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有苏少爷在么?他已给大理寺去了书信,有大理寺撑腰咱们大人怕啥?”
“这倒是,还能得个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名声!”
……
后边说的多是府衙内的闲话,没什么好听。
郑氏敛了神色,阴冷沉在眼底,轻手轻脚地走开。
出府衙时,老夫人已然等在车上。一大群人等她一个,郑氏心下一紧,忙趋步上去赔罪。
薛氏忙朝她使眼色,一面拉着她的手:
“二嫂,怎么去了这许久,母亲等着呢!想来是人有三急?快去与母亲赔个不是吧!”
郑氏忙凑上老夫人的车窗:
“母亲,三弟妹说得是,媳妇失态了。”
老夫人不置可否,只道:
“行了,上车吧。”
郑氏连连应声,一面朝薛氏投去感激的目光。充满侥幸,却谈不上多真诚。
梁宜贞挑起车帘看一眼。
这个郑氏,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事啊!
她吸了口气,也不说话,心中的疑惑却多了一层。
正要出发,迎面却奔来一脸生的小厮,生得白白净净,倒是读书人家的样子。
“宜贞小姐留步!”他奔上前,“宜贞小姐留步。”
才放下的车帘又被梁宜贞挑起。
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咧嘴笑道:
“小姐适才走的匆忙,掉下丝帕,我家少爷要小的送来。”
他手中举着的雪白丝帕隐隐见得墨迹。梁宜贞目光一滞,连忙收好。
这个苏敬亭,倒是说话算话。
她随手摸了两粒银果子,笑道: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小厮拿了赏钱,欢天喜地地跑开。
马儿一声嘶鸣,车轮终于滚滚而动。咯噔咯噔,扬尘而去。
“你何时与苏家少爷这样熟络?”
老夫人闭目养神,悠悠开口。
梁宜贞笑了笑:
“拾金不昧本是该的,哪称得上熟不熟?”
老夫人默了许久,再未说话,似乎是……睡着了。
围观的民众依旧未散,见着晋阳侯府的车架都挤破了脑袋要看。只是,人群中早不见那个懒散少年。
女孩子自然跟着鄢凌波的车驾跑。
虽然给梁宜贞吃果子的事让她们很不愉快,可一见鄢凌波一袭白衣十分姿色,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
回到侯府,梁宜贞迫不及待地就回了院子。
四下皆称奇。软禁还这么积极?
他们哪里知道,一张尸检录在手,足以勾起她所有的兴奋。
“小姐小姐,”穗穗早等得不耐烦,“公堂上怎么说?他们是不是都被小姐制服了?”
“没有啊。”梁宜贞含笑道。
穗穗撅起嘴:
“早说了陪小姐去!小姐若被欺负,穗穗骂他们!”
梁宜贞噗嗤一声,揪了揪她的发髻:
“别担心,早晚制服他们!穗穗忘了么?本小姐是神仙啊!”
穗穗恍然大悟,噔噔点头:
“那,神仙小姐,我们现在作甚呢?”
梁宜贞嘴角一勾:
“关门!放狗!”
“放狗?”穗穗惊愕。
梁宜贞已然倒在榻上:
“我是说,别让人进来。非要来的,放狗咬就是!”
穗穗立刻燃起战斗之魂,一转眼就冲出去了。
梁宜贞笑了笑,这才慢悠悠取出苏敬亭送来的丝帕。研读尸检录,她可不希望有人打扰。
软禁嘛,正好。
丝帕缓缓张开,一股清浅墨香扑面而来,似春风化雨。
若非见过苏敬亭吃瘪的模样,还真当他是个文才飞扬的翩翩少年。
她又噗嗤一声,细细读来。
越往下读,越收敛笑意。梁宜贞眉头拧了拧,猛然弹坐而起。
依照尸检录所言,蒋盈身上无伤,亦无淤青,是不该怀疑到有冲突的梁宜贞身上。
可今日公堂上,苏敬亭与李知府的所有言行,都直指梁宜贞。
这是怎么回事?
故意让她背锅么?
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她与苏敬亭、李知府无冤无仇的。
最奇怪的是,既然有心冤枉她,为何又给她看尸检录?存心戏弄?
可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验尸高手,何至于戏弄一个小姑娘!
还有老夫人……
就这样接受了他们的怀疑,还同意软禁!
梁宜贞紧抿着唇,许久呆坐不动。
忽而,
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旋即,脸上浮起一个柔和的笑。
原来如此啊。
…………
春日的夜,乍暖还寒。
二房的院子燃着几盏微弱的灯,郑氏一身轻便衣裙,在廊下来回踱步。
梁南淮的读书影还印在窗间,里面传来轻柔的声音:
“母亲,夜深了,且歇下吧。”
郑氏一怔,旋即笑道:
“知道了,南淮也快歇下。读书要紧,也莫熬坏了身子。”
梁南淮应声,又读了半刻,方才熄灯歇下。
郑氏紧盯着儿子的窗,舒了口气。平日里,她是巴不得儿子挑灯苦读,今夜却数着滴漏盼他早睡。
她舔了舔起皮的唇,垂头摊开手掌,握着的是一个青玉小瓶。
郑氏定神,将青玉瓶子紧握。
目光,转向二房的屋檐。
这件案子,是时候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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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她来了请睁眼
天上疏星几点,清风吹动树叶沙沙轻响。
梁宜贞趴在窗前,隔着茜纱窗数星星。
“今夜好静啊。”她没来由地说了句。
一旁的穗穗一脸茫然,看看星星,又看看她,只道:
“小姐,夜深了,没人自然就静。”
没人么?
平日还偶有几个守夜的丫头来回,不似今夜,安静得有些过头。
有些,刻意。
梁宜贞探了探头,指着角落:
“近来春深,应是有落花了。逢春平日不是最爱在夜里扫残花么?今夜落花阵阵,倒不见她了。”
穗穗随她看了两眼,不在意地打呵欠,一面道:
“谁知道!大抵是春眠不觉晓,偷懒去了吧。小姐放心,穗穗明日骂她!”
梁宜贞紧绷嘴角,对穗穗的话充耳不闻,只将手中写了字的丝帕握得更紧。
“小姐,”穗穗又打个呵欠,“睡了吧。这星星也数不完啊!”
梁宜贞一愣,抬头看月色。不觉竟坐了大半个晚上。
她笑了笑:
“好,熄灯,睡觉。”
这一发话,穗穗的瞌睡虫全被放出来了,忙噔噔钻进被窝。
“穗穗!”
还不及躺下,梁宜忽一声唤,憋得她噌地坐起。
只见梁宜贞蹙着眉,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即使充满压迫感的公堂,也不至于让她如此。
穗穗审视半刻,这才觉出不对。
她外衫也不及披,光着脚就奔至梁宜贞跟前:
“小姐是不舒服么?穗穗去叫大夫。”
说着就要朝门外跑。
“不必。”梁宜贞一把拦住。
转眼间,她已取下平日背的挎包,掏出一把匕首,一枚烟雾弹。
穗穗一愣,吓得缩了缩头:
“小姐,这……这是作甚……”
梁宜贞二话不说,举着匕首就朝穗穗行去。穗穗一瞬瞪大眼,连连后退。
猛地撞上墙壁。
眼看就要吓哭,梁宜贞也不说话,忽将匕首与烟雾弹塞她怀里。
穗穗一怔,更不明所以。
梁宜贞一脸正色:
“我接下来的话不是玩笑,你听好了。”
穗穗还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点头。
梁宜贞眯了眯眼,倾身道:
“这屋子有鬼,半夜会出来,我怕它找上你,拿着这些东西好防身。明白么?”
鬼?
鬼!
穗穗一个哆嗦。
梁宜贞遂抱着挎包转身入内室、上床,根本不给穗穗问话的机会。
她怯怯唤了几声,见梁宜贞不应,也只得乖乖上床。只是经此一吓,哪里睡得着?不过假寐罢了。
梁宜贞要的,就是这效果。
看情形,今夜是不会太平了。穗穗又傻又愣,不让她防着点,还真怕出事。
偌大的闺房,漆黑静谧,只闻得滴漏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不敢睡,只能清醒。
似乎捱了半个时辰有余,门外终于有些细微的动静。窗上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直对着梁宜贞的床。
该来的,总是会来。
梁宜贞的手伸入挎包,下意识地握紧灵擒爪。而穗穗因着害怕,一直紧闭双眼,哪里知晓这些?
嘶……
一根细竹管戳破窗纸缓缓伸入,丝丝青烟散开来。
异香扑鼻,香甜迷人。
不好!
梁宜贞一瞬捂住口鼻。
是“沉醉东风”,来自北邙的迷香。从前下墓时还见过它的香灰。
她揪紧眉头,失策啊!
思索整晚,也没想到对方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她也顾不得许多,下床要去叫穗穗。
刚一起身,梁宜贞只觉气血上涌,手脚发软站将不稳。哐当!猛地跌坐床头。而外屋的穗穗已然熟睡。
怎么办?
嘎吱……房门渐渐推开。
黑衣人踮着脚闪入,竟不闻半丝脚步声,是极了得的轻功。
最要紧的是,她身量纤细,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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