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郎咧着嘴笑,“没有!我前头也是因为感觉被赶出家,众叛亲离,这才有些疯了!想通九郎也是为了我好,就没啥了!”说到顾楚寒为他好的地方,恨不得咬牙。
李婆子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本来铺子里要推个油茶,一个煎饼果子,九郎说你要是来寻求办法,就交给你!九郎一片苦心,早就想着你!你自己看看自己干的事!”想骂句小畜生,想想又算了。
顾婆子眨眨眼,逼退眼眶的热意,跟顾四郎解释油茶和煎饼果子的事,“你们在镇上摆个小摊,努力打拼打拼!我们当初先是卖柴火,就挣四文钱,换了线绳,打络子,又过年卖春联,这才起家的!你也好好干,相信你也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顾四郎抿着嘴没说话,见顾婆子又说话,这才连忙保证,“奶奶放心!我肯定好好干!再也不会给你给爹娘丢脸!一定干出一番事业来!”
顾婆子和李婆子就跟他说油茶和煎饼果子。
李大妞都已经学会炸果儿摊煎饼了,看自家铺子不卖,都教顾四郎暗自抿嘴不悦。还干出一番事业,不靠九郎干个啥的事业!?在外面两年还拿着卖玉佩的银子也没见干出个啥来,现在就能干出来了!
顾四郎看了个大概,喝了碗油茶,拿着煎饼果子出来,做饭他是不行的,这事还得罗霞莺来。
结果罗霞莺过来一试,就觉的难,要现做现卖,那就不能停事儿的干,打制一个煎饼果子机也不容易,还要不少本钱,他们总共就十两银子,支起来个摊子都不容易。卖早点还要天不亮就起来!
李婆子看她的神色就猜到她大概想的,“谁家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才挣来的!我们这铺子里卖早点,都是半夜起来发面,天不亮就开始干活儿的!”
罗霞莺一听这话,忍不住脸上升起一抹愤恼,但也没敢说啥,只说会用心学。
教完他们做油茶和煎饼果子,顾婆子沉沉叹气,“但愿他们能明白,不然就辜负九郎一片苦心了!”
顾楚寒也是需要脸面的,脸面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还真的得用得着,谁脸大谁能办的事就多!她现在走的路子也需要这个!这个东西,和钱一样,也得挣!所以,再不甘愿,顾四郎这个摊子也是得让他干起来!否则他就能找事干她的摊子!
拖了好几天,顾四郎和罗霞莺终于行动了,慢吞吞的开始摆弄摊位。
顾楚寒却懒得多理会,全力准备新铺子的事,虽然铺子在武昌府,但尺寸他们都量回来了,她也画了图纸回来,能提前打的东西,趁着空闲的时间先打出来,也剩点事儿。
顾老二则躁动了一样,扒拉着日子快点过!赶紧过!过年就能分红了!今年再分红有他家的一份!他还不知道能有多少!但想着能分个几百两,就心潮澎湃,激动又急切。
但掰着数日子实在太难过了,看着顾四郎两口子捣腾摊子,他借着送货的空,给程沂送了信。他对九郎那么上心,听说家里当大哥的回来了,还要分家产,肯定会有所表示!
程沂接到信儿,直接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接到信,家里出事了?”
顾楚寒看着他脸色黑了一瞬,“哪有啥事!?谁给你说的!”
“你那个离家的大哥回来了!?”程沂有些责备的看着她。能做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他比别人都清楚。现在那个顾四郎回来要分家产,简直岂有此理!
顾楚寒看他这样,先问他,“那大哥你来白河县有啥事啊?”
“我来看看你最近的学业怎么样了!而且快过年了,我要送你嫂子和我娘回家祭祖,不到过完年不回来了。谁知道听到信儿说你那个大哥回来要分家产!怎么回事儿?”程沂解释。
不是听到信儿特意赶过来的,顾楚寒点点头,“倒也没什么!”把顾四郎的事告诉了他。
程沂没听完就拧起眉,“长子继承家业,那也是继承的爵位和职位,或者有规制的祖产,可并不是弟弟辛苦挣下的家产!这事别说闹,就算闹到官府,也不可能分得他!”
早在前朝时宣明皇帝就废除了长子继承家业制,一直沿袭至今。
看他气愤维护的架势,顾楚寒忙点头,“对对!那是当然!所以给他们把老院买回来分得二亩地教个铺子就仁至义尽了!想要分我的家产,那是没可能的!我打不死他!”
程沂又欣慰又感慨,欣慰他心地纯善,不然也不会心怀天下百姓,又感慨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遭遇,不自觉的抬手摸摸她的头,“你明年就下场试试吧!”
苏荩进来时,就看到程沂摸在她头上的手,眸光一深。
“明年下场我不行……”顾楚寒正说着,余光看到人进来,扭过头来。
程沂下意识的收回手,“表兄怎么来了?”
“做个琴架。”苏荩淡声道。
“琴架?你不找大师打制雕刻一个,找楚寒他们,也不做出来你琴架的效果啊!他们这都是风格标新立异的家居!”程沂有些狐疑的看他。
“嗯。”苏荩嗯了声,看向顾楚寒。
顾楚寒想了想,“你想要做啥样的琴架?”他这救命之恩来做琴架,她就是不会也得给他弄出来一个!
“放在腿上。”苏荩看着她道。
顾楚寒一想就明白,他是坐在榻榻米上,把琴放在腿上弹着不方便,所以想做个矮琴架,一瞬间脑中闪过几个方案,当即就点了头,“要不你先等会,我先画图纸给你看看?”
苏荩点头,直接在她刚才坐的地方落座,看向程沂,“有事吗?”
程沂想起过来白河县没去给姑姥姥问安,“哦!我过来看看楚寒学业上的事,明年我爹可能要升迁,不升迁任期到了也该换地方了,所以我想着来指点一下楚寒,让她明年下场试试,最好先把春试考过!有了功名好行事。”
他解释这么多,苏荩淡淡的点头,没再多问。
程沂知道他一向冷淡,更不多管闲事,就跟他说起别的,“怎么在家这么长时间?”要知道他以前都是常年不在家的。
“闲。”苏荩淡淡的端起一杯果茶,慢慢的抿着。
程沂嘴角抽了下,突然想到,“表兄既然无事,不如指点一下楚寒的学问?”苏家大表兄天赋异禀,七岁成诗,纵然是没有走科考之路,但他当年十岁参加春试博得头名的事,至今都还是谈资。有他指点,楚寒若是明年参加春试,考取功名也就有九成把握了!因为新派到襄阳府的知府,连他岳父都没有打听到是谁,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苏荩抬眼看他。
“额…表兄天赋异禀,楚寒他也是个勤奋好学的,有你指点……”程沂有些说不下去。
苏荩看什么一样看着他,“让我指点她修道吗?”
程沂想起他自年少时就常年在道观里或者在外云游,听说跟着高隐学修道的,让他教顾楚寒学问的话,忙又收了回来,有些讪然道,“我…我自己教!”他是想待在这边多久没问题,但怕他娘再误会楚寒,搞出事来。
苏荩又垂眸喝起茶。
顾楚寒自制的果茶,都是山上的野果子,学堂的那几个为了讨好她送的,制成了果干,泡沏茶,喝着味道很不一般,也是程沂来了才拿出来招待。
不过顾楚寒也是更加确信,这苏家大公子苏荩不光出尘绝世,还真是个修道的,怪不得经常穿着道袍,即便一身白衣,也是道服的样式。指点她?修道?捉鬼吗?或者捉她自己?
不对!顾楚寒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猛地盯着苏荩。他是修道的?不会已经看出她不是真正的顾九郎,而是借尸还魂的异界孤魂野鬼?
苏荩疑惑的抬眼,眸光一片淡然平静,让人看了便觉心安,“画完了吗?”
顾楚寒忙收回自己太过凸显的目光,调整心态,“你看看这几个咋样?”
苏荩没有接,而是往她递过来的图纸上看。
顾楚寒只好拿的近点让他看的清点。
看看几个样式,苏荩抬头看向她,“我的琴叫凤麟。”
是说她这几个图纸都跟他的琴不配吗?顾楚寒嘴角抽了抽,“我看看?”
苏荩想了下,点头。
程沂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寒山苑。
不过苏荩没带他们上阁楼,而是进了屋,他的琴不在阁楼,在屋里。
清泉把琴拿出来,放在八仙桌上。
顾楚寒就凑近了看,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把琴,也没啥名堂,或者有她看不出来?伸出手指去拨琴弦。
“哎……顾公子!这琴不可随意拨弹!”清泉忙出声提醒。
顾楚寒已经手快的下去了,噔狰一声——她有些尴尬歉意的朝清泉和苏荩笑。
清泉有些惊疑,除了公子,还没人能把这琴弹出声过!
顾楚寒一看,忙道歉,“对不起!”她忘了龟毛的人,一时手贱摸了他的琴,这下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