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无人,一片死寂。
听到她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还带着三分紧张,宁容左寡淡一笑,又深深的将头埋了过去,垫在那消瘦的肩上。
他的声音像极了古琴单拨弦丝时发出的响动,深厚低沉。
“江淮……”
察觉到颈边某人微热的呼吸,江淮浑身一紧,她还未出阁,到底不懂这些,刚要开口相责,宁容左却转头,轻轻的的啄了一下她的脖颈。
‘轰——’的一声。
江淮的脑中瞬间炸开,冰凉的唇瓣在触碰到她微热的肌肤时,瞬间激起一层淡红的缠欲之气。
感到那愈加放肆的趋势,江淮也不顾什么的伤口,一把推开身前的人,双颊绯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她扶着柱子,指着宁容左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眼瞧着到这份儿上了,宁容左一不做二不休,疾声道:“江淮,我……”
“别说出来!”
江淮却突然厉声阻止,她看着那人,眼眸间的波澜微微荡漾,颤着唇角,谨慎道:“我不管你要说什么,都……都不要说出来。”说罢,趔趄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宁容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好久,被膝盖间的疼痛拉回思绪。
他无力的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那枚扳指把玩着。
半晌,才淡淡道:“好险。”
第二十八章 文修公主
自那次尴尬的接触之后,江淮和宁容左之间的关系日趋愈下,短短半月便降到了冰点,寻常见面也只是点头行礼,谁也不肯先开口。
至此,江淮才觉得,这才是仇人之间该有的氛围。
可一直躲在千秋阁的宁容左却不这么认为,他坚信乘胜追击是没有错的,于是经恒王指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寻了借口,大摇大摆的来了上御司。
可巧,花君也在,三人面面相觑,万分尴尬。
江淮有些躲闪对方的目光,满脑子都是那日的旖旎之事,宁容左则不然,脸皮厚到了极致,不停的搭话。
花君以为这两人如此僵持是因为四年前的事,也不上心,只是奇怪道:“我说臭狐狸,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容左对于这个诡异的称呼并不在意,沉吟道:“前来请教件事。”
江淮揉了揉额角,知道这是他的托词,无奈托手道:“殿下有什么事?”
他缓缓起身,走到书案前,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前段时间拜读了白居易之弟白行简所写的一篇文章,名叫天地阴阳教欢大乐赋,当读到最后一句‘睹昂藏之材,已知挺秀,见窈窕之质,渐觉呈妍’时总觉得不能领会其中要点,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江淮一愣,只觉得一缕掺着羞涩的怒火由下而上的窜了出来,直接抛了毛笔喝道:“我他娘的哪儿知道!”
“大人博古通今,难道还有没看过的东西吗?”宁容左挑眉。
花君瞧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愣了愣:“什么……欢……什么赋?”
江淮知道她没读过这本大**,也没办法解释,回头恼怒的看着始作俑者,双颊绯红,暗嘟囔了一句:“登徒子。”
宁容左暗瞟一笑,不作言语。
花君白了他一眼,认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直接拍了拍江淮的肩膀,兴高彩烈的说道:“哎,对了,我想起一件奇事来,你要不要听?”
江淮近来一直盯着苟良那边的消息,并未听说什么奇事,淡淡道:“什么事啊?”
花君见她不在乎的样子,不屑道:“不听算了。”
江淮挑眉,重执起一根毛笔,不紧不慢的写着。
过了一会儿,花君死皮赖脸的贴了过来,傲娇道:“你不听我还偏要说呢。”
话锋一转,轻咳了两声:“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征北将军有关呢。”
江淮一愣:“我大哥?”
花君点了点头,事情便迂回到了半年前的一场战事。
去年十二月初,东晋见平梁入冬军乏,人心疲倦,趁势突袭下了其边防的最外一侧的守城——邺城,借着湍急的寿水占据了有利地势,欲反客为主,直捣黄龙。
平梁虽物产富饶,但军力实在虚弱,便向大汤泣血求援。
因平粱是唯一一个对大汤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的国家,所以,大汤为显联合情谊,收了重礼后,特地将一直驻守在南疆的江璟调去了寿水助战。
这场寿水之战,一开便是半年,近来才强势告捷,欲班师回朝。
花君要说的奇事,正是这战役中的一件插曲,她缓缓道:“前些日子,邺城终于被你兄等人给夺了回来,可在最后关头,那东晋贼将乔承却劫持了文修公主,为自己寻一条活路……”
“文修公主?”江淮眉间生疑,打断道。
花君点头:“就是梁后生的那个小公主,近来才封的文修为封号,叫……苏绾的。”
想着,继而道:“她半年前私自跑去邺城玩儿,被攻城的乔承给关了起来,否则梁王也不会如此慌了手脚。”
宁容左见她扯得远了,问道:“后来呢?”
“后来,乔承劫着她上了城楼,威胁江璟退兵。”花君眨眨眼,“你们猜?怎么着?”
江淮搓着手上的墨迹,意料之中道:“还能怎样,依照我大哥那铁打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受他威胁的。”
花君打了个响指:“正是!”
见她又停了,宁容左无奈道:“后来呢?”
“到关键了!”花君卖了个关子,“听说江璟二话没说,直接张弓搭箭将乔承射死,又凌步追上……接下了坠楼的苏绾……”
江淮蹙眉:“英雄救美?”
“那是自然,自古美人爱英雄,那苏绾正当妙龄,只比你我小了一岁。”花君做了一个搂抱的动作,笑吟吟道,“被江璟这么一救,苏绾那沉寂了十八年的春心瞬间开了朵大花,再也收不回来了,听说要下嫁大汤呢!”
江淮不信,花君却说:“近来宫中都传开了,你做什么去了?竟不知道?”
江淮和某人对视一眼,旋即尴尬的摇了摇头:“前些日子长姐坠台受伤,我只顾着她,没听说这事。”
花君摊了摊手:“这也算是桩美谈,听听罢了,难不成这苏绾还真能嫁过来?”
江淮也并未放在心上:“人家是一国嫡亲公主,身份尊贵,我大哥不过一介武夫,连句情话也不会说,估计新鲜两日也就罢了,左不过是感激,还真能化为情思?”
“你可别小看这个?”花君摇了摇手指,“当年白素贞也是为报许仙的恩才下凡的,这才有了游湖借伞这一美折,后来又为了他水漫金山,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江淮无奈抚了抚额角:“这能一样吗?”
花君撇撇嘴:“怎么不一样啊?白素贞对苏绾,许仙对你大哥江璟啊。”
“这叫事同而理不同,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那是假的。”宁容左泼了她一盆冷水,“且不说苏绾,就说江璟,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那是石头砌身子,铁秤砣做的心,和许仙差得远了。”
江淮也忍不住的附和道:“不错,再加上没有那排山倒海的本事,苏绾想打动我大哥的心?难于上青天啊。”
“对了。”花君猛地想起一事,“若是苏绾真的嫁过来,那兰桑……”
江淮闻言,也是一愣。
按照中原规矩,公主下嫁,驸马要遣散所有妻室,另开府邸。
一想起自己大哥的脾气,江淮也悻悻的缩了缩肩,挑眉道:“必要之时,舍小取大。”
刚说完,却怔了一怔,这不是那日郭太师对自己说的话吗?
一个游牧医女怎能比得上一国公主呢?
换言之。
一个旧臣之女怎能比得上一朝世子呢?
必要之时,舍小取大。
江淮心口有些闷窒,恍惚坐了下来,斟了杯凉茶喝了。
另外两人瞧她这样,也不知是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宁容左看着江淮冷凝的面容,思忖片刻,打趣道:“哎?方才我说的那个天地阴阳教欢大乐赋,最后一句我悟出来了,说给你们听听啊?”
江淮抬头,绷着的细脸儿终于禁不住一笑,直接扔了个毛笔过去:“你个登徒子!”
宁容左灵巧地躲过毛笔,方要开口,却听到身后有人‘哎呦’了一声。
三人回头,却见到御前的秦戚顶着一张花脸,道:“哪里飞来的毛笔啊?”
江淮轻咳两声,正经道:“总管何事?”
秦戚抹了把脸,这才焦急道:“大人!不好了,旭王回京了!”
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江淮轰然起立,膝间‘嘭’的一声磕在桌角,钻心的疼!
她全然不顾,厉声道:“真的!”
秦戚忙不迭的点头:“真的!皇上传您去御书房那!”
一股急火直接攻心,刺激的她眼疾发作,登时一恍惚,几次呼吸后才荡清视线,江淮扶着桌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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