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道:“是个不入流的地痞。现已经扔入牢中了。”
静王呼吸不稳,喃喃道:“这种人最是难缠,只要不死,始终还是要去骚扰的。”
张制锦瞥着他:“王爷想如何?”
静王垂首想了半天,把心一横:“我、我要亲自去一趟楼里。”
——
从入秋到立冬的这段时候,京城内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一,威国公府的三公子周承沐跟叶翰林之女叶若蓁订了婚,又择了黄道吉日,定在明年六月成亲。
其二,新荷楼的那位清倌人玉笙寒,突然销声匿迹了,不过有人偷偷地议论说,玉笙寒其实是给一位贵人纳了去。
这第三件儿,便是永宁侯裴宣领了皇命,不日即将启程去南边公干了。
威国公府内,七宝先是因为周承沐跟叶若蓁之事欢喜了几天,又因为老太太身子转好,她总算能放下一半的心,觉着自己总算没有白忙。
从承沐口中听说玉笙寒的事后,七宝暗中忖度玉笙寒到底是如何了,虽然她怀疑玉笙寒是去了静王府,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到底真相如何,大概只有静王知道……另外张制锦必然也是知道的,只可惜不能当面询问。
最让七宝悬心的,则是最后一件了。
在听说这消息后,七宝起初还想让周蘋跟自己一块儿往永宁侯府走一趟。
正如周蘋所说,七宝本不是个好记仇的性子,虽然先前跟周蘋闹翻,但经过谢知妍到府,再加上府内的喜事等等……当然也缺不了周蘋的主动亲近,七宝最禁不住人家对自己好,周蘋多逗她几次,多缠着抱了她两回,她就再也不忍拉下脸了。
只是姊妹们虽然和好了,七宝仍是不放心周蘋跟永宁侯的事,抽空就跟周蘋提起,还试图让她回心转意。
周蘋却只是笑而不语,软软地把她挡了回去。
这次七宝想去永宁侯府,周蘋道:“我不去,劝你也别去。永宁侯的性子你难道不清楚吗?他看似温和好性儿,但一旦下定决心,就无人可挡的。”
七宝道:“他可以不理别的,三姐姐的话他难道也不听?”
周蘋道:“小糊涂鬼,我为什么要说什么?这原本就是皇命,若不是老夫人病了,这会儿他已经去了南边了。何况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志在四方、建功立业,难道一辈子当个纨绔子弟?”
七宝听她说的铿锵有力,且十分有理。便跺跺脚道:“我不跟你说了,你不去也罢了,我自己去。”
周蘋到底不放心,忙跟着去打听,听说七宝派人去找三爷周承沐了,周蘋才算安心。
次日,承沐果然陪着七宝来至永宁侯府。
裴宣走出门口接了两人,七宝一见他,眼中便有万语千言,只是里头老夫人听说他们来了,喜的要立刻见七宝,于是只得先随了丫头进内。
七宝拜见了老夫人后,询问老人家的身体情形。
原来将养了这近三个月,老太太的身体竟已经大安,觉着比以往病倒之前还要康健几分呢。
七宝安心之余,不免问起永宁侯远行之事。
老夫人早看出七宝面有忧虑之色,便笑道:“是,他也早已经跟我说了,要在年前往南边儿去公干,这些年来,侯府没落的不成个样子了,可是你哥哥是个闲散的性子,不愿意参与仕途经济的,我便也由得他去罢了,横竖平平安安的就是。可如今圣上给他百户长之职,又交付他这般重要的差事,他自己又有了建功立业的心愿,我如何还能拦阻他?”
七宝忙道:“您的身子才好了,正是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这会子裴大哥出了远门,家里只剩下您一个,如何使得?”
老夫人笑道:“幸而是我好了呢,本来他早该启程,只因为我的病才耽搁了,如果因为我拦阻了他的前程,纵然我去了地下,又有什么面目对着侯府的祖宗?”
七宝见老夫人居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一时怔怔忡忡。
老夫人望着她笑道:“你替你哥哥担心呢?那你可知道我们祖上,也是纵马疆场立下战功的,他毕竟是男子,应付得来。”
七宝低下头:“老太太,您是深明大义,可是我……”
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自是心软的,其实我又何尝舍得了他远离了我?只是,小鹰翅膀硬了的时候,得让他们出去受点风风雨雨,不然一辈子窝在窝里,有什么出息呢?”
七宝觉着老夫人的话合情合理,简直跟周蘋所说的如出一辙,就只叹气。
老夫人摩挲着她的手:“何况,等他建功立业的回来,皇上恩赏了的话,将来迎亲,不管是我们府里,还是你们府上,也都风光些呀。”
说到这儿,老夫人问:“今儿你三姐姐没陪你来,她想必是又避嫌呢?”
七宝没办法回答这话。
老夫人却并没等她答复,只笑道:“好孩子,回头你把你哥哥要出门的事儿跟她说说,让她别担心,横竖是为了他们将来好呢。说起来我想起,之前你们太太来探病,我自以为活不长了,还想在闭眼前看到他们成亲,那时候你们太太安抚说我的日子长着呢,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如今回想起来,到底是我病里的人糊涂了。”
七宝含含糊糊,只忙又说些好听的话哄着裴老夫人。
老夫人喜得眉开眼笑,七宝见她精神极佳,才把心揣了回去。
这里说了半天,外头裴宣来道:“三爷说好回府去了。”
裴宣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母亲的笑声,进来见她握着七宝的手,眉眼带笑的模样,心中不禁一痛。
七宝这才起身向着老太太辞别,老太太又叫裴宣代替自己好生送了他们兄妹出府,又叮嘱让七宝以后常常过来,七宝都一口答应。
于是裴宣陪着七宝往外,才出上房,七宝已经忍不住问道:“裴大哥,你真的铁了心要去南边吗?”
裴宣点头,却并不多话。
七宝道:“眼见要过年了,伯母身体又好起来,怎不安安生生陪她老人家过个好年,偏要这时侯离开府里?”
裴宣一笑:“七宝,我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石太医才能为太太治病,你的这份心意,我不会忘了。只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我既然深受皇恩,就该为国尽力,如今母亲的病已经好了,我总算也去了一桩心事。”
七宝道:“可是要建功立业也不必非得跑这样的远路,别说是太太,连我们也都担心的很呢?”
裴宣听到“我们”,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七宝自然是这么想的,只是别人未必都跟你一样。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对了,这次是你又欠了张侍郎一个情,以后、你就少到这府里来吧。”
说到这里,又一笑:“不过索性我要走了,倒也没什么了。”
七宝皱眉看着他,裴宣却望着前方,原来承沐正等在门边儿,见他送了七宝出来,就忙上前迎着。
裴宣并无多话,只看着承沐道:“好好陪着七妹妹回去吧。”
承沐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皱眉道:“知道了,你好生陪着老太太。”
裴宣仍半是温和地一笑,两个人拱手作别。
七宝临上车,还满目忧虑地看着裴宣,裴宣却只若无其事地向着她含笑挥手。
等马车启动,裴宣目送兄妹两远去,才回到里屋见自己的母亲。
裴家老夫人得七宝在跟前儿说笑了这半天,精神越发好了,笑问:“你送了他们出门上车了?”
裴宣点头。
老夫人叹道:“七宝这孩子也是心真,她一笑,看的人心情都也随着好了,怪道老太太那么疼她呢。”
裴宣顿了顿,说道:“母亲,儿子有一件正经的大事,还要跟母亲禀明。”
老夫人见他很是正经,不知何故:“难道除了你要往南边儿去公干的事,还有什么别的大事?”
裴宣点点头:“您先答应我,不能动一点儿怒,也不能着急。”
老夫人诧异之极:“到底是关于什么的?”
裴宣说道:“是儿子的婚姻之事。”
老夫人听他说是婚姻,本来一喜,可见裴宣脸色不对,心又一沉:“你……你且说。”
裴宣深深呼吸,终于说道:“儿子,儿子想解除跟国公府的亲事。”
老夫人正绷紧心弦,听了这句,整个人脑中嗡地一声。
裴宣忙上前扶着母亲,老夫人抓着他的手,颤声问道:“你在瞎说什么?好好的,又是从哪里说起来的?”
裴宣觉着老夫人的手有些发冷,忙道:“母亲且听我说明。先别急。”
老夫人的眼中已经涌出泪来:“你到底有什么缘故?若说不明白,我是怎么也不肯答应的。”
裴宣心中早就想好了一副说辞,这会儿见母亲如此,却有些说不出口,终究把心一横道:“母亲还记得,当初给我向威国公府提亲的时候吗?”
老夫人不懂,便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裴宣道:“那会儿本来咱们想求娶的是谁?”
老夫人微微震动:“你是说,七宝吗?”
原来当年裴宣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老夫人便给他张罗,只是虽然是侯门之家,听来尊贵,但其实因为并无实权,到这一代且又没落了,所以竟然高不成低不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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