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重摔在地,一声不吭,这点伤痛对他本不算什么,但是多年的交手经验告诉他,能布这种陷阱的人,绝对也在线针上做了手脚。
果然,还未等他站起身,一阵麻意便从左腿处蜿蜒至全身,他越催动内力,毒素便发挥的更快,不到两秒,浑身便滩的如水!
是软筋散!
与此同时,慕容华提着灯笼和一众家丁赶来,见百里中计了,窃笑道:“果然引出来一个,没想到江淮身边还有你这种高手,不过兵不厌诈,这回你是疏忽了。”说着,叫家丁将他绑起来,关进了柴房。
随后,大声吩咐道:“把四处的通门都给我看好了,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曹管家从东院走来,小声为难道:“少爷,那三个孩子怕是不行了。”
慕容华甚不在意:“那就把他们拉去墙根的狗洞,生死由天吧。”
曹管家心中一骇,却不敢反驳,离开照做了。
抬头,慕容华望着那被云晕遮住的明月,阴阴一笑。
“华儿。”
慕容秋从书房走了出来,立于院中,沉声道:“去通知关卿,叫他们日月堂的人一定要死守住四处的城门,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慕容华眉梢一挑,道:“父亲多虑了,皇上已经下令封锁长安城,江淮的外援,绝对赶不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慕容秋冷冽道,“她那个师娘发起疯来,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慕容华垂眸,毕竟要做到万无一失,遂去派人了。
慕容秋身型不动,幽深的眸子一下不眨的盯着听雪堂的方向,袖中的大掌,缓缓攥起。
君幸,休怪舅舅不仁。
慕容家和江家,只能活一个。
屋内,江淮因体内摄入了黄泉散而无法施展武功,又因食了离魂丹而五脏欲裂,痛苦凌迟着全身,像一柄尖刀,一个毛孔一个毛孔的细腻剜掘着,她无力的伏在地砖上,口中的血不间断的往出涌,扭曲的渗入到冰冷的缝隙中,沾染了大片雪白衣袖。
青芜浑身抖似筛糠,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扑通一声跪下来,死命的给江淮磕头,不过两下,额间已是血流如注。
“大……大人!您可千万……千万别怪……别怪青芜!等您走……走……走了!我肯定……给你……给您烧纸……”
江淮血红的眼睛死盯着她,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了,气息残破,犹如断了线的纸风筝,冷风压在身上,像是块巨大的青石板。
青芜直起身,伸手颤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吹毛立断。
而慕容华的交代依稀回荡在耳边。
“以防万一,挑了她的手脚筋。”
可她哪里敢啊!
再者说,江淮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了,没必要再去做这些了!
攥着刀子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最后指甲全全开裂,她也不顾这些,连滚带爬的起身,踩着一地的鲜血过去将窗子关上,又跑走,将卧房的门关得严死,连着拄了两个扫帚,却还是不放心,将厅里能搬动的东西全全拿来掩着。
干完这些,她颓废的跌坐在地上,眼中失神,浑身麻木无有知觉,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屋里的人没了声音,眨了下眼睛,失声恸哭!
江淮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浑身好像已经化成了水,孤独的泼在地上。
她的那颗滚热的心,此刻被一种莫名的感情蚕食的空洞,如被山贼洗劫。
这一天,终于来了。
江淮,你算计了十九年,到底还是被别人给算计了。
被,自己的亲舅舅算计了。
视线像是坐了船一样,晃来晃去的,像是透着茶气往外看,越来越模糊,耳膜开始刺痛,仿佛人趴在耳边不停尖叫一样,嗓中大火焚烧,不能呼吸。
最后,眼皮轻合,再无知觉。
而门外的青芜不知哭了多久,才睁着鼓红的眼睛走出听雪堂,一步一踉跄的寻到慕容华,她哽着声音,精神在重创下有些癫狂的状态:“豆豆呢!”
慕容华厌弃的瞥眼,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秋,又促狭一笑,拉着她的手往东院走去:“我带你去。”
青芜死寂的眸光终于显出一丝生机,她像个玩物一样被拽过去,直到在那个布满脏物的狗洞口,看见豆豆和大丫二丫的身子。
那三个小小的身影,倒在了狗尿狗屎混合着的冷泥中,已无生气。
青芜一下扑过去,抱起他们三个的尸体,停了两秒,开始疯了一样的尖叫,那声音刺破长空,划伤冷夜,连月亮都往云雾里又缩了缩。
渗人。
她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爆炸,将她的所有意识炸的残缺,唯有绝望。
身后,有只手伸过来抓住她散乱的头发,另一只手攥着柄冷刃抵在那已无气息流动脖颈下,一横一拉。
鲜血飞溅,流了一身。
青芜闭上眼睛,任由温度从四肢流失殆尽,也不挣扎,死了。
而自始至终,慕容华只冷淡的望着,在衣服上蹭了蹭沾了血的手,转身要走。
可目光一瞥,他瞧见了那关着百里的柴房。
门,虚掩着。
心头一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空荡的草垛中,无有踪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夜(中)
百里跑了!
慕容华瞳仁骤缩,猛地回身,萧条的院中,唯有冷风肆虐而过!
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掌心溢出细密的汗渍,却是冷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回事?
他不是中了软筋散吗?
慕容华目眦欲裂,恨不得瞪出血来,就应该当时把他给宰了!
密杀江淮的事情本来一丝不透,这下被百里跑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可现在也不是感叹的时候,他跑回前院,快似流星,面目狰狞的对着那些镇守在府门前的官兵大声嘶喊道:“给我把门守好了!守好了!”
慕容秋见他有些慌乱,心中一沉,道:“华儿,出了什么事?那丫头跑了?”
慕容华眼中干涩,心头悬的厉害,却摇了摇头:“没……我只是……想确保今夜万无一失。”
他不能说。
说了,父亲一旦发怒,日后更不会重用自己了。
再者,不管说还是不说,今夜江淮的死已成定局,所以,隐瞒下不一定能坏事。
他心里安慰自己一阵,又随慕容秋守了一阵,期间并无意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差不多了。”慕容秋沉呼了口气,望着听雪堂的方向,道,“去给那丫头收尸吧。”
慕容华心里还是有些局促,但都这个时候了,应该是没事了,他应了一声,转身要去听雪堂,却听府门外有人暴声喝道:“开门!——”
他听出来了。
是江璟的声音。
还夹杂着滔天的怒意在其中翻滚。
心猛地一提,他险些扭了脚。
慕容秋凌眉登时倒竖,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喝道:“怎么回事?”
慕容华面色惨白,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慕容秋从他神情中察觉出了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不紧不慢往前走了走,隔着那厚重的铆钉木门,将更为厚重的声音传了出去。
“谁!”
府门外的江璟闻言,和同样严肃的郭凛对视一眼,喊道:“舅舅,是我,江璟!”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慕容秋边说着,边用眼神示意那些皇帝特派来的官兵不要出声,还叫他们把手里的剑都举起来,蓄势待发!
反正都要死的,早晚都一样。
江璟和郭凛接到百里的消息,登时大骇,他们本来还奇怪皇帝今夜为何要下令封城,现在倒是明白了。
原是要斩断外援,秘密绞杀!
他的眼睛里面燃着火,敢动君幸,就算是亲舅舅,也杀无赦!
“母亲病重,想让君幸回去看一眼。”
江璟说着,同郭凛一起抽出腰间的长剑,刃光闪在冷峻的脸上,一瞬寒极!
慕容秋眸中杀意浓烈,缓缓的抬起右手掌……
为首的官兵把手放在门闩上,点了点头。
府外,江璟同样把手抵在那冰冷的门上,胸口愤怒的起伏着,恨不得直接把这御史府给掀飞了!
郭凛见他有些失去理智了,按住他的手,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这府里绝对也布满了埋伏,叫他千万小心。
江璟咬牙,额头青筋暴起,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里面架着口油锅,他也要闯!
‘轰——’
当那条腿倾轧着泰山之力踹开府门时,还等着慕容秋落手的一行官兵不察,被那冲撞来的气势骇住,在漫起的硝烟中连连后退!
慕容秋眼中一凛,声音像是忘川河中撕爬出来的恶鬼,割锉着这漫长的夜。
“给老夫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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