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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青 (温歇)


  “说句讨打的话,那是不是甘为人下呢?”
  “这……是什么话?”
  “你就说是不是吧。”
  苏望青瞪大眼,希图从殷素问半笑不笑的脸上看出是否有什么圈套,然而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绪,只能低头答道:“是。”
  殷素问一笑,展扇帮她打风,颇为得意:“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殷素问牵起她的腕子:“走,咱们回家。”
  “苏姑娘,你今日怎恁的乖巧?让配合就配合,让说话就说话,嘴也是恁甜,看来今后想得你的好颜色便要多带你出门。”
  悠悠的戏腔唱出。
  苏望青被他牵着,看着这个人身上因孟长慈之哀讯而产生的消沉一扫而空,不由得笑,也不再管是不是不合规矩了。
  殷素问慢慢走着:“我知道,因着你心极善,爱发慈悲。”
  红服配白衣,一行双人,便浸在这悠溶岁月,纵他年四向奔走,仍是慰藉盈心。
  *******
  刚回到殷府,便发现闹翻了天。原来是蜻蜓同外屋的侍女打起来了,对方不会武功,竟还将她狠掴了几掌。
  苏望青回去时她将自己锁在屋内,狠哭了一场,怎么也不肯开门。
  素云芍药在门口一个劲儿劝,苏望青见了,不免有些犹豫。以蜻蜓的身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定有什么隐情。
  她疑心那侍女便是在背后传播谣言的人,一开始听到此事,心中竟是猛地一喜,原本期待这次闹开能将此事一把解决,以免后患,然而再看蜻蜓的反应,苏望青便知道此事又绕进了死胡同。
  病人不愿应诊,便是强灌汤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看看,哪知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摔打之声,乒呤哐当的一阵响,屋中的几个花瓶怕是难以幸免。
  “滚……都给我滚!不要你们假好心!”
  猛地一喝,将苏望青顿时吓得刹住了脚。
  远处的殷素问还在看着,苏望青回头,便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
  苏望青过去:“公子……”
  她思忖一番 ,决定将那件事告诉殷素问,虽说难以启齿,但是放任下去,蜻蜓总有一天得吃大亏。那几个姑娘念着旧情在劝,但是蜻蜓这般失控,什么话都敢说,总会有让人心寒的时候。
  届时伤人伤己,绝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她还没开口,殷素问便道:“猿啼何必近孤舟?她现在在劲头上,你去劝不过是火上浇油,更何况此事她自己不思解决之法,只想让别人为她强出头,谁乐意吃这亏?”
  苏望青动动嘴皮子,到嘴的话咽下去了,原来殷素问什么都知道。
  殷素问道:“就你这冤大头,罢了,咱们去吃饭。”
  苏望青道:“又吃,不是才吃过了吗?”
  殷素问笑:“那你不饿?”
  苏望青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那里面空荡荡的,吃吧吃吧,女孩子胖一点是有福之相。

  第五十二章

  苏望青在殷素问处用完饭,又写了几个字,许久不练,手已生疏,几个字歪七硕八,十分难看。
  殷素问一指弹到她的额头上,苏望青捂着额头怒目而视:“您打我做什么?”
  殷素问道:“没长进。”
  苏望青道:“哪有什么办法,写字非一日之功,奴婢这样已经不错了。”
  殷素问道:“你倒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苏望青笑道:“嗯,就坡下驴,没有坡就自己搭坡。”
  殷素问道:“那谁是驴?”
  苏望青一愣,敢情说句俏皮话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不再理人,专心去写那几个字。苏望青手劲儿大,拿笔的力道能把笔杆捏断,按理说手应当极稳,然而实在是太稳,以至于手腕子不够灵活,像铁铸的一般挪不动。堪堪在纸上画了两笔,力透纸背,然而字体间架不对,比划不畅,曲曲折折净是些横生的枝节。
  殷素问在一旁看了,难受得直按眉毛。
  他师从名士大儒,一手的好字自幼练起,笔走龙蛇之间银钩虿尾已成,看的是讲究字,会的是讲究人,除了偶尔忍受一下凤鸣,极少见识这么惨不忍睹的。
  殷素问招招手:“过来。”
  苏望青放下笔跟他走到书案前,认真地看着他。
  殷素问道:“字是这么写的么?颜柳欧赵这几位见了,只怕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苏望青没羞没臊地笑了一下。
  殷素问气得没脾气了,他铺了纸在案上,镇纸一压,挽袖研墨,手一招:“过来瞧着。”
  他银毫一挥,字已成,端的是气韵风流。
  苏望青一看,正是望青二字,殷素问还是气呼呼的,没发觉自己在干什么,抬眸问:“看清楚了么?”
  苏望青摇头:“写得太快了。”
  殷素问阖目又睁开,道:“你过来。”
  他站开一点,将案前的位子让出来,将笔递给苏望青,苏望青接过,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这孩子,也没少吃几斤大米呀,怎么就不开窍?
  “过来写,笔拿稳,一笔一笔来。”
  苏望青落笔,然而手腕子僵得厉害,没法下笔。
  殷素问见了,轻拍在她的腕上:“挪过去。”
  便这样一点一点牵引着她,写完了望青二字。
  苏望青瞪着那两个字,就跟不认识一样,怎么殷素问只是指点两下,这字就有模有样的了?
  殷素问看着她哼笑:“要是我小时候同你这般,被罚得抄断了手腕子也不冤。”
  “公子的先生这么严厉吗?”苏望青有点同情地道。
  殷素问状似不在意:“哦,他是个老顽固。”
  苏望青一听,顿时有些同情那位先生了。
  殷素问从案上挑了一本小册子递给苏望青:“诺,拿去照着练,没有章法可不成。”
  苏望青瞧着,却不接:“这……”她从未想过要将练字这一项放进自己的生活里。
  殷素问道:“这是我幼时所写,你拿去试试。”
  “奴婢并不……”
  “怎么,不是大家你瞧不上?”说罢,他便拿起了一本厚重的字帖,“你若是喜欢,这个可也行。”
  苏望青连忙将小册子接过。
  苏望青道:“爷,您怎的愈发沉不住气……”愈发刁钻了?
  殷素问笑道:“我还觉得你越发顽皮了呢。去吧,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将门窗关好,蜻蜓就是嚎得天崩地裂也有人在外头顶着,你不许出来。”
  “那我……”
  “昨日歇在哪里,今晚就歇在哪里,被褥都换过,你总不至于嫌弃吧。”
  苏望青讪讪地:“这是哪里话。”
  苏望青已经离去了,也是许此时她已经躺在榻上安然入睡,或是为蜻蜓的事情辗转反侧,但这也只是小事,很快就会解决。
  书房里却还亮着灯,一灯如豆,殷素问却能安然看书。他在等一个人,今晚必定会过来,果然,当至夜半时,那个人就出现了。
  井六像一条沉默的影子滑进了屋里,他身上穿着漆黑的夜行衣,腰间别着一把剑。他站在殷素问地身旁,手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黄色封皮的小折子,那里面记录了驸马孟长慈在过去一百零八日所喝的每一滴药的成分,时间以及症状。
  “他如今怎么样?”
  “已经苏醒过来,有意识,能自行用药吃饭。只是他的腿因为长久不曾使用,又遭寒风侵袭,将来怕会不良于行。”
  殷素问接过册子看了一眼,拿笔批注几句。“给他换药,按上面的来,饮食要多注意,相克的绝不能碰,注意保暖,待夏日一到,便压着他走路,每日一个时辰,一分也不许少。”
  “是。”
  殷素问猝然抬头,盯着眼前之人:“公主府不日便要发丧了,他可有什么话想说?”
  “并无,孟长慈自苏醒后便鲜少言语,只是每日索要一两本书籍阅读,皆是《论语》《孟子》等书,有时观花赏鸟,从未言及同公主府有关的任何事。”
  “观花赏鸟……门前种着早梨,挂着南枝银雀?”
  井六一愣,垂头道:“是。”
  殷素问将折子递还给他:“你去吧,公主府发丧,你问问他是否要去观礼。”
  一道影子,来无影去无踪,殷素问知道他此刻已经到达了城西幽静的庭院中,将他的话带到那个早该死去孟长慈的耳边。不知他听到自己将在天下人心中死去时,是作何想法。悲痛欲绝或漠不关心。其实他早就死了,在一百零八日前的腊八节,已经是一具被照华公主抛弃的荒尸。
  但是却痴心难改,在病重时仍看着照华心爱的早梨与银雀度日。
  殷素问看惯了着悱恻的情思,实在是十足厌烦。
  但是又没有办法不管,那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受难者,成了古怪的责任,牵绊着手足,虽不至于禁锢手脚,但是心知此事不管,将来必定要后悔。
  殷素问对此十分明白,端看事态发展,便知哪个是要左右他的未来的。他这人不好后悔,所以常常要警惕着,不时伸出手归拢归拢,以免一切脱离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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