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在内宅院中的陈氏听完了贴身嬷嬷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孽子,他堂姐成个亲看他闹出多大的声势?居然拿出一万两做为贺礼,这是在嘲笑咱们二房没钱替雪曼办亲事吗?”
一万两她有,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继子居然一下子拍出一万两的银票。
难道说,海运这么挣钱?
改天,她得去求见汉王妃,把这个股份要过来。
她的儿子才是武定候府的世子,是继承武定候唯一的人选。
她的贴身嬷嬷连忙上前奉承:“是呀,哪里比得过咱家世子?世子即聪明又知礼,只要下学回来就先来上房院请安。前些日子,还得了的夸奖呢。”
陈氏脸上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笑着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去清点一下嫁妆。雪曼嫁到汉王府,嫁妆少了可不成。”
嬷嬷连连点头。
汉王府自从弄了那几条商船,年年都有几十万两的收入。
原本武定候也想掺一脚,可是却被永安帝断然拒绝。后来武定候偷偷弄了两条船,结果半道上却被海盗给劫了,落了一个血本无归,还折进去几万两的本钱。
永安帝知道后,不仅没有安慰武定候,还狠狠地责骂了武定候一通。
阿氏一想到汉王府里那几条船,心里就热热的。
武定候府一年光吃喝拉撒用就得两三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给别人送的礼,再加上陛下与皇后的千秋,一年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顾不住。
袁皇后想得是汉王的西路军,她想的却是那几条商船。
有了那几条商船,候府的日子肯定会松泛许多。
只是,雪曼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她得想个万全之计。
所以,得赶紧把雪曼嫁到汉王府。
……
顺天府街上,袁承泽‘不小心’遇到了淳安郡主的仪仗。
他连忙避到一旁,为郡主仪仗让行。
淳安郡主所用的仪仗乃是全副公主仪仗,凡是文武百官,须得下马避行一侧。
他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闲散勋贵,自然得避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响。
一群纨绔王孙鲜衣怒马,争驰于街道正中。
袁承泽冲着长随使了个眼色。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长随嘴里嘟囔着,到底还是向着那几匹马的方向走去。
长随个子矮小,在人群中很不显眼。
再加上几个王孙公子拨马飞奔,行得飞快。
所以,长随很快就走到了几匹马的前方。
而后,若无其事的掏出了弹弓……
“驻马,前方是郡主仪仗,尔等是谁家子弟,还不速速让道?”喝道的官吏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方一匹黄骠骏马冲着郡主仪仗方向绝尘而来。
“前方闪开,惊马了,惊马了。我是定国公世子,我是定国公世子,快给我闪开……”
袁承泽忍不住捂了眼,两街的百姓则是兴奋的睁大了眼。
啊哟,定国公世子这是要和淳安郡主干上了?
百姓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
申正(16点),谢文郁前来拜访文安然。
“怎么这会想起来找我?不在家用功读书?”文安然笑着将他让进书房看茶。
谢文郁接过书僮安乐奉上的香茶,轻轻叹了口气。
母亲看中了王瀚的妹妹王澜,想聘来为媳,今日把他叫去谈论此事。
他与王澜才见了几面?能谈得上什么感情?
既然没有感情,那剩下的只有利益。王真此次回京,简在帝心,只怕不久就要擢升。
谢氏是富阳望族,与王家结亲倒也相得益彰。
从公心上讲,他对母亲的决定极为赞同。毕竟他与王澜见过几面,算不得陌生人。而且王澜看起来品性凤银楼入的股,一共是三万两的本钱。除了我和你舅舅,再没其他人知道。”言下之意这些股份是他们私下给风重华的,两个儿子并不知道。
风重华骇然,连忙推辞:“我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难不成你给你大表哥的那些名单就什么都不算了?”周夫人将契书强行塞到风重华手,叮嘱她赶紧收好,“你大表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后这公中的支出怎么走,以后你大嫂都得过过目。那时我想给你,也就只能从公中出了。还不如趁着你大表哥没成亲,把该给你该给怀蕴的都给清,省得将来你们三人因为家产分不清跑到我这里打架,我可懒得管你们这些小心思……”周夫人笑吟吟的。
风重华抬眼看了看周夫人,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哪怕就是文氏,也不过如此了吧。
回到西跨院,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前一世,她怪舅舅与舅母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管她,以至于几十年不和舅舅家联系。
这一世,她有舅舅有舅母,还有许嬷嬷,几个丫鬟都跟在身边。
就连失踪的文氏和弄影也寻到一个好的结局。
她没有任何遗憾了。
一弯新月如钩,满地清辉寂寥。
她倚在床头,想起了远在避暑行宫的韩辰。
第137章韩辰
我才发现,我昨天居然没更新,这一章上传之后,我就给忘了,然后直接把页面给关了。今天正准备上传章节,才发现章节编号不对,我真是神人啊!今天补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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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清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立于廊庑下。
几株木棉在雨后舒展摇曳,一滴滴露珠滑动在翠绿的脉络,在灯火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韩辰身后的大门开着,挂着薄薄的软烟罗门帘。暖黄色烛光透过纱帘,在他身后闪动着光芒。
下午,下了一场急雨,将夏季的炎热赶走不少。
与这场急雨同时降落避暑行宫的,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袁承泽。
“你不好好在京城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韩辰看着一脸惊惶如同被人斩断尾巴的袁承泽,“还好你来得晚,没遇上你父亲。否则要让他知道你跑来行宫,又是一顿埋怨。”
袁承泽与武定候不对付满京城皆知,父子俩人只要见面就会争执不休。
韩辰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白天要陪着永安帝和几位皇子打猎,到晚上还要负责行宫的换防。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气,永安帝哪里来的精力,一连打了七天的猎还没有过瘾。
不仅如此,二皇子还故意凑趣,说要搞什么赛马。
结果,不仅西苑的马全被运了过来,又从苑马寺临时征调了数十匹上等良驹。
勋贵们为了能在永安帝面前出彩,各个卯足了劲。
怪不得父亲与母亲不想来避暑行宫。
所谓的避暑简直是折腾人。
然而,比打猎赛马还要令他心烦的,则是大皇子的态度。今日武定候过来找他,说固安伯世子裴炎星在家闲着无事,想在府军前卫谋个带刀侍卫的职。
京师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负责护驾左右、护卫宫禁。在永安帝还未登基前,府军前卫和府军后卫归他辖制。后来,汉王交出西路军后,永安帝为了补偿就将府军前卫交给汉王世子韩辰。
后来,汉王不理朝事,就将自己的前军帅印也交给了韩辰打理。
这样,韩辰不仅是府军前卫的总指挥使,更是掌管虎符的掌印。
在外,又有宣府的马兵。
称得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实权世子。
永安帝虽是个薄情之人,可是他最信任的却依旧是汉王,只看他将府军前卫这么重要的一卫交给汉王就可以看出汉王的份量。
武定候想让大皇子一系的斐炎星去府军前卫,其用意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在韩辰身边安插一颗钉子。
然而,就在他烦恼之际,袁承泽从天而降。
韩辰不禁眼前一亮。
袁承泽抬头看了看,嘴角翕动。
“怎么了?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情?”韩辰到底还是看出了一丝不同,皱着眉问他。难道是武定候夫人陈氏又给袁承泽气受了?又或者陈氏又打袁承泽股份的主意了?这两年为了袁承泽的股份,陈氏没少出幺蛾子,甚至还把袁皇后都搬了出来。
幸好袁皇后还心疼袁承泽这个没娘的孩子,这才没让陈氏得逞。
因为这件事情,汉王妃根本就不理陈氏,哪怕就是在宫里碰着了,也只装做看不见。
袁承泽的脸色却是有些煞白,端起哑仆八斤端上来的茶,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扑哧”一下吐了出来,吡牙咧嘴地道:“八斤,这么烫的茶,你是想害死我啊?”
八斤无声地笑笑,端着茶盘隐入了黑暗中。
袁承泽的脸色更难看了,将茶杯随手掷到桌上,听到茶杯与杯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才深深地吐了口气:“阿辰哥,我好像闯祸了。”
“什么祸?居然能把你吓得从京城跑到行宫?”韩辰有些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