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 完结+番外 (挖坑要填坑)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挖坑要填坑
- 入库:04.10
她心头冷笑,面上仍作娇憨,牵起皇帝的手,道:“今日下午臣妾无事,便在房内抄诗,陛下可要瞧瞧,顺道评评臣妾的字?”
皇帝笑着应下,便被盛姮拉至了内殿的书桌前,桌上放着名贵的笔墨砚,正中摆着一叠诗。纸上的字秀雅俊逸,脂粉气少之,颇有几分男儿风骨。
皇帝一眼便瞧见了最面上的诗,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念完后,神色微变,道:“汉朝班婕妤的《怨歌行》,怎会想着抄这诗?”
盛姮一本正经地背出了早拟好的说辞:“班婕妤才貌双全,本独得圣宠,奈何飞燕合德入宫,淫乱后宫,使得这位贤德美人恩宠尽失,为求自保,只得请居深宫,借团扇自比,作了这首《怨歌行》,叹恩宠逝,年华老。此诗委实感人肺腑,伤人心怀,臣妾读之,不禁泪流满面,怜惜不止,便忍不住默写了下来,权当后世之辈借诗遥祭。”
皇帝闻后,内心毫无触动,只是万分佩服盛姮的脸皮,分明她才是那个惑乱后宫的飞燕,竟有脸将自己比作贤良淑德的班婕妤?
片刻后,皇帝又淡笑道:“昭仪抄这诗,真只是借诗遥祭?”
盛姮狡黠一笑,道:“凡事都瞒不过圣明天子。”
“说吧,你有何所求?”
盛姮屈膝一礼,道:“许婕妤病危,时日不多,临终所愿,不过是瞧一眼龙颜,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神色已变,眉毛轻挑,道:“昭仪这是欲把朕推至旁的女子怀中吗?”
盛姮难得正色道:“陛下是圣明天子,自不会学那汉成帝,留薄情寡性之名于青史之上。”
若寻常男子见爱妾如此贤良大度,定会欣慰万分,但皇帝不会。
因为他明白盛姮的性子,她越是大度,便意味着自己在她心头越无位置。
盛姮见皇帝面色冷然,久未开口,又跪下,朗声道:“陛下心怀万民,许婕妤亦是万民之一,哪怕她入宫后,与陛下连露水之缘都未曾结下,也从未因此心生怨怼,反一心痴恋陛下,情深似海,不输旧时班婕妤,只恨无才,作不出一首《怨歌行》,难叫此情天下知。今夜臣妾所谏,只望陛下怜民心,惜女意。”
皇帝一把将盛姮拉起,又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视其双目,冷声道:“朕告诉你,许婕妤不是班婕妤,朕更不是汉成帝,而你倒是像极了赵飞燕。你既想做宠妃,本该有宠妃的自觉,朕如此说了,你还要替她求朕?”
龙颜已大怒,最聪明的做法,自是闭口不谈,转言旁事,但盛姮却坚持道:“许婕妤一往情深,还望陛下垂怜。”
语落后,殿内寂静一片,良久后,皇帝松开了捏住盛姮下巴的手,一双眸子里瞧不出是喜是怒,而反观盛姮目光,盈盈如水,坚韧似石。
水能灭火,石砍不破。
又过良久,只听皇帝淡淡道:“好,朕如你愿。”
“刘安福,摆驾重华宫。”
言罢,皇帝拂袖离去,一眼未再瞧盛姮。
今夜之话一出,她早便做好了失圣心的打算,哪怕这一切当真只是许婕妤的算计,盛姮也愿落入局中,成人之美,以全将死之人的心愿。
盛姮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执意要当这一回好人,她活在世间二十余年,向来便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是个疑心深重、德不配位的昏君,现下又成了个为报夫仇、不择手段的狐媚妖妃。
正如她那日在许澈坟前说的那番话,像她这般的女子,不配得爱。像她这般的女子,压根便只能遭人厌弃。
但这回,她确然想做回好人。
大约是因许澈是个好人。
许澈面上虽冷,但内里却藏着古道热肠,跟皇帝的阴鸷淡漠,截然不同。
许澈会大胆为宫人求情,会暗中成全宫中偷情之人,还会抛下王夫架子,孤身去救助宫外百姓。
他像她的光,让她畏之,又欲近之。
皇帝走后,盛姮跌坐在了地上。
不论如何说,今夜之事,她委实做得太蠢了,比许澈在月上时做的那些事还蠢。
但做了蠢事后,盛姮感到的不是失落,而是莫名的爽快。
恍然间,她好似明白了许澈当年的坚持和执着,不求回报,只愿问心无愧。
……
此事过后,皇帝数日未至华清殿,盛姮面上也不急,好似个无事人,一得空闲便去重华宫偏殿,同病重的小姑娘闲谈说笑。
许婕妤心愿了后,对盛姮自是千恩万谢,却也自责无比,觉得是她的奢念害了盛姮。
盛姮闻后,只是摆手,叫她莫要将此事太放心上,圣心难测,恩宠得与失,只在天子一念之间,岂是她们能左右的?
这日午后,盛姮又至许婕妤处,见其在默写诗,大感好奇,上前一看,原是御诗。
小姑娘果真是个痴情种,奈何痴心错付。
盛姮瞧了一眼,道:“此诗可是《望月》?”
许婕妤搁笔,自豪点头道:“正是《望月》。”
这《望月》一诗,乃皇帝九岁那年所作,此诗一出,才华尽展,还因此得了“神童”之称,被民间和朝堂吹捧到了天上去。多年后,皇帝再读此诗,仍觉自得,笑道:“妙手天成,实非后来雕饰所及。”
《望月》一诗,初看诗名,还以为是写月之诗,细细读之,才知乃借月写人,明面望的是月,实则望的是如月一般的美人,字句之间,足见对那美人的倾慕之情。莫要说,皇帝小小年纪写出的情爱之诗,还真写进了人肺腑。
以往盛姮读这诗,还不觉有何,待她听了许婕妤的故事后,再读此诗,忽感蹊跷。
月妃岂非像极了那位如月般清冷的美人?
皇帝九岁那年,月妃岂非尚在人世?
……
许婕妤一事后的数日冷落,是皇帝有意为之。
他倒并非是真被盛姮所为给气着了,那夜,皇帝见盛姮能有如此心思,失落之余,却有几分欣喜。
他的阿姮当真懂事了,会做一些看似愚蠢的善事了。
七年前的许澈便很清楚,他的阿姮虽很任性,但却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七年后的谢彻,亦很明白。
皇帝如此为之,是因另一桩事。
早在数日前,他便觉察到了不妥,匆忙写了一封密信,叫暗卫出城,送往一人手中。
吩咐完此事后,皇帝才稍稍安心。
谁知回信还未收到,一日,皇帝刚开完小朝会,便见殿外候着的刘安福入了殿,神色慌张,道:“陛下大事不好。”
刘安福还未开口,皇帝的心便猛然一跳。
“昭仪娘娘她……”刘安福半晌说不出,可见随后之话是如何令人胆战心惊
他最担忧的事果真要来了。
第56章 毒杀
重华宫偏殿, 本是宫中寂寥之处,可今日,却难得热闹。
只可惜, 这份热闹宛如天边烟花。
绚烂一时, 之后将会彻底归于沉寂。
因为殿里有人死了, 还有人快死了。
萧贵妃大着胆子,走至尸身前,轻揭起了白布,只瞧了一眼,吓得手头一松, 白布又盖回了尸身面上。
不过一眼, 她便险些晕了过去, 好在身旁有宫人搀扶着。
那具尸身前些日子, 萧贵妃还见过,虽满面病容,但好歹也是位弱如扶柳的秀丽佳人,可此刻, 秀丽佳人七窍流血, 面容狰狞,指甲盖发紫, 正紧扣在掌心中。
还有一位, 正躺在床上,身旁围满诊治的太医。程道正一边施针,一边瞧着床上的绝色美人, 众人只道他镇定自若,熟不知其冷汗已浸湿了背。
若他不能救回床上这条命,恐怕紧接着,丢命的便成了自己。
随着一声唱喏,皇帝疾步,入了偏殿,宫人们一见圣驾至,尽数跪下。萧贵妃上前,迎面施礼,皇帝视若不见,朝着床前直走,面色白得骇人。
同床上美人的面色有一较。
床上美人面色白,是因中了毒,皇帝面色白,是因怕。
他已失去过一回,花了整整三年,才从其间走了出来。
若再失去,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其间了。
走至床前,只见美人,美目紧闭,若雪白肌,更胜往日。皇帝仅看一眼,便极想坐在床沿,紧握着她的双手,欲将其魂魄唤回来,但理智制止了其行。
现下程道正正在施针,便言明,事还未至绝境。
想到此,皇帝觉自己不宁的心绪,平息了许多,拂袖转身,冷声问道:“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许婕妤的宫女巧莲跪在地上,早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道:“回陛下,今日午后,昭仪娘娘亲手做了一盘藕粉桂花糖糕,送来重华宫偏殿,邀主子一道吃。”说到此,情难自己,又哭了起来。
皇帝闻后,目光先是落至地上的茶水和碎瓷片,随后落在了桌上的那盘藕粉桂花糖糕上。他看了半晌,走至小桌旁,伸手欲取,刘安福忙道:“点心有毒,陛下莫碰。”
皇帝落下停在半空的手,紧握成拳,疲乏地闭上双目,负手而立,淡淡道:“接着往下说。”
“昭仪娘娘先给主子递了一块,主子吃下后,夸赞很是美味,便礼尚往来,也从盘中拿起一块,递给了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只轻咬了一小口,便感口渴,放下糕点,端起桌上茶盏,不再吃糕,而是品起了茶,边品茶,边相谈,未谈几句,主子……主子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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