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萱看着正收拾的饭桌,一面拿团扇戳她。
    梁宜贞半眯着眼,一脸惬意,笑道:
    “我换口味了呗。”
    梁宜萱笑了两声,又打趣:
    “何止换了口味,我看连脑子也换了!”
    梁宜贞一怔。
    虽是玩笑话,却让人莫名心虚。
    “大姐胡说什么呢!”她讪讪,“我一向很机灵的。”
    梁宜萱正吃茶,猛呛了几声:
    “不要脸!”
    她缓了几口气,又道:
    “既然机灵,做几道题给我看看啊!春鸿会近了,咱们也该用心备考。”
    说起“备考”二字,梁宜贞忽想起从前自己考鉴鸿司。
    她猛地一个寒颤。
    备考,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除了寻常书籍,更要紧的是历年考题。挑灯夜战是常事,废寝忘食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自己分明考上,却为着下墓,白白放弃了入学机会。
    她叹了口气,一时又想起父亲,蓦地心酸。
    “想什么呢?”梁宜萱一团扇拍向她。
    梁宜贞猛地回神,眼前已多了几份试卷。
    梁宜萱噙着一抹笑,故意压低声音:
    “这可是三婶母帮忙弄来的题,今年的重点八九不离十了。”
    春鸿会临近,总有人会总结重点,预测考题。历来有之,也不是鉴鸿司所出,故而算不得舞弊。
    梁宜贞狐疑接过。
    这样的东西她自己倒也买过,只是质量参差不齐,后来索性自己总结了。
    不过,这份……
    “不太对啊。”梁宜贞蹙蹙眉。
    不靠谱的预测题她见过太多,可像这份这么不靠谱,没有一题押上的,还真是头一遭。
    正永十三年的考题,她怎么可能忘?
    当年她收藏的一幅谢蓼夫子的字,正是写于正永十三年。故而,这一年的考题她格外上心。便是重生之后,也能记个七七八八。
    可这份……
    梁宜萱一把夺回,护在怀中:
    “怎么就不对了!你别看出题偏,可统共才录取几人?不出偏一些能行么?”
    梁宜贞有些无奈,也不知如何解释,只道:
    “我能看看大姐从前备考的试卷么?”
    梁宜萱朝书桌努嘴:
    “想着你过去不学无术,这都给你搬来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应考机会,要好好用功啊!”
    书桌上试卷高高垒砌,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大姐也是个勤勉之人啊。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去。
    她粗略看了几张,已觉出蹊跷。再往下看,越发瞠目结舌。
    梁宜萱的备考,竟从未在点上!
    难怪这么多年也考不上!
    “大姐,”她怯怯抬起头,“你从前就如此备考的?”
    梁宜萱点点头。
    “没觉得不对?”她追问,“你做的题,与历年的考题,可是南辕北辙啊。”
    梁宜萱默了半晌,忽垂下眸子:
    “我知道啊。可自己运气不好能怪谁?大抵,是我没有求学鉴鸿司的命吧。”
    梁宜贞摇摇头,正待安抚,只见大姐猛一巴掌拍向书桌,似乎屋子都跟着抖。
    她方才的颓态早一扫而光,正色道:
    “不过,今年最后一次机会,我说什么也得拼了!”
    梁宜贞怔然失笑。
    这还真是个不需人安慰的女孩子啊!
    不过,她照这桌试卷拼下去,只怕又得竹篮打水。
    梁宜贞勾勾手指,靠近些:
    “大姐,这些备考资料谁给你的?”
    “三婶母啊。”梁宜萱道,“她从前也是鉴鸿司出来的,自然更懂考题。”
    梁宜贞了然。
    难怪大姐能被坑这么多年,原是亲近之人啊!
    梁宜萱为人率直,对待亲近之人更不会设防。否则,也不会拿出珍视的试卷,与同考鉴鸿司的梁宜贞分享。
    可三婶母薛氏是鉴鸿司出身,怎会不懂考题?
    只能是故意了。
    这样的话……很奇怪啊。
    不独此事,整个晋阳侯府对春鸿会的态度都很奇怪。
    梁宜贞拧了拧眉,遂道:
    “大姐信不信我?”
    梁宜萱一愣:
    “自然信。为何这样问?”
    梁宜贞不语,只举起方才的试卷,嘴角一勾。
    嘶!嚓!嘶!
    她抬手一抛,试卷的碎片似雪花飞落。
    梁宜萱彻底懵了!
    这人疯了么?
    她的试卷啊!试卷!
    “要想考上,就别做这种试卷了!”梁宜贞轩眉,“我们自己出题,自己备考。”
    …………
    梁宜萱捧着几张写了字的纸出来。直到此刻,仍旧一语不发,满脸惊恐。
    她竟敢撕试卷!
    想起那细碎的试卷的尸身,梁宜萱又瘪嘴委屈。
    她低头看怀中的纸。这都是梁宜贞写下的考点,还有几道她自己出的题。说什么一定会考。她何时成神仙了?
    梁宜萱一跺脚,心头不满。
    可……说信她,总是自己亲口所说。
    也罢也罢,总比没题做要强。
    她抬眼看一眼天,光阴不待人,越发加快脚步。
    …………
    送走大姐,梁宜贞又仔细将残留的几张试卷看一回,眉头越蹙越紧。
    “小姐小姐!”穗穗噔噔跑来,气喘吁吁,“凌波少爷又来了,刚进角门。你快躲起来!”
    啪!
    梁宜贞一把合上试卷:
    “正好。”
    穗穗一愣:
    “不是说做了对不住凌波少爷的事,怕见他么?”
    梁宜贞扬起下巴:
    “谁对不住谁,还不一定呢!”
    试卷,春鸿会,罢市,鄢凌波。
    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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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真的猛士
  春风吹动,一丝青草气息拂过鼻尖。
    梁宜贞鼓胀着腮帮子,猛地转头。
    只见鄢凌波白衣如故,手握云头手杖,周身都是温和气度,带着仙气而来。
    一下子,火气竟去了半分。
    他很自然地跨进来,手提一包点心,闻着是芝麻核桃糕的味道。
    记得大姐说,原主是爱吃这个的。这一闻,剩下的半分火气也没了。
    梁宜贞无奈冷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真没用!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生气!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咯噔。
    鄢凌波将芝麻核桃糕轻搁在案头,人已然坐下,也不说话。
    这姿态……分明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梁宜贞不由得蹙了蹙眉。
    鄢凌波闻不见她说话,也不急,只屋子摸了茶盏茶壶。
    正要倒,穗穗一把夺过。
    她紧抱茶壶,瞪着眼鼓着腮,活像一条鱼:
    “凌波少爷对不住小姐,不许吃茶!”
    鄢凌波手一顿,笑了两声,遂缓缓放下。
    宜贞学会倒打一耙了?
    梁宜贞一脸尴尬,忙去拉扯穗穗。
    索性凌波哥眼盲,否则看到穗穗的模样,岂不能气晕过去!
    “宜贞,”鄢凌波轻唤,“我对不住你?”
    梁宜贞干笑两声:
    “那个……穗穗没睡醒,胡言的。”
    她又转向穗穗:
    “还不去醒醒瞌睡?我与凌波哥说会子话。”
    穗穗看看鄢凌波,面色犹疑,又朝梁宜贞耳语:
    “他欺负小姐怎么办?”
    咳咳!
    梁宜贞差些被她噎死:
    “我那么厉害,谁能欺负!”
    这话……
    很有说服力!
    穗穗噔噔点头:
    “小姐是神仙嘛。”
    说罢,她又很高兴,蹦蹦跳跳就去了。
    见她走远,梁宜贞才舒了口气,径自掩上门。
    “凌波哥匆匆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梁宜贞也坐下,亲自斟了盏茶推过去。
    “受人之托,来谢你。”鄢凌波笑道。
    笑虽温和,却总觉得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接着道:
    “今晨见了徐知府,与他谈论过商会之事;他要我谢你,宜贞说,是所为何事呢?”
    梁宜贞背脊一麻。
    徐故!
    你个骗子!
    果然,政客的话不能信。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左右今日要说开,豁出去了!
    “凌波哥猜到了吧?”她道,“徐大人为官清廉,能让他道谢的,只有一事。”
    “商会…真是你的主意?”鄢凌波侧头。
    梁宜贞一下泄了气,绷着嘴角,道:
    “抱歉,的确是我的主意。宜贞不是故意拆凌波哥的台,实在是不想因此错过春鸿会。况且,提议凌波哥出任会长,也算……补救了?”
    她怯生生的,明知他看不见,却依旧不敢抬头。
    鄢凌波一愣。
    她这般语气,是怕坏了他的事?但他做的一切,不都是为她么?
    他摇摇头,只觉好气又好笑。
    “宜贞好聪明啊。”鄢凌波道,“却不仅仅是聪明。”
    想出商会的法子是聪明,但能联系上徐故,并说服他在川宁施行,就不仅是聪明了。
    更需要勇气与智慧。
    鄢凌波沉吟半晌:
    “大费周章,真的这么想去鉴鸿司?”
    鉴鸿司……
    梁宜贞渐渐抬起头,直视鄢凌波:
    “凌波哥更大费周章吧。你就这么不愿我去?”
    她顿了顿:
    “应该说,家里不愿孩子们去。不论我,还是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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