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见她吞吞吐吐的,便走上台阶。
曹晚芳忙退开旁边,张制锦也并不看她,只是目不斜视的说道:“七宝是我没过门的夫人,她好不好,我自然知道,却不许别人背后嚼舌。——我的话,你听见了?”
他的声音是淡淡的,带着一股含威不露的冷意,令人无法抗拒。
曹晚芳又羞又怕,眼中已经涌出泪来:“听、听见了。”
张制锦点点头,这才迈步进门去了。
底下李云容也听的很清楚,忍不住在脸上流露诧异的神情,回头看向张制锦,却见他已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剩下曹晚芳跟贴身的小丫头,曹姑娘眼中的泪几乎都忍不住了,只在对上李云容的瞬间,才忙又收了。
李云容却有些后悔在这里跟张制锦多言了,竟碰上这种情形,两下里实在太过尴尬,于是她只向着曹晚芳一点头,先带了人去了。
——
张制锦进上房拜见张老诰命,原本还有族内几个女眷在,听说他来了,便都先行告辞回避了。
老夫人望着张制锦,脸色很不好:“可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张制锦道:“请老太太吩咐。”
老夫人笑道:“你的消息从来是最灵通的,却在我面前装乖。难道你当真一点也没听说……周家七宝的事吗?”
张制锦道:“不知老太太指的是什么?”
老夫人冷冷哼道:“都说她不守规矩,扮了男装在外头跟人胡闹厮混,你不要告诉我,你竟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张制锦这才抬头,脸上却露出些淡淡地笑影,轻描淡写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儿。”
张老诰命吃了一惊,凝视着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制锦波澜不惊地回答:“不瞒老太太说,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老诰命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早知道?”
张制锦道:“老太太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而烦心。七宝年纪小,家里又疼爱,未免性子放纵了些,且据我所知那府里的老夫人也是知道此事的,老夫人是疼惜孙女儿心切,故意让她在外头走一走开心,横竖没什么事就罢了。”
张老诰命本以为女子做出这种破格的事来,自是奇耻大辱,张制锦必无话可说。
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回答,且又把谢老夫人抬了出来,倒是让她胸口一股气噎在了喉咙里
正如谢老夫人先前所说的,她跟张家老诰命虽是姊妹,但两个人的性格大为不同。谢老夫人是烂漫活泼的性子,却有点像是七宝,平日里不拘小节,而老诰命却是缜密内敛的性子,行事说话从不多逾矩一寸。
女扮男装出游的事,谢老夫人却也做过,只不过那时候的世上风气比如今要开明的多,女孩子在街头走动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就算如此,张老诰命仍是看不惯这种行径,觉着放浪形骸,不是正经名门淑媛能做出来的,且心中也很不满,觉着同为谢家的人,这位族妹如此荒唐,简直把谢家其他女孩子的名声都连累了。
因此上,张老诰命自然更加看不惯七宝的行径。
如今听张制锦说七宝的所为是谢老夫人允许的,且张制锦的口吻又是这样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不值一提似的,几乎气晕过去。
老诰命缓了口气,便强忍着怒意道:“听你的口吻,好像是并不介意此事?”
张制锦道:“我知道老太太是为了我着想,才特意叫我来告诉,只不过我心里是不在意这些琐碎小事的。”
“好一个琐碎小事,”老诰命冷笑了声:“你既然知道了这个,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她还去过风尘之地?一个大家闺秀去逛青楼,你难道还是不在意?也还是‘琐碎小事’?”
张制锦突然听了这句,倒是意外:“您从哪里听说的?”
老诰命道:“你只说你知不知情。”
张制锦沉默不语。
老诰命冷笑道:“我看你是不知道的,你若连这个都知道,我却也要怀疑你的品行了。这种女孩子,如何能进得了我张家们府?只怕族中各处也都听说了,到时候你怎么向族长跟族人交代?”
张制锦正色道:“所以我问老太太是从谁口中得知此事的。据我所知,七宝虽顽皮,却还是个知道分寸进退的,她当然不会跑去那种风尘地方。若有人如此说,我倒要怀疑那人的用意,是不是故意挑拨,或者故意污蔑七宝。”
老诰命一怔:“你不信?”
张制锦脸色冷肃,淡淡说道:“是谁亲眼目睹,且让他站出来,同我当场对质。若是不敢站出来,我也有法子查出来,倒要看看是故意造谣呢,还是如何。”
张老诰命原本深信七宝女扮男装出游,只是后面这一件,毕竟太破格了,她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如今见张制锦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免也更狐疑起来。
老诰命沉吟了会儿:“锦哥儿,我一门心思为了你好,先前才想给你寻个贤内助,你偏偏看上那样一个人。如今更有这等丑闻,你虽然有真才实学,也是族内出色的子弟,但若是名声败坏,弄到孤家寡人的地步,以后纵然再有能耐也是有限,比如像是你父亲,到现在人家提到他,最先想起来的不是他的功绩,是他如何的逆天妄为扶妾室为正。何苦呢,一辈子都给这个污名所累。”
张制锦眼中流露几分冷意:“老太太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是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好,”老诰命一笑:“横竖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领情,那我也不勉强了,你去吧。”
张制锦告退出了老太太的上房,心中忖度着到底是谁把七宝曾去过新荷楼的事说了出去。
按理说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自己,就是玉笙寒了,而新荷楼那些下人们虽见过七宝,却不知她的身份,怎会说破?
冬至第三天上午,张制锦便来至静王府。
天气越冷,静王赵雍的身体越是弱,天寒地冻的时候,几乎足不出户。
张制锦入内拜见的时候,隐隐瞧见一道婀娜纤长的人影从屏风后退了出去,赵雍自椅子上欠身请他落座。
张制锦行礼后谢恩落座,便问静王身子如何。
赵雍笑道:“多谢惦记,先前石太医说了,只要过了冬,明年便会往好里转了。”
张制锦笑道:“好的很,到时候王爷娶了王妃,又纳了侧妃,可以共享齐人之福了。”
赵雍叹了口气:“你也拿这个来打趣我?我要是能就好了。”
赵雍的身体还在调养,只不过因为根基孱弱如今正在恢复,所以仍是不能近女色。
方才张制锦进来的时候,正是玉笙寒在身边伺候,面对如此美人,静王也只能做些红袖添香的雅事罢了。
赵雍见张制锦面带笑意,便道:“只是想想有趣,我虽不能,偏偏先要左拥右抱,你虽然能,一时半会儿仍是得不到佳人。”
张制锦咳嗽了声:“我正有件事跟王爷说。”
静王便问如何,张制锦把有人传七宝男装出游乃至去新荷楼的事告诉了静王,又说:“前面一件事倒也罢了,驸马都尉王廷见过七宝几次,若说他疑心猜到也是有的,至于后面一件,我想玉姑娘该是不会告诉人的,却不知那泄密的人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静王往屏风后瞧了一眼:“这件事果然奇异,只怕不是偶然的。不过玉娘的人品你是知道的,自然不可能是她。不过当初玉娘在新荷楼的时候,也有许多眼睛明里暗里盯着,会不会是不知给哪家发现了?”
张制锦道:“我也曾这样怀疑过,只没有头绪。”
静王仰头忖度半天,笑问:“贵府的老太太一定暴怒了?有没有为难你?”
张制锦道:“倒也无妨。”
“好事多磨,”静王笑道:“叫我看,这还是你的桃花引出来的,或许是有人气妒七宝那丫头,才故意用这些话来打压她,你若要查也是容易的。”
张制锦颔首。
静王笑问:“你特来一趟,总不会是为了这闺阁之事吧?”
张制锦才说道:“的确还有一件。”他顿了顿,将声音略压低了几分:“最迟年后,康王殿下就会动手了。”
静王敛了笑:“是对齐王吗?”
张制锦道:“之前在郊外滚石,康王殿下已经查出跟齐王有关。”
静王皱眉,叹了口气:“这是何苦呢。”
张制锦道:“几位王爷里,能跟康王殿下一争高下的只有齐王了,之前皇上冬至祭天,也是让齐王协助康王行事,以康王殿下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难得,何况还有行刺世子之事呢。”
静王道:“这件事真的是齐王所为吗?”
张制锦道:“那天齐王府的詹士的确出过京城,据说康王殿下拿住了一位,那人已经招供了。”
静王的脸色有点不好,张制锦道:“我只是把这消息告诉殿下,让您心里有个准备,殿下不必多想,目前最要紧的自是保重身子要紧。”
静王才勉强一笑:“你放心。我知道。只是你也要留心,毕竟那些日子你借住苗家庄,他们既然敢选在那时候动手,自然也是要把你拉下水的意思,如今康王盯上了齐王,你别夹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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