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衍却是读出了左相心中所想,摇了摇头,“我的身份太过特殊,这件事,让苏萧去。”
“四……七公主?”左相想起苏萧那大大咧咧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她能行吗?”
殷景衍没开口,却是钟离翊转头看向了他,“她不是在你府上吗?”
世子爷愣住了,“她何时去的?”
“就在今日一早,怎么,你没看见她?”钟离翊也有些疑惑了,当即喊了一声,“向冯。”
“在。”
“皇子妃呢?”
“这……”向冯顿了顿,“有下人瞧见皇子妃刚从外边回来,想必……想必这会儿正在后院呢。”
殷景衍一瞧向冯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心知苏萧不知又捅了什么篓子。当即丢下一句,就直接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四皇子府的后院空荡的很,去了也没闲话可说。
后院的阁楼里,苏萧正努力的搬拉着殷大公子给拽到了椅子上,又手忙脚乱的将青灼抚了过去。
“我说之前怎么从来没见你喝过酒,感情酒量这么差,也是怪丢人的。”苏萧碎碎念着,好不容易让青灼坐稳了,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谁知青灼偏偏不老实,非是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嘴里嘟囔着:“别、别走……”
“姑奶奶不走,”苏萧扒拉着他的手,“我们先松开手好不?我去吩咐厨房做些醒酒汤。”
青灼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平日里尽是嘲讽的脸上此时倒是难得的出现了红晕,惹的苏萧一阵好笑。
她还记得在司邙第一次见到时,这人也是摆着冷冰冰的一张脸,正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将人家小姑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萧当时就觉好笑,蹲在树上喊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人家好好一姑娘,至于吗?”
谁知青灼还真就是一板一眼的将人打量了一遍,毫不吝啬道:“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整个儿就是一豆芽菜,跟香啊玉啊的有什么关系。”
顿时,小姑娘就哭的更厉害了。
苏萧却是笑的更欢了。
“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就你没变呢?”苏萧笑着屈指弹在他的额头上,竟是有些怅惘。
“苏、苏萧……”也不知她弹得力道过重了,还是有些清明的缘故,青灼就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抱了个满怀,断断续续道,“我不想、不想你嫁给钟离翊,也不想你嫁、嫁给殷景衍,我们、我们跟青竹回、回司邙,回司邙去……”
苏萧难得的没有反嘲他,笑道:“好啊,等李骥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回凌奚,回司邙。”
他又说道:“那、那你呢,会、会嫁给我吗?”
青灼微微收紧了力道,脸色红晕,眸子迷离的紧盯着苏萧,仿佛是要趁着酒劲,将多年来深藏在心底最隐秘的秘密一股脑的说出来。
苏萧一时间愣在原地,竟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青灼的心意她早已知晓,大皇兄也曾经问过她,对待青灼到底有几分意思。
她可以将青灼当作亲人,当作家人,当作兄弟,却独独缺了份男欢女爱的情意。
她不想看见青灼伤心,可又偏偏昧不了良心伤害他。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第二十一章
钟离翊站在门外,伸在半空中的手又落了下去。
站了半晌,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殷景衍一眼,吩咐向冯去准备醒酒汤后,转身也离开了。
苏萧将两人安排好后,闻见满屋子的酒气皱了皱眉,刚打开门就瞧见世子爷站在门外。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殷景衍顿了顿,说道,“以后,少跟着大哥出去喝花酒。”
苏萧撇撇嘴,道:“姑奶奶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当然,估计也没人见过。”走出几步远后,想了想又折回去将门合上了一半,醒酒归醒酒,要是真给冻出毛病来,那就麻烦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与殿下身份过于特殊,不便进宫。你寻个时间去与东宫转一转,想来应该不会有人阻拦。”殷景衍说道。
苏萧不由皱了皱眉,“古语还说虎毒不食子呢,他也真下的去手。”
殷景衍凝视着她,抿了抿唇角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官宦人家尚且如此,又何况是皇室。”说完,当真是转身就走了。
苏萧也是一愣,心想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不管如何,毕竟现在他跟钟离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着也该帮衬一天。
又把青竹给叫来简单吩咐了一番,这才递了东宫的折子,乘着马车进了宫。
傍晚时分,太医院传来了林木霍不治身亡的消息,消息一出,自是各家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萧听到消息时也正好到了四皇子府,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王府书房内只有钟离翊一人在那儿,对于苏萧平日里进门的方式也算是习惯了,此次难得的安静倒是令他有些陌生。
“怎么,在宫里丢了魂不成?”钟离翊笑笑说道。
苏萧盯着他,眸子里却是有些说不清的意味,“明日早朝时,太子会上书请旨离都。”
钟离翊也没点头也没开口,就只是那般看着她。
窗外夜风吹过,屋内的灯微微明晃了下,飞逝之快,一如昨日,一如当年。
“其实,”苏萧顿了顿,“他没有亏欠你们什么,就像是你们也不必对他也怀有愧疚。如果可以的话,等他离开时,你去见一面吧。”
那一瞬间,苏萧竟是莫名的觉得心累。
生而为皇家本是无罪,生为皇家而却不争乃是死罪,个中缘由,又岂是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苏萧当初离宫便是厌倦了后宫那尔虞我诈的算计,红颜枯骨,将臣后土,就算站的再高也终究会有跌落时,粉身碎骨的疼痛。
或许,对太子来说也是一场解脱吧。
走着走着,苏萧竟是莫名走到了岑王府门外。
“反正来都来了……”
她嘟囔着,抬头看了一眼高墙,犹豫过后翻身过墙,动作极为娴熟流畅。
隐在暗处的双玄打了个手势,心想幸亏是世子早有先见之明守在这里,不过这未来世子妃动不动就翻墙也搞的他们压力好大的不啦。
总让人有种作奸犯科的赶脚。
不好,不好。
染院也就占了岑王府那么大点地,穿过石桥,绕过假山,再曲曲绕绕走几里路就到了。
苏萧到时,世子爷正在舞剑。
那剑法极为精妙,起承转合之间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气势。破空如雏凤初鸣,轻灵婉转;剑光如霜雪骤降,寒气逼人。有道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早些年时,她也曾用过剑,可唯独是少了那种磅礴宏大,曲灵活源的气势,后来索性也就弃了。
苏萧看着,脚尖却是蓦地勾起地上的树枝,顺着剑势迎了上去。
殷景衍常年在外,身上更多的是一种阴沉肃杀的气势,那是一种真正厮杀磨练出来的血气,饶是他再如何收敛,终究是残留一二分。
光影闪烁间,剑刃咫尺距离。
月下双影,浊酒一壶,怅惘情怀尽展华。
“你就这么吃准了太子一定会同意?”苏萧转头看向他,嗤笑道,“要是他临时起意,一纸告到鸿云帝那里去,到时候你们可就真的是要被一锅端了。”
“比起一时得意和全身性命来说,要是你,你该如何去选择?”世子爷晃了晃酒杯中的酒,淡淡说道。
苏萧转过头去嗤笑一声,没再说话,要是连命都丢了,还拿什么去得意。
“之前我母妃在世时,最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窗边,目朝东方。那时我就会问她,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然后,你猜她怎么说?”
“不知。”
“你要是知道了,那姑奶奶可就要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个老不死的了。”苏萧轻轻的笑着。
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她的笑不是虚与委蛇,而是那种直接放空、最真实的笑意,从唇边直抵达到眼底。
“母妃跟我说,那里是她的根,有她的亲人,也有她最爱的人。我父皇终我母妃一生竭尽爱护,却始终无法走进她的心里,不是我父皇做的不够好,而是我母妃的执念太深。一旦深了,就再也出不来了。”苏萧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轻轻说着,也不知是在跟谁。
殷景衍低垂着脑袋,淡淡开口:“那你父皇想必一定很幸福。”
苏萧抬头,疑惑的盯着他:“怎么说?”
世子爷静默半晌,道:“对于你母妃来说,你父皇只是她人生中最为不同寻常的过客。可对于你父皇来说,她却是占满了整颗心房。只要你母妃无病无灾,无愁无伤,一生中放着一个人,亦过得满足而安宁。”
“那你呢,心里也有没有放着一个人?”苏萧问道。
“有,她一直都在。”
“那……”苏萧眼眸微眯,忽然歪头一笑,“要是我丢了,你还会把我捡回去吗?”
世子爷回视着她。
忽然勾唇,只淡淡一笑,眼底隔着一层淡漠的无形屏障也在瞬间瓦解。
“会。”
你一直在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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