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觉?未必!”凤瑾提醒道:“衡楚两家损失惨重,可还有你我毫发未伤,你我又素来交好,这四家的平衡已经打破了,就怕陛下接下来会拿我们做文章。”
裴捷道:“你我二人,虽说都与皇家有姻亲关系,但我们并无参与党争之意,陛下未必会对我们动手。”
“是么?你莫忘了,如今朝中已然冒出一个司徒曹宪,处处掣肘你我,他的存在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我世族一日不衰,就终是陛下眼中砂砾,不除不快!”
裴捷淡漠而笑:“世族屹立百年,想要除掉我们的主君还少吗?咱们这位陛下是高枕无忧了太久,忘记了当初是谁保他登上大位。昔日他能取代别人,难保来日别人不会取代他。”
说完,发现凤瑾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如此看我做什么?”
凤瑾道:“只是觉得你近来似乎变了。”
从前的裴捷含而不露,这种话他根本不会说出口。
“变了吗?也许吧!”裴捷慨叹,近来他那兄长总在他耳边念叨慕容灼之事。
也许这天下真是该变一变了。
……
北燕。
一座雅致小院内,忽来匆忙脚步声打破了静谧。
“阁主,楚家来信。”
一只白净秀雅的手接过信函,须臾之后,蓦地将信笺攥成团。
“数日前刺杀衡永之的任务,是谁执行的?”
下属还在想着,正要回答……
“杀无赦!”
下属大惊:“阁主?他们不是完成任务了吗?”
“完成?”阁主直接将揉成团的信件丢给了下属,一手拍在桌几上:“你自己看!中了别人的圈套杀错人也便罢了,可他们杀错的那人……”
难抑心中悲痛盛怒,阁主愤恨道:“将那两人扔去喂狼!”
此时,下属已经将信件内容看完,震惊又胆怯地看着阁主,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言。
下属离去,屋内只剩下了阁主一人。
“借我兄长之手杀了衡永之,借我之手杀了我兄长,再借晋帝之手铲除我七杀阁在大晋的势力,挑起衡楚两家的矛盾,真是环环相扣,算无遗漏。好!真好!好得很!凤家,这笔深仇,我记下了!”
……
大晋北界,军营帅帐。
慕容灼拿着从华陵加急送来的书信,清冷的眉目漾起浅浅笑意。
信上言:君之仇,吾已报,衡、楚二人已死,吾于家中一切安好,望君勿念。秋意渐深,寄寒衣几件予君,以御寒凉,见物如面,相思相念尽付其中,愿君好自珍重,早日归来。举,甚念。”
送信之人将京中发生的一切大致讲述了一遍。
慕容灼抚着箱中那些厚实华贵的新衣,就连狐裘冬衣都备好了。
“本王就知道那个女郎狡诈得很,不必本王操心。”
“将军可有书信或是口信要小人带回去给大小姐?”
慕容灼想了想,唇角微勾:“不必了,本王自己看着办。”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七百五十章 沧浪相和
没有回信吗?
传话之人离开后,凤举有些沮丧。
慕容灼,实在是没有良心!
“大小姐,车马皆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好!”
今日,是三月七胜之约的最后一场竞琴会。
闻知馆内外人满为患,就连太子和睿王萧鸾都到了,可包括品评师席公、白桐知、曾经说要每一场都会旁听的琴师刘昶……这些关键人物却是迟迟未至。
凤举的马车行至半路时,被童儿拦住了去路。
之后,马车改道,向着城外驶去。
依照衡澜之的叮嘱,凤举登上了鹤山,在快到山顶时,停在了一棵苍松旁。
可是左右都不见衡澜之的身影,更不见其他人,在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来人头戴斗笠,身着麻衣,脚蹬草鞋,后背还背着一根鱼竿,乍一看俨然就是个渔翁。
当他走近了,只见其须发花白,面容清癯,不算十分出众,但却神态高雅,即使身处山中荒草荆棘之处,也别有一股悠闲意态。
“敢问先生何人?”凤举拱手作揖。
老翁笑了笑,颇有几分朴实:“老叟不过一乡野闲人,俗名不足挂齿。倒是小郎,气度雍容,非池中物。小郎君身负琴囊,看来是个琴者。”
老者说着话,已经就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小郎可是在此等人?”
“是!”
“哦……正好老叟也乏了,要在此歇一歇,这山中冷清,不知能否请小郎闲弹一曲,只作打发时间?”
凤举四顾,仍是不见任何人踪影,也许是还没来吧!
“如此,小子艺拙,老先生随意一听罢。”
凤举撩衣,席地坐在了苍松下,取出沧浪。
她正要弹时,老者忽地说道:“且慢,我看小郎君这琴不凡啊!”
凤举浅笑,这老先生气质不凡,又能识琴,看来应是个隐士。
“小郎君可会弹奏《沧浪歌》?”
凤举稍稍怔愣。
老者已经开口顾自哼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清新悠扬的短歌,配上老者怡然自得的神情,在这冷风徐徐的山间竟透着一种深远意境。
凤举心有所动,双手已然情不自禁地抚上琴弦,与老者的歌声相和。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河水清澈的时候,可以用来洗涤头顶的冠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河水浑浊的时候,可以用来洗脚。
世事清明时,可为百姓造福,世事混乱时,也无需以清高自持。
审时度势,豁然处世,方为真智慧。
沧浪琴配沧浪歌,意义非凡,凤举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师父教的指法,沧浪歌的意境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琴音与歌声飘上了山顶的待鹤亭,亭中鹤亭六俊除了温伯玉,其余五人都到了,还有衡澜之,席公,刘昶,江古等人。
琴音歌声渐渐止息,人们各有所感,神情各异。
卢亭溪感慨道:“看来这谢无音名动华陵,确非浪得虚名。”
裴待鹤道:“温伯玉呢?他今日不来,真是可惜了!”
“听说是去赴那位凌波才女之约了。”衡澜之答着,望向山下。
“难怪!何人何事都压不过岳渊渟在他心中的份量。”楚秀笑得意味深长:“不过,难保温伯玉不会有眼拙的时候。”
卷一:衣冠华陵,步步锦绣 第七百五十一章 琴师首名
衡澜之看向席公:“昔日七胜之约已毕,三月之期,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从籍籍无名至超越四百九十名琴师,如此成就,怕当世罕见。”
席公默默长叹。
……
凤举收琴,老者看着她,捋着颌下长须点头。
“少年有成,得天之独厚,又是绝响之传承者,老叟这一遭来得其所,老叟自愿认输。”
凤举愕然:“先生莫非是……”
“这位便是琴士之首欧阳鹭。”衡澜之从山顶走下。
欧阳鹭,也就是最后一场与凤举竞琴之人。
……
而此时的闻知馆内,人们还在不明所以,翘首以盼。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消息终于传回闻知馆,当谢无音的名字取代欧阳鹭挂在琴师首名的那一刻,等候多时的人们固然遗憾,但这一结果还是令人感到兴奋。
口耳相传,消息传遍华陵,谢无音这三个字成了令人疯狂倾慕的存在。
萧鸾与太子并肩出了竞琴台。
萧鸾道:“这个谢小郎,想见他一面还真是难啊!”
如此影响力,有人甚至称其为第二个向准,如今尤其一些青年俊杰更是因此名而对谢无音景仰十分,若是能延揽此人,那何愁没有人才效命?
太子所想却十分简单,惋惜道:“真是可惜,本宫特意出宫就是为了能领略绝想传承之人的七弦造诣,没想到……哎,可惜啊!”
太子走后,萧鸾向身边之人招了招手。
“殿下!”
“去查一查,谢无音究竟是何背景。”
“额,殿下,您之前已经命属下查过了,可是毫无线索,就像是华陵城根本不存在此人。”
“那就从衡澜之身上着手,他既然与谢无音关系匪浅,那就总有见面之时。”
“是,属下这就去查。”
从鹤山回城,衡澜之与凤举一路同行。
“昔日约定已经完成,往后你便也能轻松些。”
凤举抱着沧浪,长长舒了口气,这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澜之,今日此番安排,劳你费心了。”
今日的闻知馆人多眼杂,尤其萧鸾也在,若是在那里竞琴,她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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