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元在年前新做成这么一大单生意,见辛螺想去祥安记看看,立即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
将辛螺一行三人带到祥安记门口,姚立元见旁边一家布料铺子刚刚摆了批新货出来,忙跟辛螺请示了一声,先去那布料铺子看货去了。辛螺带着杜鹃和杨树两人慢悠悠地自进了祥安记的店面里。
祥安记是阿吐谷王城名声最大的杂货铺子,虽然是杂货,一样样货品却划分区域,摆放得井井有条,店伙计招呼客人热情又周到,难怪杂货铺子中就数他生意最好,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辛螺一眼就瞧见了专卖瓷器的区域,货架上摆放的货品琳琅满目,除了干田寨产的甜瓷,还有从大燕那边进来的雪瓷、青瓷等等。
一名负责瓷器销售的店伙计刚接待完一名客人送了他去结账,回头见辛螺饶有兴趣地从货架上取了一只瓷碗看着,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这位小姐可是想买些什么?”
辛螺正要说话,身后却有人突然从货架另一边转了过来,重重撞上了辛螺的肩头。
辛螺被撞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了前面的联排货架才站稳了身子,拿着的那只瓷碗却脱手而出,“砰”的一声砸在了木地板上,虽然没有摔碎,碗沿却豁了一个口子。
店伙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先扶紧了那联排货架,然后才得空问及辛螺:“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杜鹃急步上前扶住了辛螺,伸手轻轻替她揉着被撞的肩头,对着突然转出来的那莽撞之人怒目而视;杨树也一手扯住了那人:“你怎么走路的!”
那人却也只是一名少年,瞧着也就比杨树大一两岁,大概因为营养不良,面色有些枯黄,长得也跟一根瘦竹竿似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发白且补丁垒补丁,不过倒也干净。
此刻被杨树扯住不能动后,少年的目光在那只碗的豁口处顿了顿,清秀瘦削的面庞有些惊惶,一双略有些狭长的黑眸带着些乞求和紧张看向辛螺。
也就是辛螺打量人的这会儿工夫,隔着几排货架外的干果区,一名妇人突然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天杀的,哪个狗娘养的偷了老娘的荷包!那是老娘打算买年货的钱呐!”
妇人的声音尖利刺耳,周围的人声也立即嘈杂起来:“会不会是不小心掉哪儿了?要不赶紧再找找?是什么样的荷包?”
“不可能掉的,我系的紧紧的,里面可装了整整一两银子!”妇人声音焦急,却还是怀着一点点希望,“要不大家伙儿都帮我看一看,我那个荷包是靛蓝色的,上面用黄线绣了个‘李’字!”
有热心人立即在周围的地面上帮着查看起来,却另有一个粗大嗓门格外响亮:
“刚才不是有个穷小子在这儿转来转去吗?指不定就是那小子瞧着这边人多,趁机下手!要我说,抓到了人就该送去衙署剁了手,不然这时候谁被偷了钱还怎么过年?”
这话一说出来,那少年的瞳孔就缩了缩,身形也明显有些僵硬,片刻后却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却紧紧抿着薄唇不肯出声。
辛螺看了那少年一眼,压低了声音:“还回去!”少年却紧紧按住了胸口,用动作表明了他的拒绝。
辛螺只一个眼神,杨树一捏一扭,就让那少年失了力道,直接从他胸前的衣袋里搜出了一只靛蓝色的荷包,送到了辛螺面前。
见荷包上面绣了一个黄色的“李”字,站在一边的店伙计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辛螺却拿过那只荷包递给杜鹃,跟她耳语了几句。
杜鹃点点头,看都没看那正紧张盯着她的少年,捏着那只荷包特意从货架一头绕到了祥安记的门口,走了几步才扬声问向一名店伙计:
“我刚才在门口捡到一只荷包,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里的客人掉的?”
刚才里面闹着,那店伙计正高度关注着,生怕大家乱起来弄翻了店里的家什,这会儿一听到杜鹃的话,忙不迭地接了口:“这位姑娘,我店里确实有客人丢了个荷包!”
立即有人把杜鹃跟店伙计的话传了过去:“那位大婶,这里有个姑娘说捡到了一个荷包!”
丢了荷包的大婶立即排开众人扑了过来:“是我丢的,是我丢的!”
杜鹃面带微笑:“这位婶子你别急,你先说说你的荷包是什么样的?”
不等大婶开口,后面就有好几个热心人抢着替她答了:“是个靛蓝色的荷包,上面用黄线绣了个‘李’字!”
“哦,那就是了!”杜鹃忙把手里的荷包拿了出来,“婶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大婶一眼瞧见那荷包,就欢喜地一把抓了过来,拿在手中一捏,手感熟悉,又急忙拉开看了看,见那一两银锭子确实安安稳稳地呆在荷包里,这才大力拍了拍胸脯出了一口长气:
“可找回来了!不然我今年这年可没法儿过了,年货买不了不说,这一年到头这一点指望可都给毁了……哎哟,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了!”
第215章 抓了个现形
杜鹃摆了摆手,跟那大婶儿说了句“不用谢”,就向辛螺那边走去。
一场小惊吓转瞬消弥,店伙计咧着大大的笑脸,态度可亲地招呼着客人们,用各种优惠刺激客人们多买些货品,祥安记里面又重新充满了过年前的祥和热闹气氛。
唯有那名还被杨树抓着不放的少年,看着店里热闹的客人们,目光中露出孤独而凉薄的一抹冷意。
辛螺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对那少年说了一句:“穷,不是纵容你去偷窃的理由;你走吧。”
那少年紧紧咬着腮帮子,倔强地不出声,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微垂眼帘,并不跟辛螺对视。
杨树冷哼了一声,手上使了暗劲,明里是搀着,暗里却是推着将少年带出了门外,这才松了手,有些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
“靠自己养活自己,很难吗?这次我们小姐发了话就算了,下次要是让我再看到你做这些下道的事,我一定会把你送到衙署去!”
少年用力咬着唇,直直盯向杨树,目光咄咄刺人:“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是我——”少年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却一下子就转过身去,大步如飞地走了。
杨树“哎”了一声,见没叫住那少年,摇摇头也不多理会了,转身又进了祥安记。
祥安记里头,杜鹃正在轻声问着辛螺:“小姐,刚才您怎么不把那个小偷给扭进衙署去呢?”
想到刚才那比杨树大不了一两岁的瘦削少年,辛螺叹了一口气:“我瞧着他家境确实不好,而且脸上一片菜色,可能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一时想左了,走了下道。
不管如何,既然是遇到了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或许经了这一回,他自己也能想通了呢?萍水相逢的,我们也没必要一下子把人往绝路上逼。
他还这么年轻,要是为了一时冲动付出太大的代价,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那他这辈子可能都会毁了……”
据辛螺的记忆,夏依各峒对小偷的刑罚不一,但是阿吐谷王城的处罚要重些。
特别是现在正是近年节的时候,要是真的把那人送进衙署,万一衙署为了杀鸡儆猴,像之前有人嚷嚷的那样,把这少年当众拖出来宣了罪行,然后剁了手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少年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补丁累补丁的,可见家里的境况真的是困顿之极,但是即使如此,少年的衣服还是清洗得很干净,人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人穷,但是并不懒,而且那双狭长的眼眸黑得非常纯粹,带着这个年龄的倔强不屈,虽然是被自己这边抓住了,看过来时依旧对自己没有恶意和恨意……辛螺不自觉就心软了一把。
少年还这么年轻,要是被剁了手,以他现在的家境,又是现在这个季节,估计很难存活下来,就算勉强活下来了,他以后也是一个残疾了,手都没了,在这里靠什么来谋生呢?
杜鹃先是觉得那小偷偷了别人的荷包很可恶,被辛螺这么一说,又隐约感觉到那人也可能是无奈之下才铤而走险,小姐就此放他一回,或许也是件好事。
杜鹃立即心安起来,瞧见先前给她们介绍货品的那伙计还捧着那只已经豁了口的白瓷碗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吐了吐舌头:“小姐,伙计还拿着那只碗犯愁呢。”
即使是从她手上摔坏的碗,自然该她负责。辛螺一笑接过那只碗,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那碗上的豁口:“小二哥,这只碗怎么卖的?”
说老实话,这碗虽然是辛螺摔的,但是也不是她有意的,真追究起责任来,刚才那个偷儿少不了要赔一份儿。
不过别说那偷儿已经被辛螺给放走了,就是没被放走,只怕搜遍他全身,也搜不出两个铜板来赔。
可是要让辛螺把这只摔出了豁口的碗按原价买回去,那店伙计又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好歹这位小姐还是让她的丫环把刚才的事给平息下来了,没让店里的生意受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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