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睁开眼,身子下沉,颈部以下俱没入温水中。
下身有些火辣辣的疼,触及温热的水,更加有些刺痛,他探手轻轻抚弄,问道:“还疼吗?”
她羞涩尴尬,只僵硬地点了点头,往后缩了缩身子。
还未来得及说话,他便也跨入了浴桶中,将她搂了过来。
浴桶极大,恰好容纳他二人,她又被他搂住,思绪却被热气熏得渐渐清明,不由得轻蹬了一下腿,水声哗啦一响,水花轻溅。
他低笑,在水中轻拍她翘臀,道:“倒是顽皮。”
她轻轻眯眸,不吭声,低头咬住了他的锁骨。
贝齿雪白,咬得也不甚用力,他低眼看她动作,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
她身子微微一僵,又松口抬眼,搂紧了他的脖子,脑袋窝入他颈前,叹了口气,终是道:“我好像是在梦中。”
他道:“我又何尝不是?”
做梦都想着这一日。
毫无顾忌,坦诚相见,轰轰烈烈一场,才不枉她与他你死我活一场。
世上人千千万万,有此一人,还有何惧?
她从前只看得到这所谓的天下,可是如今,天下于她不过尔尔。
励精图治的君主不过是行尸走肉。
……她只愿做他的仪儿。
他低头,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往上提了一提,贴在她耳侧,道:“可还想来?”
她蓦地一惊,他黑眸沉厉如电,蹭出半簇火苗,她竟情不自禁,不曾开口拒绝。
那自然是默认,她身子被他轻轻一翻,她扑在浴桶边沿,看不见后面光景,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忙道:“不要……”
“迟了。”他低头一笑,捋开她的发,滚烫的身躯贴上她的背脊,温柔道:“这回我慢一点。”
华仪仓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他能更慢一点。
可他刚一进入,缓缓进退时,她就开始后悔了——这样的姿势,慢一点更加磨人了。
她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眸子涣散起来,身下又疼又麻,不禁轻恼道:“你便这般欺负我。”
“今日要欺负,日后还要欺负得更厉害,有本事,你日后便不来找我。”他轻嗤一声,又故意道:“今日主动得很,陛下亲自服侍,我很满意。”
她低骂:“无耻。”
“不仅无耻,还放纵,虚伪,睚眦必报。”他勾着唇,沉沉一笑,动作忽然一重,她吃痛低哼,只得服软道:“我错了。”
“错在哪里?”
“你不无耻……”
他哼了一声,又道:“既然是错了,那便当罚。”动作也没减轻丝毫。
她喉间溢出破碎轻吟,又恼又急又难耐,此后再怎么骂他,都被他统统无视了个干净。
……
这先先后后不知磨蹭了多久,后来又换了一桶温水,两人方才沐浴好,同床共枕而眠。
华仪出浴时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只乖乖偎在他胸前,眼帘轻阖。
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像羽毛轻轻滑过。
他尽量不去吵她安眠,眸中火热丝毫不褪,便是盯着她的素白小脸看,也觉得万分满足。
她的主动,太贴合他的心意了。
如今这样的情势,他原本不太满意,如今想来,又觉得太过满意。
除了最后一步始终不曾达成,始终未曾将她彻底变为自己的专属物。
那倒不急。
部署妥当,如今情势,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料到,她有暂时安抚叛军的张良计,他便有他的过墙梯。
……至于放弃?
她今夜若是因为内疚过来主动安抚他,他又为什么要放弃呢?
他沉玉,从来不要安抚怜悯。
作者有话要说:
水了一整章,捂脸。
第51章
天色大亮时, 华仪睁开眼来。
她发觉自己还伏在某人怀里, 身子不着寸褛, 沉玉的手搂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扣着。
华仪躺着没动,目光缓缓上挪, 落到沉玉的睡颜上——睡着的他没有一丝平日的凌厉内敛之感,就和她当初遇见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漂亮而无害。
她伸手将他面前一缕散发拢到脑后, 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起身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忍着身体的酸痛缓慢地穿上。
一边穿,还一边瞧着沉玉的睡颜, 唇角不禁轻翘, 眉眼俱柔软下来。
是时元泰殿的宫人送来了朝服,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屈膝行了一礼后正要说话,华仪竖起手指,示意她们噤声。
宫女们会意般地点头,为首的真儿忍不住往沉玉的方向瞟了一眼, 面露喜色, 华仪自然知道这丫头在想些什么,轻飘飘地觑她一眼。
真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随即收敛了表情,低头展开朝服, 上前侍奉女帝更衣。
华仪坐上御辇,前去上了朝——虽然沉玉已经被赦免封王,但是那些明面上因依附沉玉被下狱的官员,还有外面那些不肯归降的将士,包括萧太尉,还都是一笔烂账。
包括檄文所言种种指控上位者篡夺皇位,先太子遗孤惨遭谋害侮辱之事,她又该如何去跟天下人解释?
成亲王和平南王作为当事人,她又该如何处置?
又该如何避过后人口诛笔伐?
内忧外患依旧不绝,华仪想来便觉头疼,一路上目光沉郁,眼神降至冰点。真儿原本还有几分为陛下高兴,可转眼便见她一离开定坤宫,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也不知她为何如此阴晴不定,当下是不敢再放肆了。
直到上朝,女帝也还是这脸色,闹得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只得战战兢兢地上奏政事,以为女帝还在为沉玉的事情耿耿于怀,不知如何是好。
朝会期间,百官中有人提出了华仪忧心之事,
华仪居高临下,冷淡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命大理寺调查当年事情,先帝是否欺君夺位,两位皇叔是否有罪,朕让天下人定夺。”言罢,起身拂袖道:“散朝。”
文武百官心头惶惶然,成王暂卸朝廷职位,平南王筹备好世子的安葬事宜,便被宫里派来的铁甲军软禁在了王府。
散朝之后,华仪身子酸软,原本打算用膳完之后小憩片刻,却听侍卫通传汴陵郡王求见。
华仪喝茶的动作微顿,她早听常公公禀报,昨夜阿湛匆匆忙忙地前来求见,不过她那时去了定坤宫。
其实阿湛是为什么事情,她大抵是可以猜到的。她这个弟弟,沉稳不足,心地却是极好,对她也是全心全意的,她都知道。
华仪抬手,道:“宣。”
侍卫闻声退下,过了不久,华湛入殿行礼道:“臣弟参见陛下。”
他脸色并不好看,华仪细细端详了一下,微笑道:“阿湛昨日没睡好吗?”
华湛起身,抬头直视着华仪,喉间有字滚了又滚,终究只是道:“皇姐难道觉得,事已至此,臣弟寝食可安吗?”
华仪垂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眉目惺忪道:“朕无论如何,还是会护好你的,怕什么呢?阿湛,没什么好担心的。”
华湛闻言一僵,咬紧了后牙槽,恼怒地质问道:“皇姐曾经可不是如此教导臣弟的!皇姐那时说,既然为帝,便不可输,不可由人挑衅皇权,不可任内外大乱,重臣不安!皇姐如今又变了吗?皇姐处境,便是臣弟的处境,哪里存在什么护好臣弟!还是皇姐打算,顶着天下人的质疑和诟病,做完这一世君王,随后人如何评判?”
华仪看着他激动的神情,淡淡道:“那你以为如何呢?”
“皇姐若不心软,早点斩草除根,便不会落得如今这般情势!”华湛剧烈地喘了口气,脸涨得微红,隔了许久,才低声道:“臣弟方才……失态了,我也实在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身世,可我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皇姐看来,他为了你迟迟不曾揭露身份,屈尊降贵侍奉于你多年,你自是感动歉疚。可是……皇姐有没有想过,那□□宫的事情还会重演?他如今师出有名,皇姐难道还……以命相逼吗?”
“他不会!”华仪蓦地起身,冷冷道:“朕保证,他绝不会如此!阿湛,朕把这条路走到这种地步,难道还会惧人言吗?这天底下最正当的篡夺权位的方法,便是用这一身血来证明!朕以女子之身撑了这天下多年,而今也不得不后退妥协,因为朕的父亲不是成宗一脉的子嗣!”
华湛手足无措,一时无言以对,良久,才摇头喃喃道:“这不公平。”
“皇家没有公平。”华仪讽刺一笑,道:“更何况,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人,比如让朕爱上他,阿湛,皇夫和齐王的身份,都是束缚不住他的。”
她神情平静,语气却悲凉,华湛听得心底也泛起凉意,惶然抬头,轻唤道:“阿姐……”
华仪道:“这么唤朕做什么?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逼之过急,困兽犹斗,何况朕如今帝位还在,阿湛,你不是个小孩子了。”
华湛心底微震,心底五味杂陈,还是担忧地上前道:“皇姐保重,臣弟竭尽全力,都会护好您……”
华仪含笑点头,华湛想了想,又问道:“臣弟斗胆……敢问皇姐,打算如何处置两位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