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袁雪曼面前向来是大气不敢出。
可是这次,袁雪曼说话着实过重了。
陈氏大声嚷道:“我娘家是不如武定候府,所以你们就可以瞧不起我了?你莫忘了,我的儿子可是武定候世子,你这样说他的母亲,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袁雪曼这会心中正烦,见到她提起世子的事情,更是火气上涌,“好好的一个世子,瞧瞧你教成什么样?整日里偷鸡摸狗,做尽了丧天良之事。偏生他做完坏事,还总是报叔叔的名号。叔叔哪次挨骂不是为了他?两年前,他强抢民女入府,害得叔叔被申斥。我袁家的脸面都叫他丢尽了!大凡嚣张的外戚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到抄家灭族时,我看你娘家会不会来救你!”
“老天爷!”陈氏被句话给气着了,“你还是不是袁家的女儿?居然敢这样诅咒自己的弟弟?以至于连抄家灭族的话都能说出来?你难道就不瞧我们娘俩一点好?”
“抄家灭族还是轻的呢!”袁雪曼想起今年永安帝去避暑行宫却未带袁皇后同行,心中就有一丝担忧浮动,“举凡外戚有几个好下场的?你们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为祸京城。难道就不怕日后清算?今且把话放在这里了,若是你们娘俩以后再胡作非为,就休怪我不客气。到时我只管禀明了皇后,逐你们出府。”
“你?”陈氏被这句逐出府给吓着了,泪水立时涌出眼眶,“没想到我为袁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临到老了居然要把我逐出去?一个将来要做大姑奶奶的人,居然说出要把未来一家之主逐出去的话,我得找人评评这理。”她哭哭啼啼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嚷着要递牌子进宫求见袁皇后,请袁皇后来评评理。
眼见陈氏嚎啕着走了,袁雪曼的贴身娘娘担忧地问,“不会有事吧?”
袁雪曼摇了摇头,“姑母这会正在为避暑行宫的事情心烦,她过去正好解解姑母的烦闷,让姑母骂她几句消消心头之气。”这个陈氏,袁皇后也头痛的很,也不知骂过她多少回。
转过头,她还是我行我素。
只气得袁皇后肝痛。
如果不是武定候是袁皇后仅剩下的弟弟,袁皇后早就不理陈氏了。
嬷嬷想了想,觉得袁雪曼此话极有道理,微微颌首。
…
…
京阳伯夫人下了齐太太的马车后就扶着儿媳褚王氏的手回了马车里。
一上马车就吩咐车夫,“赶紧回去!”
这话吓了褚王氏一大跳,连忙问,“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京阳伯夫人阴沉着脸,并没有回答儿媳的话,而是连声催促车夫。
褚王氏知道婆婆这是遇到了事情,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
手里拿着个扇子,替京阳伯夫人扇着风。
直等到马车快驶到京阳伯府胡同时,京阳伯夫人这才出声。
“这齐氏要为她次子吴鹤同求娶小宛。”
褚王氏大惊失色,“吴鹤同?早些年这吴鹤同不是与风家的四姑娘风明薇订过亲事吗?”
吴家这是在做什么?
京阳伯婆媳俩人正在这里为齐太太求娶褚小宛而疑惑不解时。
府里的京阳伯却已笑了有半盏茶时间。
半盏茶前,宣旨的礼部官员才走。
说让他负责永定河治河工程。
这怎不让他高兴?
恰在这时,京阳伯婆媳也回了府,见到他笑得如此开心,忍不住问他。
听完京阳伯的话,京阳伯夫人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在了脚下,惊喜交加,“我就知道老爷早晚有翻身那一日!”
“哭什么?”京阳伯心中欢喜,见到夫人如此失态,忍不住斥责她。
京阳伯夫人这才收了泪水,吩咐儿媳褚王氏打水为她整妆。
等到京阳伯夫人收拾好了,一脸喜色的坐在京阳伯对面,夫妻俩人说起话来。
“老爷几时去上任?妾身也好提前为老爷准备行囊。”
京阳伯复得圣宠,正是春风得意之际,闻言就道:“收拾什么?老爷我准备轻装出发。这次若是不将永定河治理好,老爷我就不回来了。”他看了看一坐一站的婆媳俩,沉,“这次出行,我准备带着维儿。他年纪老大不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府里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们了。”
褚王氏颌首,欲言又止。
想了又想,向前踏了半步,在婆婆耳边低语了起来。
京阳伯夫人就将齐太太想替齐树友求娶褚小宛的事情讲了一讲。
哪里想到京阳伯勃然大怒,“糊涂!你难道不知道这次老爷我是因为什么起复的吗?你居然还敢与吴家眉来眼去的?”
“老爷?”在儿媳面前被骂了,让京阳伯夫人脸面上挂不住,她又气又急,忍不住瞪了一眼京阳伯。
京阳伯这才觉得有些失态,忙正了正神色,说道:“既然今们都在,我且把话挑明了讲吧。我这次起复,皆因陛下问到永定河一事,文拾遗说我在永安四年与八年皆参与治理永定河,着有成绩。此次他力举我,并言,愿以官帽赌我此次定能治河成功。”
“他真的这么说?”京阳伯夫人的声音有点发颤,似乎不敢相信。
当年,就因为京阳伯府要娶风重华,才害得文氏自尽。
文府的人不恨他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替京阳伯说话?
“来传旨的礼部官员说得,难道会错?”京阳伯横了夫人一眼,“朝堂上的事情,岂能为内宅私事所误?”
京阳伯夫人就看了儿媳一眼,沉:“还好我并没有答应齐太太,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平白的招惹文府嫉恨?”谁都知道,吴含笑去文府做客得罪了风重华,若是京阳伯府再与吴府结亲,只怕文府的人会不高兴。
话说到这里,京阳伯才想起来问妻子的去向。
一听到她们是去文府送礼去了,接连骂了三声“糊涂”,道:“这边传旨的官员刚走,你们就往文府送礼,而且送的礼物还是在库房挑的残次品。这让别人知道了,以后会怎么说我?”
京阳伯夫人讪讪地笑,不敢乱说话了。
倒是褚王氏机灵,上前问道:“父亲,要不然儿媳再去一趟,就说礼物送错了,那是送给别家的。”
“糊涂!”京阳伯看着这对婆媳,心里好一阵失望,“礼都送了,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这件事情,你们且不要再掺合了。等到状元郎成亲那日,我是一定要过去的。到那时,我再补上一份罢了。”
“行了,你们也别坐着了。去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看起来不张扬却比较贵重的东西。”京阳伯道,接着又补充,“可千万不敢再胡乱挑了。”
婆媳俩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得燥得慌。
第152章柳家
离文安学成亲就差两天了。
李府派人过来商量过嫁妆的事情。
看着李府送过来的嫁妆单子,周夫人眉开眼笑的。
原以为李府家境不如文府,所以周夫人就没对嫁妆抱多大的希望。
没想到李府送来的嫁妆单子里不仅有田庄、商铺,还有几千册书籍。田庄和商铺周夫人并没看在眼中,这几千册书籍却投了她的眼缘。
李府这是把所有家产和书籍都给了李沛白做嫁妆了吗?
周夫人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一点也没显示出来。
李沛白的母亲房氏有些肉疼,可是这些都是李祭酒和李老夫人一力安排下来的。
也是他们压着府里所有的人,替李沛白置办了一份丰盛的嫁妆。
李沛白是嫁得风光了。
可她儿子怎么办?
虽然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然而儿子成亲时没像样的聘礼,女方那边怎么交待得过去?
周夫人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她拉着房氏的手,笑着道:“别的话不敢说,以后沛白嫁过来就是我的女儿了。我没有女儿,正稀罕姑娘。我听说亲家母把沛白教得极好,针黹女红就不说了,算帐看册更是一把好手,以后我可有得清闲喽。”
听了这些话,房氏的心里好受了些。
“沛白年龄还小,学得也不多。以后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亲家母可要多担待些。该骂的就骂,该打的就打,不用心疼她。”房氏反握住周夫人的手,殷殷地道。
什么打呀骂呀的,周夫人若是真应承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她笑了笑,“亲家母教得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亲家母放心好了,以后若是幼安敢欺负沛白,我就大耳刮子抽他。”
房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到了晚上,李府就派了几个嬷嬷和婆子过来清扫新房。
准备第二天过嫁妆之后开始铺房。
吃过午膳后,风重华去寻周琦馥玩。
周琦馥正坐在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看着绣娘们给她绣嫁衣,一见到风重华来,立刻笑着跳下罗汉床。
“快要嫁人的人,还是这么毛噪。”风重华嗔了周琦馥一眼。她进来时逆着光,身上的轻容纱短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目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