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能够在别人参文谦之前得到这个消息,文谦就可以做很多准备。
傅语萧笑着扶起风重华,阻止她再拜下去,“大家都是好朋友,有消息我通知你也是应该的。来之前,家父说他常思报效国家,却苦于犯了错,辜负了君恩。若是能有机会令他洗清身上的罪责,重新为陛下效力,那该多好。”
都不是普通人啊!风重华微微一笑。傅胜传递消息给文谦,文谦帮傅胜官复原职。
“舅舅也常常在我面前夸奖淮兴候,说他是个实干能臣。”风重华这一句也是很有意思的,她没说淮兴候是一个良臣,却说他是个实干能臣。意思就是说,只有在合适的机会,文谦才会帮傅胜说话。
只是,风重华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奇怪。这话,傅胜为什么不当面与文谦说呢。
这也是与她不懂官场的规则。
傅胜既然闭府思过,就不能四处串连奔走。他也听说,文谦很听外甥女的话。走外甥女的路子,可能比走周夫人的路子更有用。
来给风重华送信,而不是送给周夫人,淮兴候傅胜很是斗争了一番。
风重华留傅语萧在家里用膳。
傅语萧话已带到,怎肯留在文府,还要回府禀告呢。
就推说担忧父亲,想尽早回府。
风重华也不强留她。
临走前,送了她一方小帕,上面绣着‘如意’俩字。
傅语萧看到这方帖子,脸颊笑意更甚。送走了人,风重华就勿勿去了上房院,将这话与周夫人说了一说。
周夫人当即惊得面色煞白,连唤余嬷嬷去找荣大管家,让他再跑一趟避暑行宫。
恰巧这时文安学来拜见周夫人,闻言便道:“还是儿子跑一趟吧!儿子马上就要去通州了,这时去向父亲辞行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去避暑行宫,只能骑马,不能坐车,你能受得了吧?”文安学是个文弱书生,周夫人真担心他路上受不住。
文安学摇头,毅然道:“这是大事,我岂能独善其身?还是让儿子去一趟吧。”
周夫人思忖了半晌,只得同意。
等到文安学走后,周夫人长吁一口气。
看向风重华的目光更加复杂。
风重华规规矩矩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眸微睑,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仪态优雅的如同一本行动的礼仪教科书。这样的人,却又如此聪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该是什么身份。
遇事不慌乱,不急躁,永远知道该怎么去做。
周夫人不禁伸出手,握住风重华的双手,感慨道:“阿锳,你长大了!”
长大了,就要嫁人了!
周夫人的心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我就是再长大,那也是您的外甥女啊!”风重华温婉地笑,倚在了周夫人的肩头,“您可不能因为我长大了,就把几年前许诺给我孩子的长生锁给了大嫂未来的孩子啊?我可还记着呢。”
“这孩子,就会贫嘴。”周夫人拍了一下风重华的胳膊,脸上满是笑意。
第168章勤政殿早朝
长公主曲指弹了弹狼豪,姿态优雅地落了笔,神态从容。
童舒站在书案旁,轻轻地为她砚墨。
她的长公主……
两行热泪,缓缓滑落。
“童舒,不要哭!”长公主并未抬头,却仿佛看到了童舒的泪水,微微而笑,“若是眼泪有用,我就不会入宫了。”
童舒声音嘶哑地应了声是。
片刻后,长公主驻笔,看着薛涛笺上的簪花小楷默默地出神。
“童舒,”她唤道,语调惆怅,“当年,你为什么不愿嫁给风慎呢?如果是你嫁了,想必重华也会为你安排假死,令你快快活活的……如今阿若在东川候府,过得不知多逍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的神仙眷侣……”长公主的声音渐渐低了。
童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奴婢此生只想服侍长公主,别无他想。”
长公主就敛了眼皮,长叹了一声。
吹了吹薛涛笺,细心地折叠起来。
“给二嫂送去吧!”
“长公主……不要……”童舒跪倒在地,不愿接信。
这封信一旦送出,就是长公主的劫难之日。
童舒实在不忍心。
长公主款款起身,双手将童舒扶起,嫣然一笑,“他是我的,不会杀我。”她又道,“玉真观后山葬着我的祖母,我去为她守墓,有何不可?”
“去吧!”长公主扶起童舒,而后缓步离去。
有风吹过,卷起一地落英。
……
……
原本在赌坊中大杀四方赢了数千两银子的郑孝轨也开始渐渐走了背运。
这些日子许是在青楼阁院中呆的时日过久了,他的手气越来不越不好。
昨天才输了五百多两银子。
今日郑孝轨特意没去宜水阁,而是在家中焚香静坐了两个时辰。
就等着这次翻本呢!
眼见郑孝轨步入了赌坊的大门,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嚷了起来,“哎呀,这不是靖安候吗?怎么,今儿能不能翻本?你这几天可欠了我将近一千两了。”
“爷今天要把你杀个屁滚尿流!”郑孝轨哈哈一笑,走到特意为他准备的赌桌面前。
“好!”中年男子冲着他伸出大拇指,转头催促赌坊的人开局。
见到郑孝轨与中年男子又厮杀起来,原先还在赌钱的人顿时不赌,呼拉一下围了过来。
“快开!”人群嚷嚷了起来。
郑孝轨傲然地抬起头,与中年男子的视线在空中相接,各自冷哼了一声。
“好嘞!买定离走,走起……”随着荷官的一声吆喝,赌坊再度热闹起来。
……
……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
勤政殿大朝会,有人弹劾文谦。
紧接着,闲居在京的东川候被一道诏书召到避暑行宫。
与此同时,袁皇后鸾驾启程,去了避暑行宫。
避暑行宫,二皇子居住的体仁宫,一番兵荒马乱。
宁妃一脸煞白,“怎么可能?她居然是文谦的妹妹?”她抬起头,望着那连绵不绝,永远也望不到头的宫墙。
无力地闭了闭眼。
刚刚用啄鹰事件伤了一次大皇子,没想到转眼间就轮到她与二皇子。
宁朗在做什么?他只是给自己捎了几句话,让自己静观其变,保持心静即可,其他一概不用理会。
却并未告诉她,居然是如此严重的事情。
如果那方婉真是文谦的妹妹,那么文谦与‘方婉’就是欺君之罪!
这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
宁朗为何要自暴其短,将短处送给袁皇后?
宁妃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神情较为冷淡,“母妃,这件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务之急母妃一定要与东川候撇清干系。”
“撇清干系?如何撇清?他可是我唯一存活于世的堂弟?”
亲情与血脉是与生俱来的,二皇子生下来就与宁朗是舅甥关系,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宁朗不管在做什么,始终都是为了二皇子。可是反观二皇子,遇到事情第一个想法就是与宁朗撇清关系!
宁妃太失望了。
二皇子没有再说话,心中却有了决断。
这件事情,宁妃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牵扯进来的。
一旦牵扯进来就是欺瞒陛下,罔顾圣恩。
这么大的罪扣下来,宁妃不死也得被打入冷宫。
没看到袁皇后的鸾驾已经启程了吗?
她能会放过宁妃才怪。
“如果那个妇人死了……”二皇子自言自语道。
“不可!若是她一死,陛下定会有所怀疑!”宁妃大惊失色,急忙捂住了二皇子的嘴,“此时我们不仅不能害她,反而还得保护她。万一……”她看着这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微微摇头,“万一她被人给害了,却推到我们头怎么办?”
天家的子弟,骨肉之情如此淡薄吗?
宁朗是她唯一的堂弟,说放弃就能放弃吗?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宁妃打定了主意,哪怕自己被贬入冷宫,也得替宁朗求情。
“平日里,你对宫人尚能笑语相对,为何面对东川候时却如此无情?这宫里的宫人能帮你多少?东川候能帮你多少?你莫忘了他的身份,他可是龙虎山华阳真人的弟子。只要不犯莫逆大罪,陛下就不会杀他。”宁妃语重心长地道,“为人者,首重乃是一个德字。有德者,方能令人心服口服。若是一惯威压,别人纵是能服得了你一时,岂能服一世?你父皇为何要赐你在避暑行宫里住德庆宫,你可体会他的意思?”
二皇子叉手听着,可是心里却没听进去多少。
……
……
大皇子所居的和信宫,却是一番相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