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令他小心翼翼却忍不住再而触碰,舍不得就这样抽身决绝离去

心中甜蜜而如刀割。

睡梦中,东方瑶一直觉得身子很温暖,不知道自己的床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柔软,她随意翻身,那榻依旧包容,温暖而舒适的接待她,她认为自己睡梦中说了梦话,不,也许不是她的说,耳边似有人低沉的声音在倾诉……

她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床帐的顶部。

许久,终于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温暖的锦衾从身上滑落,她呆愣愣的盯着案几一处,踱步到旁边。

第五十四章 天意如此

案几上有几个歪歪斜斜的酒杯,在群盏倾倒之中,有块米色的汗巾平平整整的摆在其中,她摸过来一看,上面绣着几片浅色的竹叶,残留着一个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娘子,你醒了么?”

门外的芍儿忽然嗷了一嗓子。

下意识的,东方瑶把手中的那块汗巾藏入了袖中,好容易压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进来吧!”

正月初一,自然首先要去拜访楚州刺史。

一出门,便见外面有个男人负手而立。

东方瑶睫毛颤抖了两下,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换了一副平常的笑脸,“崔安使起的可真早啊!”

崔城之转过身来,他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倒像是一夜未眠。

心里像被万千蚂蚁啃噬了般难受。

听他低声说道:“你可是要去刺史府?”

“不,”东方瑶摇头,“我还不去。”

芍儿和黄辞面面相觑,刚刚不是就说要去看望东阳郡王么,怎么一见崔安使就改主意了?

东方瑶上了马车,“崔安使先去罢,我随后再到。”

她摆了摆手,车夫领命起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挑着帘子向外打望了一会儿,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来往的行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她心中不仅更郁闷。

“去承河。”她吩咐道。

自东方瑶来了楚州之后,对修水渠之事一直密切关注,年前来一观,发现已基本成型,心中紧着的弦松了几分的同时又不免疑惑,如果照这个程度和趋势,水渠早就修好了,怎么还会有往年之祸?

她一个半吊子出身,可不信何长史没她有本事。

负手向四周望去,此时的水面的仅有的几处薄冰早就消融,她早年在长安的时候,曾听崔城之分析过楚州水渠一直修不好的原因。

“楚州地势低平,再加这几年夏季雨水甚多,是以易积水成片;虽往年修建水渠,却时常因为河水水量过大冲走渠口的石土,工程功亏一篑;又因为官府督建,贪污腐败在所难免,形成如今的这番局面,也是不无道理的。”

当年的话她句句深刻。

如今杨绍元和林邺依旧会从中谋取私利,不过与往年相比已经很少了,他们至少不会因为分赃不均斗的你死我活而导致水渠督建一度停滞,是以最后一条可以蠲除;而地势低平这一条,已经在修引水渠,只要将地势低处的水因势利导,不仅利于农业,还不会淹没水田,如此,第一条也可暂弃。

第二点,河水水量过大,冲走渠口土石。

“会使工程功亏一篑……”

她喃喃自语,旁边的督造司士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回禀长史,确实如此!”

东方瑶疑道:“为何河水水量会过大?”

没有没有回音,东方瑶瞥了督造司士一眼,见他神色含糊,“许是雨水量过大。”

这说的倒也没错。

她沉吟片刻,又道:“从前这里的雨下的也是很大吗?”

那人道:“承县本来就不算旱涝最严重的地方,最严重的地方应当是在睢山之下的几个县城,长史住了一年也该体会的到,这里的雨多且骤,常常像阵风似的说来就来,一连阴雨多日,其他之处就更不必说了,不过十几年前,楚州未有此怪状,只是自永昌十三年第一次水涝之后才一发不可收拾,从此虽不说年年,但每隔几年便涝一次,并且是愈演愈烈……”

督造司士说的话中,唯有“愈演愈烈”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东方瑶的脑海中。

愈演愈烈,是说态势在不断恶化,既然建了水渠,为何还会有恶化的趋势?究竟是哪里不对?

东方瑶有预感,倘若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就算是整个楚州的水渠修建完毕都不会有真的作用。

……

“楚州附近的州,例如宋州、陈州、颍州亦有不同程度的旱涝,多是以涝灾为主,不过每隔几年也会突发大旱。”

李宜奉放下手中的茶水,轻轻叹了一口气,“东方长史一定不知,许多年之前楚州还未如此严重,近些年来我也四处命人查访,谁知毫无成果,莫不是有什么鬼神作祟,听说河伯作孽,皆是因为祭祀不敬。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我看再多土木也不管用,不如多祭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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