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震抬眸看着这个大女儿,发髻散乱发丝上还有水珠,一身看不清什么花样和样式的裙子穿在身上,手臂都露出来小半截。头上仅一根素白玉发簪,看样式还是当年夫人在世时,尤研夕生辰自己给她买的了,此时的尤研夕看上去无比狼狈。
尤震不敢看下去,这里无一不提醒着他这些年对尤研夕的不闻不问,使得这个女儿受了这许多委屈,不由得眼露愧疚之色。
尤研夕看着尤震眼中的愧疚,倒也还算满意,想来这个父亲不算太绝情。
“你胡说,明明是你指使晴儿偷我的燕窝粥,我不过是来问问清楚罢了。”尤以安见此情形不对立刻出声道。
心想只要自己不承认,尤震应该不会相信尤研夕的。
“二妹妹一口一个你,从来不曾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口口声声我偷了你的燕窝粥,我堂堂巡抚大人家的嫡小姐,燕窝粥都要靠偷?妹妹这是想说继母苛刻我这个嫡小姐,短了我的吃食是吗?”尤研夕看着尤以安嘲讽一笑!
尤震听到这话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当着抚台,自己的嫡女却连燕窝粥都喝不起!这些年果然太纵容元氏了。
尤震站起身走到尤研夕面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说完回头看着尤以安厉声道“把二小姐给我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院子半步,另抄女则女戒一百遍。”
尤以安脑袋轰的一声,耳朵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尤震会为了尤研夕惩罚自己,一下站不稳就往旁边倒了下去,冬儿雪儿赶紧上前扶住她往外走去。
尤震看向走出去的雪儿,厉声道“来人把雪儿拖回来,把这几个祸害主子的刁奴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买给人牙子去吧!”
“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众人高呼,却没有人理会她们,很快便被尤震带来的人拖了下去。
雪儿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本应去给二小姐搬救兵,最后反而害了二小姐,更害了自己。
不一会儿尤研夕院子里的闲杂人等就走光了,剩下受伤的晴儿,尤研夕还有就是尤研夕的另一个大丫鬟春儿。虽说是大丫鬟,其实也就这两个丫鬟。
尤震找了府医给晴儿瞧了伤上了药,尤研夕回到了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榻上,这才有时间好好缕缕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尤研夕,k大学化学系药物化学研究班研二的学生,无父无母。上大学后经济来源都是学校资助、自己做家教、打工及业余跆拳道教练所得。
三月四号清明节学校放假,尤研夕没有祖坟可扫,一个人留在学校做研究。
可没想到实验刚刚成功的时候,实验楼发生爆炸,自己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两个小时,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尤研夕没想到的是,自己死后却变成一缕幽魂,整天在医院游荡着,哪里也去不了。
今日尤研夕一如既往站在窗边看着医院外面人来人往,只记得一阵金光大现,自己回过神来就到了这里,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哎!世事无常啊!”尤研夕感叹道。莫名其妙自己就又活过来了,还是个与现代不一样的平行时空。
第三章 :家宴风波1本主这副身体十四岁,从小就胆小如鼠,性格甚是怯弱,但伊氏教导得好,尤研夕十岁时便琴棋书画确是样样精通,礼仪方面更是无可挑剔,按理说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很骄傲的存在。
谁知道不久之后她的母亲伊氏便去世,元氏当上主母之后便以各种理由不让她再学习,见尤震不管更是可劲打压她。
继母元氏本是尤震的一名贵妾,伊氏去世,因着元氏的大哥当上了吏部侍郎,元氏便顺理成章被台为平妻。
今天这一幕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尤以安只比尤研夕小三月却处处不如尤研夕,时常被人忽略,怨气积压了多年,突然自己从庶女变为嫡女,便想故意给尤研夕点颜色瞧。
谁知这尤研夕本就怯弱,还傻不拉几少根筋,反倒把伊氏留给她的银两都拿来赔尤以安的“东西”了!尤以安见此隔断时日就要来这么一回,要些钱做零花。
尤研夕想到此立刻坐了起来,打开母亲留下的盒子,里面除了早些年的首饰就剩几两碎银银子。
“哎!”尤研夕无奈又叹口气,尽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尤研夕穿越而来,对这异世多少应该有些陌生感,可尤研夕做任何事都像是原先的“尤研夕”在做一样,没有丝毫陌生感,干什么都极其自然。
名字与她一样长相也与她一样,就连想到伊氏想念的心情都与原主一样,明明无父无母应该不懂亲情的,尤研夕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管它三七二十一呢,现在我就是尤研夕,以后的生活要怎么样我说了算!以后敢欺负我,定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尤研夕想通一切后自言自语道。
合上盒子又回到床榻上,因着接受了太多记忆又解决了一推烂摊子,让尤研夕感觉到身心很疲惫,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厢尤研夕倒是安然入睡了,那边元氏听说尤研夕害得尤以安被关了禁闭正气得跺脚,本想去看看尤以安,可尤震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见尤以安。
想找几个丫鬟婆子问问情况出出气,才得知尤以安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发卖出去了。一时气急砸了自己屋里好些东西才缓过来。
冷静下来的元氏看着心腹何妈妈道“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几年元氏掌管着后院,安逸太久了,一点风吹草动便有些沉不住气。
“夫人这也是情有所原,因为担心二小姐才失了分寸。照着老奴说夫人以后可不能再这般了。”何妈妈见元氏冷静才敢一五一十说道。
元氏自知过火了赞同的点了点头。
“原想着留着她,只要拿捏住了,以后总能帮忖着点安儿和文儿的,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了。”元氏眼中隐隐透着担忧。
何妈妈怎么能看不出来元氏担忧的是什么,便宽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或许是因为被逼急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不是,二小姐这性子也该吃点亏了”。
元氏想了想终归没有再说什么,一个小丫头而已总归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小姐,小姐”尤研夕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晃动着自己,翻个身没理会继续睡。小丫头看此只得使劲摇了摇尤研夕,“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尤研夕揉揉眼睛,语气慵懒。
“小姐,大管家派人过来说,让你晚上到玉竹院用晚膳呢。”丫鬟春儿回答着,看到尤研夕坐起了身,便走到柜子边取来了柜子上边的匣子。
尤研夕做起来呆愣了一会儿,看着春儿拿来的匣子道“把匣子放回去,取我那件淡紫色的萝烟裙来。”
尤研夕这几年并没有添什么新衣,元氏见尤震不理会这个女儿,便变本加厉苛刻尤研夕吃用。
春儿并没有去拿萝烟裙,而是笑着打开匣子拿出淡绿色细软罗裙道“小姐还是穿这套吧!其它衣裙都是前几年的了,去和老爷吃饭穿总归不好。小姐之前不是说,总得穿的体面些吗?”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放回去以后不许拿出来了。”尤研夕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高声道。
“小姐,那紫萝烟裙太旧了,奴婢觉得~”春儿正劝着,“没听见吗?”尤研夕厉声打断。春儿见自家小姐怒了,只得应声道“是”。
春儿取来紫色萝烟裙,尤研夕又吩咐她取来剪子,顺着裙边剪了几个口子才换在身上。被叫醒的尤研夕起床气甚浓,由着春儿梳了一个简单的云髻,簪上刚刚的白玉发簪便带着春儿款款而去。
尤研夕刚刚迈进玉林院的大门,一个男孩迅速跑过来拉住自己。男孩一身白衣,头发高高梳起,看上去有一些不服年龄的稳重。
尤研夕展眉一笑“临儿倒是越发像个小男子汉了。”男孩便是尤研夕的胞弟尤肃临。
“要赶紧长成男子汉才能保护姐姐啊!姐姐跟我过去坐。”尤肃临如以往一般拉着尤研夕走进正厅。
“大小姐现在才来,真是让大家好等啊!”刚进屋就听到一个妩媚的声音传过来,一身翠花罗裙紧贴身上尽显出了曼妙的身姿,盘环髻上插着扁平金钗,走起路来更显妩媚,看上去跟花柳巷里那些女人似的。
说话的正是尤震这几年新台的邓姨娘,邓姨娘正扭着臀部一脸讽刺的看着尤研夕。
尤研夕扫过众人,全部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个个都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尤震除去通房丫鬟有四个姨娘,刘姨娘,李姨娘,殷姨娘,还有就是这个邓姨娘,刘姨娘是自己母亲还在时做主台的,李姨娘是老夫人给台的,殷姨娘是尤震在外相中带回来的!而这邓姨娘曾是元氏的大丫鬟,元氏当上当家主母后开了脸送给尤震的。
刚进院子就想给自己下马威,看样子是元氏暗中授意的。“姨娘说错了!用膳时间是酉时,而如今才申时三刻,我应该是早到了才对!”尤研夕满脸笑容,话虽是对邓姨娘说的,眼睛确是看着元氏。
元氏心中冷笑,这尤研夕果然比之前聪明了,面上不显,笑着对尤研夕热情道“夕儿来了快入席吧!老爷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