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许东就要到了。许东一到,他要配合许东唱出戏。
也不知道昨日莫嫣有没有把他准备开仓放粮的消息传出去,为了让莫嫣往外传消息,昨日他特意留莫嫣说了几句话……
只要消息能传到那些粮商耳中,就不怕那些粮商不上当。
风重华这一睡,直到未初(下午13点)才醒。
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上酸楚。
“怎么不叫醒我?”当得知已是下午时,风重华不由埋怨几个丫鬟。
悯月笑盈盈地曲膝一礼,“是王爷吩咐我们不要叫醒王妃的。”
其他几个丫鬟抿嘴直笑。
看着几个丫鬟在收拾锦被上的污秽之物,风重华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原本该是成亲当日的圆房,硬是拖到了昨日。
许是憋的有些久了,韩辰整夜鞭鞑不停。弄的她身上又疼又酸,却还不忍心拒绝。
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隔了一会,又被韩辰弄醒……
风重华摇了摇头,将这一丝旖旎从脑海中挥走。
然后随意挽了个纂儿,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素色轻纱,配了条白色马面裙,通身没有一件首饰。
只有一脸的红润,令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令来拜见风重华的莫嫣一瞬间看走了神。
风重华长相艳丽脱俗,却不是一等一的美丽,最起码是比不过袁雪曼的。可是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旁人所没有的淡然和超脱,仿佛她是一个站在岸边看着你在河中划船前进的路上。
莫嫣极不喜欢风重华用这种疏离的眼光看她,这种眼光令她有一种‘明明什么都看清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不说出来’的感觉。
念头闪过,莫嫣突然失神。韩辰是不是就是喜欢这样的人?袁雪曼就是那种可以掌握一切的人。而风重华平时虽是不显山露水,却也是个能掌握大局的。
韩辰喜欢比较强势的女人吗?
莫嫣想到这里,不禁眼圈一红。她就不是强势的女人,她只是柔弱的浮萍,任人宰割,半点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不是因为这样,韩辰才不喜欢她的?
莫嫣不说话,风重华也不出声。她懒洋洋地倚在大迎枕上,手里端着一盏毛尖,轻吹着碗中的浮沫。韩辰的打算她尽知,她也知昨日莫嫣与刘月儿说了开仓放粮的事情。
她果真没有看错莫嫣,这就是一个损人不利已的货色。为了能显示韩辰对她的宠爱,什么话她都可以往外说!
有一种人,就是越缺少什么就越喊什么。
莫嫣,实在是太虚荣了!
四个大丫鬟也是知,此时看向莫嫣的眼神更加不善。
直到莫嫣身后的小婢阿宁咳了一声,莫嫣才回过神来,冲着风重华行礼,“……在院中站了一上午,有些累了,还望小王妃勿怪我方才失礼。”
风重华是妻她是妾,按理应该每天来向风重华请安。
这一点上,莫嫣做得不错,每日天不亮都会来请安,不论是风里雨里,从未间断过。
她也极为自信,身为妾室,再也没有比她再合格的了。
可是风重华就那么大刺刺地坐在炕上,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像根本就没有正眼瞧她似的。
令莫嫣红了眼圈。
风重华好笑地看着莫嫣,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这就准备水漫金山了。先是故意说自己在院中等了一上午,连午膳都没用。而后又影惫懒不起,极为失礼。
风重华觉得,以后在宣府的日子一定会异常精彩,有个人陪着她玩,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想到这里,风重华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指了指炕边的小杌子,示意莫嫣坐下。
莫嫣红着眼圈,却执意不肯坐,“在小王妃面前,哪里有妾的座位?”
“让你坐你就坐。”风重华突然间对莫嫣升起了深厚的兴趣。
这莫嫣,倒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眼泪说有就有,委屈说放就放。说话含沙射影,处处卖弄心机,可惜就是不聪明!光有心机却不聪明,只怕临到头也是一个背锅的命。
袁雪曼即有心机也聪明,可她却被袁皇后拴得死死的,一辈子隐在深宫中没有出头之日。
前些日子传出了袁雪曼生了个小公主的消息。
风重华不怕袁雪曼得宠,怕的却是她不得宠。袁雪曼若是不得宠,只会更加恨韩辰,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拿来对付韩辰。若是得了宠,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得争上一争。
只要这一争,袁雪曼与袁皇后就天然有了一道裂缝。
现在宫中,三足鼎立的形势最好。
若是袁雪曼失宠,只怕宁妃与二皇子的权柄会过大。虽然在宁妃身后有一个宁朗在,可惜前世宁朗的下场也不好。
风重华是不敢将注下到二皇子身上的。二皇子最是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宁朗是他的表舅,他都敢杀。
想到宁朗,风重华又想起文氏。
这一想,她的神思就遨游到了天外。
莫嫣站在她的面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不能走,生生给逼出了两汪泪水。
莫嫣垂下头,柔顺地道:“昨日不知小王妃驾前有贵客,冒然来请安,还望小王妃海涵。”
玉簪的来历,只有韩辰与风重华知道,府中的人都不知。
所以莫嫣今日一大早就派了人去玉簪所居的院落中打探,结果却一无所获。
玉簪是何等样人?怎会被莫嫣手下的人打听出来东西?莫嫣的人不仅没问出东西,反而自己透露了不少。
在莫嫣走后,玉簪就派人将此事告知良玉。
方才,良玉已经和风重华禀告过了。
风重华浅浅地笑,“刘大姑娘极是个可亲可近的人,你来宣府能认识一两个朋友,我心里也欢喜。我虽是早知刘大姑娘美名,却没有深交过,倒是与她母亲刘夫人有过几面之缘。你平时若是无事,也可以时常出去走动走动,不要老闷在宅子中。”刘月儿身为巡抚之女,居然甘愿与小妾为朋,那么她就坐实刘月儿的举动。
听到风重华这样说,莫嫣先是一喜,而后复惊。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是韩辰的妾,并不是妻。哪怕她是御赐的妾,也是低人一等的。
若是风重华今日的话传出去,只怕刘月儿会恨死她。
她此时有些后悔,不该与刘月儿过于亲近了。
看到莫嫣深一脚浅一脚,脸色通红地离开。
风重华轻轻摇了摇头,做事瞻前顾后,即要好处还怕付出,这样的人岂能成大事?
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莫嫣就生出不敢再和刘月儿交往的心思。
也不怪韩辰从不把莫嫣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岂能相与事情?只怕前脚与她说了,后脚就传得全天下皆知。
她招手唤过良玉,“派个人看着她,她平时说了些什么话,见了些什么人,都要一一写下来报于我知。”
良玉心思敏捷,闻言立时点了点头。
既然将事情交给良玉办了,风重华转眼就将此事抛到脑后,派人去请了玉簪。
玉簪说了自己的归期,“十日后就回京。”风重华与韩辰很是恩爱,她回去了也有交待。
风重华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放她走。长公主在玉真观,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更何况,九边即将有战事,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到晚上韩辰回来,风重华与他说了玉簪的归期。
“要不然,你与玉簪一同回京吧!马上九边就要乱了,你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韩辰给风重华挟了一筷子菜。
“你在哪,我就在哪。”风重华明眸如刀,狠狠地瞪了韩辰一眼。
韩辰趁势放下筷子,双手高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大王饶命!以后大王说东小生不敢往西,大王让打狗小生不敢撵鸡。只求大王可怜可怜小生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娘子需要养活。”
风重华啐了他一口,“你的小在哪呢。”
韩辰的手举得更高了,“就在我娘子肚子中呢,求大王可怜可怜吧!赏小生一顿饭吃。”
“混帐,又胡扯。”风重华笑着伸手去打他。
却被韩辰趁机捉住手,放在唇边亲了两下,“大王,小生喂你用膳。”挟了一筷子胭脂鹅脯递到风重华唇边。
风重华张口接住,又指了指离得较远的鲜蘑菜心,“侍候的不周到,本大王要用这道。”
“真该死!竟没侍候好大王。”韩辰往手背上拍了一下以示惩罚,然后又换了左手,“这次换个人服侍,定叫大王满意。”结果他不善用左手,好不容易挟了一筷子菜却尽数撒到桌子上。
风重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嫣在餐室外,听得满心不是滋味。
她现在,连与韩辰同桌用膳的权力也失去了。
肯定是因为风重华在韩辰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说什么体恤她,让她不用服侍风重华用膳,说到底就是不想让她见韩辰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