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封檄文洋洋洒洒,将皇帝骂的是狗血淋头,甚至说同为篡权夺位,他竟还不如朱棣功高!
遥望皇帝,面如干土,气的浑身大汗淋漓,甚有发抖,他一把将龙案前的奏折全全挥在地上,暴声喝道:“放肆!——”
案前的两人登时跪地,旭王额间满是细汗,紧张得声音发涩:“父皇息怒!那苟良行同狗彘,写出来的东西自然同样不堪入目!”
江淮被散落的奏折折角划伤手臂,鲜血自破碎的衣口间缓慢渗出,道:“皇上切莫动怒!那只是苟良一人所言,不能当真!”
旭王猛地回头盯着她,心下冷笑,好个‘一人所言’,短短四个字竟将过错挑得一干二净,追击道:“一人所言?大人未免太能狡辩了!”说着,将檄文递给秦戚,让他交与皇帝。
“父皇,那檄文的最后一页,共有十九位长信旧臣的签名,他们均在朝中享有官职,此次联手,是要为旧主报仇呢!”旭王义正言辞的说道。
江淮眼底一紧,什么签名!
皇帝接过檄文,细细的阅读着,他到底是帝王,呼吸间便稳住了心绪,冷笑自嘲:“当年汉献帝的衣带诏,今朕也算是见识了,密谋诛贼……密谋诛贼!”
旭王添油加醋:“父皇,那苟良等人竟敢将您比成国贼!实在是罪无可赦!”
皇帝又翻了翻,瞧着最后一页那些密密麻麻的签名。
苟良、郭绝、董成、钟吉、吴朔、王子伏、刘北、吴子岚、马滕、季平、、、范盤、江淮!
那两字如刀刃般插进了皇帝的眼睛,他目眦欲裂,指着那檄文,不可思议的质问道:“君幸……这檄文……你也签字了?”
江淮太阳穴生疼,看了一眼落井下石的旭王,涩声道:“微臣没听说这件事,也没见过这封狗屁檄文。”
皇帝的视线一直紧紧的咬着她,挫牙道:“你伺候龙案整整五年,你的笔迹,朕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说罢,将檄文抛给她,痛心道,“这宫里,只有你书写时喜欢用徐家所创的凌鹤体!”
江淮慌乱的接过那薄如蝉翼的檄文,触手一模,竟还是用绢帛所作,她忙不迭的摊开,还未等细看,一盏早已凉透的龙井茶劈头砸下!
额角钻心的痛!
眼前一花,似有液体自疼痛处流下来,她顾不得许多,只是咽了口干涩的吐沫,头脑风暴的想着如何应对!
先不说别的,江淮可以确定,这檄文是假的无疑,苟良的为人她清楚得很,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他才不会写这些东西,况且自己也没签过这个名!
回头望了一眼得意的旭王,知道必是他的阴谋!
皇上越忌惮什么,他就诬陷什么,恰如那日,自己也是利用慕容秋诬陷的他!
现学现卖啊!
江淮思忖着,眼下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只能类仿蜥蜴断尾而逃,尽量减轻嫌疑,脱清干系,以自保为前提,再护全长信旧臣!
她再次打开那檄文,目光匆匆的掠过上面的签名,心下如火烤般焦急。
这字迹当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徐家所创的凌鹤体十分难学,若不是她和徐丹鸿是知己,也不能短时间的领会其要,学得七分在手,还融合了自己的特色!
谁知这独一无二的字迹,竟有一日反补了自己一刀!
她没时间去思考是谁模仿的自己笔迹,只是道:“江淮从未写过如此无父无母不忠不孝的东西!还望皇上明察!”
“明察!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可辩!”旭王沉浸在报复的痛快之中,喝道,“亏得父皇封你为女官!待你如所出!你就这么背叛他吗!”
江淮摇头,厉声反驳道:“正是因为皇上厚爱!江淮才不会做出那等不仁不义的事情!”
旭王冷笑:“不仁不义?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借着为长信王报仇的幌子!想要自己谋权!不是吗!”
皇帝扶额,眼角满是血丝,声音微顿:“江淮,你告诉朕,杀了朕,诛了国贼,你们继而要做什么?”
旭王接过话茬:“父皇,儿臣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江淮心头冷得不行,她狠命的攥着手,任凭掌心的伤口复发开裂,流出钻心疼的血来!
难不成……他知道了世子的事?
旭王瞟了一眼发虚的江淮,不屑道:“自然是要……拥高阳王为帝了!”
江淮一愣,紧悬着的心忽的松了下来,还好还好……
皇帝蓦地一笑,笑容扭曲诡异。
当年高阳王和长信王关系最近,佛门之事一出,他便逃离了长安,躲去了疆外,皇帝下了死令,抓了七年才抓回来。
太后不愿见到先帝子嗣尽断,恳求皇帝留其一命,皇帝虽然依从,却要他喝下一杯特制的药酒,废去全身武功,终生卧病床榻,方可断了杀念。
高阳王不得不从,至此,身如破絮,苟活了十二年。
“一个将死之人。”皇帝抹了把脸,“你们还想让他坐江山吗!”
江淮咬着唇角,视线瞥到檄文上的一个签名,顿时醍醐而醒!
她方才只注意了自己的签名,竟没发觉,其中的重大纰漏!
既是‘造证’诬陷,就一定会有突破之处!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纤细的腰肢仿佛灌注了无数能量,抬头,对上皇帝狐疑的目光,聚声道:“皇上!江淮冤枉!我有证据证明此封檄文……是假的!”
皇帝闻言一愣,视线逐渐锋利起来。
江淮举起檄文,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皇上!您不记得这个范盤了吗!”
皇帝双眼一紧,浑身的怒意像是戏法般退去,脑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
旭王独立一旁,只觉得江淮头顶的狂风骤雨……逐渐向自己刮来……
第三十一章 险中求胜
旭王咽了咽口水,觉得此事不妙,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疑惑道:“范盤怎么了?”
而龙椅上的皇上却早已明白缘由,暗叹旭王愚蠢!
江淮重新将话语权攥在自己手中,底气也足了许多,凿凿有据的说道:“这范盤是正六品的工部屯田郎中,因前段时间顺利解决了城东百姓迁坟的事情,皇上特地将他叫到御前封赏……”
旭王不耐烦的打断他:“这又如何!”
江淮冷瞟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殿下知道这些,却不知道这范盤原名并不叫范盤,而是叫范畴!”
旭王一愣,顿时倒吸了一口极冷的气,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江淮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中书省的一位侍郎也叫范仇,虽说同音不同字,但叫起来实在麻烦,皇上就借此次封赏之机,赐了‘磐’为名送给他,这些,殿下都不知道吗?”
旭王有些底虚:“改了名字又如何!你们江家最开始不也是姓秦吗!”
江淮拱了拱手,冷声道:“那是因为我父十七年前立了军功,皇上才赐姓的,如此皇恩,我们一家自然感恩戴德。”说着,指着檄文上的一角说道,“殿下,范盤是上月初三改的名,可这檄文上标注的日期却是今年二月份,要是真有此事,他也该签范畴二字,而非未卜先知,签了范盤!”
旭王似被雷劈中,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事出匆忙,他来不及细查,只从长青阁取了这些人近日的奏折,叫人仿了笔迹,却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长安,范盤后脚便改了名!
“皇上!”江淮恳情道,“江淮虽不能证明这字迹的真假,却能肯定的是,这檄文定是范盤改了名字之后拟造的!也就是说,有人想借此事让苟良罪加一等,顺带诬陷我等长信旧臣!”
她又瞟了一眼旭王,追击道:“此人居心叵测,天地可鉴!”
旭王哑口无言,回头焦急的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他本想接着旭王方才的话,直接以贪污受贿,举荐不察为由处置了江淮,她倒了,长信旧臣也就倒了。
可谁知还未开口,他却又拿出一封讨贼檄文来,登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好,有了这封讨贼檄文,株连之事更加名正言顺。
可万万没想到,被江淮反咬了一口!
既然这封檄文是假的,上面的这些话……皇帝盯着旭王,目色阴沉的可怕。
他竟敢如此辱骂自己的父亲!
旭王吓得手脚冰凉,扑通跪在地上,喝道:“父皇明鉴!这封檄文是从苟良的鞋底里搜出来的,不会有假!是江淮诡辩!”他急喘着气,眼睛一亮,“对!就是江淮胡搅蛮缠!”
他稍微稳下心绪,解释道:“父皇,那范盤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苟良定是看不上他,认为他无有实权,不顶用,所以没将此事告诉他,但他后来又在父皇眼前得了脸,还封了赏,苟良才又将此事告诉他,所以……所以这名字是后签的也说不定!”
皇帝眼底一亮,松泛的呼了口气。
江淮心尖微沉,如此强词夺理的谎言,皇上竟也能听得进去,她想了想,道:“殿下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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