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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一整夜惶惶不安,因为知道守军吃紧,更有许多青壮男子上城门共同对敌,本以为城破人亡,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
那郑总兵身上各处带伤,却也顾不得休息,退回城来后即刻前来拜见张制锦。
郑帅满面感激,抱拳道:“多亏了张侍郎及时带兵赶到,不然的话,这镇山关只怕要落入北贼之手了。”
张制锦见他满身鲜血,忙扶住说:“我因为要带齐援军前来,所以才迟到了,幸而郑总兵骁勇善战,又有世子相助,才能撑这么久,张某也很是钦佩。”
郑帅听他毫无居功自傲之意,反而如此知心知意,跟那些倨傲无知的文官完全不一样,不由大为感动。
郑总兵本是地方大吏,威风一方,却也早听过张制锦的名声,如今亲自相见,皎若玉树,丰神俊朗,却竟然如此能耐,且又如此谦和,真真人中龙凤。
郑总兵在真心实意地赞服之余,不免又有些怨气,便道:“末将先前也派人去催请援军数次,他们只是不肯,幸而是张侍郎。”
就如郑帅之前跟赵琝说过的一样,因为朝廷制约武官,这些边城守将,多有忌惮,遇到战事,不过是各自紧守城池罢了,要调动军力却是难如登天。
张制锦看出他略有些怨愤之意,便一笑道:“总兵不必在意,且稍事休息,打扫战场再说。”
郑帅这才告退而去,且先料理剩余之事。
此刻早有人把赵琝扶到了内堂,却见他身上两处箭伤,又有一处刀伤,其他的小伤不计其数。幸而那箭伤也并未射中要害,但虽然如此,却也是触目惊心了。
张制锦在外头跟郑总兵说话之时,七宝就在里间,等那大夫给赵琝料理伤口。
赵琝因也知道她的性子,便不许她看。他自个儿咬牙强忍着伤痛,自始至终不发一声,那负责给赵琝处理伤口的军医们见他这般强悍,暗自钦佩。
不多时,军医料理妥当,又叮嘱赵琝各种留意之事。七宝听见动静就走了进来,却见赵琝身上各处绑着绷带,简直有些体无完肤的架势。
七宝想起先前在城楼上所见,不由地十分难受:“世子哥哥……”
赵琝看她泪汪汪地,忙把衣裳掩起来,反而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对了,你是怎么遇到、侍郎的?”
原来那时候,赵琝亲自送了七宝出城,七宝本不愿意走,宁肯留下。
赵琝说道:“七妹妹,你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你已有了身孕,纵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毕竟是皇孙,又是男子,戍边守城是我的本分。七妹妹要是安安稳稳的,我也可以放心。不然你留在这里,我放心不下,也不能尽情杀敌。”
七宝果然害怕自己留下会让赵琝分心,这才答应了他,先行出城。
不料马车出城后,走了半宿,眼见快要到镇山关之后的小秦关的时候,夜影里,那边城门大开,里头走出一队人来。
那为首的侍卫们见有人暗夜走路,便拦住了喝问。
负责护送七宝的是郑总兵身旁的亲信,她的夫人又特派了名嬷嬷跟贴身丫鬟伺候,当下上前通禀,只说道:“北贼围困,我们奉命,护送世子妃先行离开。”
原来罗康年并没有说明七宝的身份,郑总兵又怕秦关的人不放行,索性就用了世子妃的头衔。
七宝在里面听见了,便把车帘子掀开了半边,轻声说道:“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世子妃。”
才说了这句,那队伍之中已经有一匹马走了过来。
马蹄声响,灯笼光芒下,一双眸子如同天际的启明之星,熠熠生辉。
他人还没到,先已经唤道:“七宝?”
七宝在马车内听了这声,浑身一震,忙把车帘子扯开:“是谁?”
张制锦一抖缰绳,飞快地奔到车边。
两人马上车中,彼此相看,恍若梦中,又像是隔世。
七宝睁大双眼,半晌才失声叫道:“夫君!”
本来张制锦想把七宝暂时安置在秦关,毕竟虽然他带了三关的援军,可关外的北人势力亦不容小觑,何况生死交战,谁能说得准。
他很不像让七宝冒一点危险,可是乍然相逢,即刻要分开,却也无论如何舍不得。
七宝也不想离开,于是张制锦索性便又将她带了回来。
此时,七宝三言两语,将经过告诉了赵琝。
赵琝心中的滋味只是一个“不可说”,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还好你们在路上遇见了,不然若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七宝则专心打量他身上的伤:“世子哥哥,你的伤这样重,不如先歇会儿吧。”
赵琝知道张制锦既然来了,以后自己跟她相处的时候自然更少了,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便问七宝:“对了,你可跟张侍郎说了……那件事?”
七宝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张制锦已经走了进来。
张制锦明明听见了赵琝那句话,却只当没听见的,上前行礼道:“殿下可无恙?”
赵琝站起身来:“多谢侍郎及时救援,我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七宝忙扶着他。
张制锦瞄了七宝一眼,道:“方才郑总兵来报,贼人已经远遁,城内众人正在打扫战场,殿下一夜劳累,且好生安歇吧。”
赵琝看一眼七宝,却见她虽然扶着自己,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张制锦。
赵琝一笑:“侍郎请。”
张制锦这才又一拱手,又看向七宝。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七宝笑面如花,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世子哥哥你好生歇息。”便跟着他往外去了。
身后赵琝给她松开手,身形一晃,自己扶着床柱,半晌才轻轻一笑。
——
且说七宝同张制锦来到外间,又出了门。
沿着廊下往前缓步而行,来到先前自己安歇的住处,七宝张开手臂抱着张制锦,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夫君!我好像做梦一样。”
张制锦笑看她,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同样感觉,却问道:“怎么像是做梦?”
七宝说道:“我之前还担心……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呢。”
张制锦道:“又胡说了。”
他叹了口气,双手把七宝环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却让她坐在腿上,靠在自己怀中。
昨晚上两人相遇之后,张制锦便询问七宝,跟自己离开之后的经历,七宝就把跟着玉笙寒到了北营,巧遇了赵琝,又趁机逃了出来等等,捡着要紧的话告诉了他。
只不过因为是大战之前,非常之时,七宝满心紧张,竟然忘了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事。
这会儿总算去了心事,夫妻两人单独相处,张制锦把七宝打量了会儿,却见她容色娇丽,并没有比先前瘦些,面上也无什么憔悴之色,看着反而似比先前更加出落了。
张制锦放心之余,又有些疑惑。
之前在京内,太子赵雍鼓足勇气,终于把七宝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张制锦。
其实之前张制锦一心要出宫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感。
可那时候听了赵雍所说,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更加上心头血气翻涌,一时竟然无法按捺,喉头腥甜,张口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赵雍慌了神,忙叫太医来看治。
张制锦吐血之后,却又迅速地镇定下来。
他紧闭双唇,寻思了半晌,终于对赵雍说道:“我想带走七宝的,一定是玉笙寒,既然她跟管凌风一起,他们应该会迅速出城,然后出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派了人封锁城门,进行追缉,只不过,”赵雍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七宝?”
张制锦摇头,沉吟不语。
赵雍本来想询问张制锦,之前皇帝单独召见他,是为了何事,没想到七宝出事,自然就顾不上问了。
此后,路上报来官兵被杀的消息,这才是第一次发现了管凌风等人的踪迹。
而就在这之后,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竟是命张制锦为巡抚使,即刻启程前往北地巡关,整理军务等等。
这件事情太子赵雍之前并不知情,猛然间听到如此,大为惊愕。
张制锦是京官,又是堂堂的正三品,只要再进一步,便是尚书之职位,在这个时候突然外派,却不知如何。
当时赵雍不知这是张制锦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张制锦解释说道:“太子不必多虑,皇上的旨意也是我的意思,我这一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担心管凌风这一退,会即刻在边关生事,第二,他们既然带了七宝退到关外,我既然知道,怎么能坐视不理。至于皇上,之前因为我提过要改军中的军制,皇上不以为然,所以这次特意叫我去巡边,亲眼看过,才能定夺。”
赵雍道:“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这会儿离京……”
从赵雍还是那个药罐子静王开始,张制锦明里暗里便是他的膀臂,一路到了太子之位,可谓从来没有缺过张制锦的助力。
偏偏在这时候他要走。
张制锦一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如今殿下身居太子位,又有多人尽心扶持,殿下何必凄惶呢?何况我这一去,也是为了更长远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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