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 (马桶上的小孩)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 入库:04.10
南河笑:“不要紧。只是嗓音沙哑些,又不是不会说话了。”
魏妘两眼已经流不出泪了,她深深望了南河一眼:“好,我的好孩子。”
宫之茕躬身行礼,靠近道:“已经寻到了师泷,臣没让他进来。能瞒过他么?”
南河:“不知道。他心细的很,幸好我没有留过耳洞,也请一会儿靥姑化妆修眉的时候细致些。让你寻得石子儿你寻来了么?”
宫之茕从口袋拿出帕子,帕子里包着一把尖锐的小石子儿,南河双手接过,按在掌心里,眼一垂,吸了一口气,将那些小石子摁在手中,用力搓揉起来。
魏妘心疼似的半吸了一口气,南河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她放开石子儿,掌心里已经好几道细小的血口子和擦破皮之处,她觉得还不够,把石子儿放在地上,又用手背压过去,使劲碾了碾。
手背上顿时印刻了好几道粗糙的伤口血痕。
南河:“太子毕竟习武,手比我看起来粗糙一些,细心的人很容易发现。而且又是刚刚遭遇大事,落水获救,手上也肯定很容易受伤。我这样弄,一打眼看是只会注意伤口,看不出来的。”
宫之茕看她如此细心,眼睛垂下去,叹口气从衣袖中拿出一截小指来。
魏妘愣了一下。
南河一窒,她缓缓呼气:“我知道了。宫君可有短匕?”
宫之茕从身侧拿出一把铁匕来。他什么都没说,他对眼前这个女子,没什么不可臣服的。
南河正要接过,魏妘一把拽住了南河的衣袖:“暄儿!”
南河转头望向了魏妘,什么也没说。
要是不成功扮演太子,大家都是死路一条,这事儿根本没得选,也不用多想。
魏妘两眼泛红:“暄儿……”
南河:“女兄生死未卜,君父被人这样对待,一截小指又算什么。若是舒回来了,大不了我便不再露面见人,只做她的替身。”
要是晋国这一局,她输了反正也是死,小指又算什么。
但要是能赢了,小指更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多少人马在沿岸寻找,至今还没有找到尸体或者活人,很有可能舒已经被水流冲到了下游。不过舒应该也没有死,否则任务早就被判定失败了。
但相较于舒被杀,更恶劣的一种可能性就是舒的尸体被找到了,那她很有可能会被当场揭穿,那时候才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她只能赌最坏的可能性不会出现。眼前几条路,假扮太子稳定局面是成功率最高的一条,她必须这么做。
南河接过太子那截小指,断口都被水泡白了。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今天舒临走的时候,笑着向她眨了眨眼,她心里忽然泛酸,望着那小指眼睛发疼起来。南河将那截小指放在案上,摆在了自己右手小指的旁边,她们二人手都长得很相似。
宫之茕也心里犹豫:“南姬要自己来么?”
南河低声道:“这样我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时候要疼。只愿你这小匕磨得够快。”
宫之茕低头:“够快。”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南河跪直身子,手拿着短匕,对准和断指一样的位置,就在所有人还以为她要深吸一口气做准备的时候,她没有犹豫,猛地一用力,将匕首劈了下去!
魏妘惊叫一声,南河抬起手来,一把将自己的断指扔进桌案旁的火盆里,销毁痕迹,对靥姑道:“将湿透的太子的衣服拿过来!”
靥姑连忙捧过来,南河将血滴在衣服上,道:“衣服上的破口在哪儿?”
靥姑把腰侧那处口子靠近南河的手。南河心细如发,把手伸到衣服内侧,让小指处留出的血慢慢洇出来。
宫之茕:“该止血了。”
南河:“拿水盆来。”
宫之茕一愣:“泡水伤口就不容易好了。”
火盆噼里啪啦一响,火苗吞了断指,南河冷静道:“不稍微泡水,伤口容易被看出来,过一会儿,我这个人就要从不知道多少人眼皮子下头过,还是要谨慎。”
宫之茕仰头望着南河,她仰着脸,正让靥姑替她修眉。
南河也服下了让嗓音沙哑的药物,此时说话声音嘶哑:“阿母,你歇一歇吧,不待明日起来,我们就要去应对很多人了。”
魏妘望着被白帛盖着的头颅,半天才回过神来:“暄儿……你君父一死,虎符被窃,你真的能有办法应对这些?”
南河:“我也只是一试。若真不行,我就带阿母逃去魏国,求魏国国君襄助。更何况,每支军队都有虎符,君父随身携带的也只是曲沃周边大军的虎符,也不是说我们就全无希望。一些事儿我也让宫之茕派人去办了,您别着急。”
魏妘深深的望着南河的侧脸:“南公将你教的这样好。”
教的这样……理智且强大。
南河心道:别谢那个我没见过的南公,要谢就谢大楚当年的残酷政局吧。
魏妘咳了咳,她进了内帐,脱下湿衣,将自己卷进床榻深处。过了没一会儿,外帐的几个人,在渐歇的雨声里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哭声。靥姑手微微抖了一下,继续给她扫眉修鬓。
宫之茕正在给她介绍几大氏族,声音微微一顿,也装作不知,继续向南河讲述。
过了许久,所有人才听到了王后将头埋进被褥里,崩溃到嘶喊尖叫的哭号,被她压进棉絮中。
南河没说话,心下难受,宫之茕半垂下眼。靥姑更是双眼发红。
火盆旁,南河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当真是一模一样。
可她绝做不出舒那样活泼的神情,也不会像她又亲昵又好脾气的笑着。
但过了今夜,恐怕真的舒也再也做不出那种表情了吧。
靥姑将她把头发束在头顶。
南河:“靥姑,麻烦你在后头端着托盘,别让头发掉在地上,一会儿都要烧掉的。宫君,来替我把头发砍断吧。”
宫之茕点头,他拔出剑来,站起身来,忍不住从高处看了一眼南河的眉眼,而后果决的将刀从她束发处劈下。
长长的断发落入漆盘中,靥姑扔进了火盆里,她抓了抓齐耳的头发,竟有些新奇:“好久没有这样了。”
三个人看着火盆里的头发燃去,过了好一会儿,南河对宫之茕道:“你刚刚说几大氏族都没动是么?那能麻烦你将这几大氏的宗主请来么?不要是家督,而是最老辈的宗主。然后把那些去河岸寻找太子的氏族告诉我,还有他们有哪些人在朝中当值。你都知道么?”
宫之茕正要点头,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一个稍微沙哑的声音。
“舒儿,阿母来与你说这些事吧。让之茕去办事吧。”
魏妘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走了出来,她没有要靥姑过去,而重新给自己梳了头,看起来虽然疲惫,却不狼狈。
泪痕都已经不见了,她也把自己的脸洗净。
南河看了她一会儿,道:“好。”
宫之茕退下:“太子,某尽快回来。”
当师泷将晋王帐下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一部分交给近卫保管,另一部分他亲自送去,跟太子详谈,怕太子不懂其中关键。他捧着书卷到王后帐前,问两旁的近卫:“我能进去了么?”
话音未落,里头靥姑出来传话:“太子请相邦进来。”
师泷心头犹豫了一下,他是在不擅长安慰人,见了太子又该如何说。
正想着,帐帘已经被拉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魏妘本在与南河说话,也停下来,看向师泷。
魏妘其实觉得瞒过师泷太难。毕竟舒儿原来与师泷关系也算亲密,师泷更是浑身长八百个心眼的样子,有点不妥当就会在心里揣测怀疑。师泷已然得罪白矢,白矢又不是齐桓公,哪有招买管仲的容人爱才之心,因此她们母女二人如果信任师泷,可能会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但南河在此之前,坚决的摇了摇头。
南河心里也感慨。魏妘虽然冷静又担事,但毕竟年幼就被送到晋宫,被淳任余护到这个年纪,懂氏族根脉、懂朝堂往来,却不懂得风云变幻会有多快,更是不知信任他人的危险。
如果师泷知道太子还没寻回来,是别人在假扮太子,不用她张口就定能猜出是南姬假扮。
他的性子,怕是很快就能猜测出白矢与双胞胎姊妹这段辛秘来。
只要师泷猜出来太子是女子假扮,那这个女子是原来的舒,还是她南河,都不重要了。以南河的性子,绝无可能让这样的把柄被捏在一个没有家族在晋国、没有成婚没有骨肉的客卿手里。
列国臣子,今儿你在我这儿位列三闾大夫,明儿我去敌国做相邦相国,师泷滑鱼似的浑身毫无把柄,真让他跑了,也就是她倒台的时候了。
不过,南河转念一想。
师泷捏着这把柄,怕是也没用处。他去与魏王赵王说“哎呀邻国的晋太子舒是女扮男装”那也要有人信才行。就算有人信了,也没法查证。
不过以南河也不愿意冒这种险。
要真是师泷瞧出她身份的时候,估计也是她要对他下手的时候了。
师泷哪里知道自个儿脖子都被南河的眼神抹了三圈,他才刚进来,就听到太子猛地起身,悲痛又激动道:“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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