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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 完结+番外 (长安小郎君)


  “非去不可?”与晁衡擦肩之时,他一把抓住了我。
  “来者是客。”我不假思索,淡淡道。
  他未置一词,也放开了我,但却不是任由我去,而是迅速取来氅衣披在了我肩头,“同去。”
  我不能拒绝,他也不容我拒绝,话音一落便牵着我走出房门。天气阴沉,时有冷风迎面而来,他便紧紧揽抱着我,将我围在怀里,直至踏入正堂。
  良和子还是上次来时的妆扮,但许是行路匆忙,鬓边散了一缕青丝,却不显凌乱,反更添了些妩媚。猪名麻吕也在,就站在良和子身后,也不知这二人还有没有印象,他们都是见过我的。
  “仲麻吕,这就是你的唐人妻子?”良和子盯着我,目光拂遍我的上下,忽以一腔母语开口,却是对着晁衡的,“你是不是读书熬坏了眼睛,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我并不意外她是这样的态度,论相貌,我本就不如她,而既知她是兴师问罪来的,便也有这容人之量,所以,并不急着发言。
  “良和子,你不能这样无礼!”率先反驳良和子的是猪名麻吕,他很着急,一边劝着也看向我,忖度不定,似乎不知我通晓日本语,还怕我听懂了良和子的轻视之言。
  “与你何干?我问的是你哥哥!”良和子瞪回去,半点不让,气焰更盛。她走近两步,又道:“仲麻吕,我们相识十多年了,我不信你不喜欢我!这个唐女,是否只是你游学生涯排遣寂寞所需?若果然如此,我便允了,你我归国之前,就让她做你的妾。”
  晁衡从方才进来便一直神色冰冷,这话一了,他却忽而笑出来。这笑打断了我,我原是要开口的。
  “良和子,数年未见,你变丑了,也变刻薄了。”
  “到底是谁变了?”良和子摇头,极不可思议的,“我几个姐姐都嫁给了皇室,三姐如今更是做了圣武天皇的皇后,我藤原氏的女儿旁人求都求不得,你竟还不知珍惜!”
  “若是我的,求不得也要求,不是我的,便无须去求!两情相悦才可结为夫妇,若掺杂权势,累及家族,这婚姻不要也罢!你,自重吧!”
  晁衡的万般决绝让良和子惊怒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便直指晁衡,浑身发颤,花容月貌也变得狰狞了。
  “你们都说完了吗?”如此气氛,我心平气和地发了话,以他们的母语。
  良和子与猪名麻吕当即惊了一惊,各自向后顿步,而良和子也再顾不得晁衡所言,对我又是另一番眼神了。
  “你的确颇有姿色,也出身高贵,但这里是我大唐的都城长安,并非日本的平城京,宫城里的君主不是圣武天皇,而是四海臣服的大唐天子。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免得过犹不及,反令你母国蒙羞。”
  我说得不太客气。方才容她放肆,此刻便要教她做人,而虽决心成全,却也不代表要向她低头,我并不欠她的。
  “你……你到底是,是唐人,还是日本人?”她花容失色,抖抖索索却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笑笑,舒了口气道:“我自然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唐女’,只不过多了一技之长,让你见笑了。良和子,你的名字取得很好,念起来也动听,但若是表里不一,娇纵跋扈,便失了原意了。数年前,我曾见过你的兄长藤原马养,他对我非常尊敬,长揖称我‘贵人’,行事更是谦逊有礼,你们兄妹一脉,也该取长补短才是。”
  此言一毕,原是愣生生站在后头的猪名麻吕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晁衡亦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向我。他们如何想,我都明白。
  良和子的这股傲气有四五分像楚云深,是美貌与出身决定的必然,然其性子浅薄刚直,又比楚氏好对付得多。她为晁衡而来,却不得晁衡的心,自然要拿家世来倚仗,顺带奚落于我,我便以此切入,挫其志气,驳其颜面,必定教她难堪。
  她自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满脸憋得通红,想是平生还未受过这样的气,更不料我猛地反将一军。
  “我道仲麻吕怎会变了心肠,原来有你这样厉害的女人日日蛊惑,可我不会输的!我一路千辛万苦,几次风浪险些丢了性命,我是,不会输的!”她赌咒发誓一般,眼中却是噙满泪水。
  将心比心,我可怜她,亦敬佩她,但摆在明面终究无用,她这般性情的人也不会领情,徒添仇视罢了。
  “你既知我厉害,又何必自讨没趣?请吧!”我指着门说道。
  她于是离去,带着不甘神情。猪名麻吕自言告退,便也随了出去。我不觉叹了一声,倒也不为什么。
  “之前在房里你说得都是气话对不对?”晁衡忽执我手,一展愁眉,笑得别样开心。
  “走吧,回房,有样东西要给你看。”我没有立即说实话,也未曾推脱他的亲近举动。心想,等一下,他就会全部明白了。
  “好!”他仍是高兴着,不多思也不多言。

  第100章 青青一树伤心色(二)

  未几回到寝房, 他急急将我抱上榻靠着, 又盖了两层被子, 说是我风寒未愈,不可再操劳。我由了他, 左右怎样都是能说话的。
  “这书卷被我摔坏了, 就罚我给你誊抄一遍。”他坐于塌边, 满目愧色,似乎这就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不急。”我将损坏的书卷按了下来, 不再耽搁, “你那夜见我廊下哭泣, 可曾听到了什么话?有没有看见我在染指?”我说着, 便将一双手伸到了出去。
  “你说了什么?我发觉你不在,寻出去时, 你正拭泪欲回, 我怕惊了你,也不好问。”他只是低头匆匆看了一眼我的手, 仍未觉察到关键。
  “我染指了,我从不染指的。”我又将双手举高,悬于他眼前,无比郑重地看着他:“满郎, 那夜的举动其实并非为了良和子, 而是契丹王,不,应该称先王了。”
  他的脸色瞬时沉下来, 双目睁大:“到底……发生了何事?”
  “燕郡公主还朝了,她受先王所托,带给我一盒凤仙花露。”我说着从枕下取出那枚小瓷盒,然后双手捧着呈给他看。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珍贵之物,我不敢离身。
  我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委对他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他有几次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皱眉闭口。
  “先王高义,虽只一面之缘,却以此事让我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深吸了一口气,相对于他的郁结之态,我是风平浪静的,“就是,成全,不是忍痛割爱的成全,而是甘愿为爱成全。”
  一语未了,他忽然讪笑起来,连连摇头:“你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好!那我来问你,先王的成全竟是为何?不就是为了成全你我吗?如今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你却要自己拆散吗?!”
  “你我既已成婚,便不负他成全!”我抬高声调压过他,心中不觉一颤,“那次大火后我说过,设若你不认识我,来日学成归国,自能与名门淑女缔结良姻,又能与父母兄弟时刻相聚。如今想来,竟是一语成谶。所以,并不是我固执,终究是你我缘分浅。”
  他仍是摇头作笑,更添了些冰冷的态度,缓缓又道:“从前你为了与我在一起,做过许多令我敬佩,自愧不如的事,那时的你如何不论缘分深浅?那时的勇敢自信又到哪里去了?我看,才不是什么缘分之故,而就是你不信我!”
  对于这番明显是指责的话,我虽理解,却还是觉得委屈:“那时如何比现在?是我先喜欢你又怎样?你何曾明白我的心?曾经的楚云深,如今的良和子,我怕了!我不喜欢与别人争,也不知道怎么争,你也当成全我吧!”
  脑中堆积了太多情绪,我有些乱,猛一脱口,仿佛将事情扯远了,于是急忙圆回来:“契丹王当年已闻风声,是可以向父皇明确求娶的,就如同我虽知良和子的缘故,也是可以不让的。所以,这件事,我们不用再多言了。”
  他听到这里变得十分平静,沉默片刻便起身要走。我未置一词,只由他去,可他启门至一半却忽然顿步,道:
  “玉羊啊,你说并非忍痛割爱,而是甘愿为爱成全,这样,你的心当真就不会痛了吗?”
  他说完就真的离开了,说话时也没有回头。我的耳内莫名响起一阵嗡声,闹得人眼黑发眩。我闭目躺平,再无精力去想他的话。
  此后数日,我与晁衡照常起卧相处,只是彼此间再未说过一句话。昼时还倒罢了,每至晚间,各处都静了,房中相对便格外难熬。我知道他在怪我,亦不求他能平顺,因便七八日后,就搬离了内院,住到了东厢。他还是未置一词。
  独居的日子里,我总是失眠得厉害,想睡,则一闭眼都是从前在国子监的一幕幕。我在不自觉地怀恋以前,怀恋,我与他的往事。
  “夫人,越州的钟夫人来信了。”
  这一日,正因神思不济,也未起身,就靠在榻上发呆,却不料茜娘匆匆而至。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倒算是一件久违的可喜之事。粗粗算来,霜黎嫁去越州也快半年了。
  取信看来,霜黎将关怀思念之语满纸写遍,几处尚有泪水化开笔墨的痕迹。她想我,我更想她,茜娘虽好,终不如她多年相伴,体察入微。我不禁想,若此时她在,会怎样看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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