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一度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手绢会从她袖子里掉出来,明明在那之前她还从袖子里摸过糖果吃,那个时候袖子里还平平常常的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可前世,在她摸完糖果吃之后,不到一个时辰,那方绢子就的的确确从她的袖子里掉出来了。
前世不明白,今生才知了其中关窍。李嬷嬷的这个夹层缝的隐秘,不是提前知道几乎不可能发现,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算好端云公主来的时机掉出来,让端云发现这方手帕,当着众多公子小姐的面念出了帕子上面的淫词艳曲。
所以必须有一个知晓夹层秘密的人在她旁边,等着见到端云,然后把那方帕子从她衣袖里弄出来。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那个帕子掉出来之前,许茗玉曾向后拉过一把她,就是因为许茗玉拉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稳,向后倾斜,胳膊下意识的挥了一下,那帕子才掉了出来。
前世和今生李知书都设了同一个毒计。但区别是前世她不知道,让李知书的毒计得了逞。
今生她知道了这件事,也有了应对的准备,李知书却没有下手。
当然不是因为重来一世,李知书变善良了。而是因为出了许宗这件事,心尖上的儿子进了大牢,李知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心情给许锦言下套。
所以这张手绢便没了用武之地,被搁置了起来,现在落到了她的手里。
回来的那天晚上,李嬷嬷鬼鬼祟祟的流进了浣衣房,然后从她的衣袖夹层里将这一方绢子拿了出来。李嬷嬷的一系列举动看似顺畅安全,无人察觉。
但李嬷嬷不知道的是,那衣服是许锦言授意半夏放在浣衣房里,专门让李嬷嬷拿走那方假的绢子。
李知书送许锦言的这方写满了淫词艳曲的绢子,其实还在许锦言的手上。
螳螂扑蝉,李嬷嬷想做螳螂,可惜她连蝉都不如,却遇上了许锦言这只凶狠的黄雀。
李知书谋划的这样好,证据也如此充分,那许锦言怎么能让李知书的这一计划落空呢。
灯火之下,美人勾起笑意,只是笑意却泛着森然的冷气。
许锦言将绢子收了起来,刚放置妥当,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这样慌张的脚步也就只有半夏能踩出来了,许锦言起了身,走向门口。
早给她打过招呼的,今天有客来访。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许锦言眼神一顿,看向门口来人。
门口来人一袭粗布衣裙,尖尖小脸上一双圆润的大眼,脸庞难掩苍白之色,但瞧着总算是有了几分气色。
“看样子五妹妹的身子是好些了。”许锦言笑道。许凝极乖巧的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却咕噜咕噜的乱转,精灵至极的样子。她嘿嘿一笑道“是好多了,凝儿此番来桂念院,便是要谢大姐姐救命之恩。”
救许凝对于许锦言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当初也只开了药方子,能挺过这一关还是许凝自己的本事。
前世许凝死得早,在世的时候和她也素无往来,所以她对许凝几乎是没有印象的。只依稀记得许凝的母亲生的极美,如今瞧瞧这大病初愈的许凝,虽然脸色不佳,可丝毫没影响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容貌。
“门口风大,五妹妹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许凝的病还没有好彻底,如今拖着病体登门拜访,她又岂可怠慢。
一进来,忍冬便极有眼色的捧了杯热茶给许凝,许凝接过热茶,在烟雾缭绕间暗暗窥视许锦言,见许锦言坐了下来,却没有理她的意思,许凝便又装作虚弱的咳了咳。
许锦言这才瞧了眼许凝,许凝这咳嗽声…。装的可有点假啊。
许凝似也察觉出了自己的表演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便尴尬的笑了笑,挥手唤来莲伊,对许锦言道:“大姐姐救了我的命,但我如今一贫如洗,也没什么能报答姐姐的。就只能从厨房里偷了几个鸡蛋和水果,给姐姐做了些吃的。姐姐可别嫌弃我呀。”
许锦言一怔,往莲伊手里捧着的食盒看去。
那食盒极小还破损不堪,只能将将好放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圆块状的物体,糊了一层白花花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上面还零星的洒了几瓣水果。
看起来实在有些令人难以下口。
许锦言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什么?”
“蛋糕!”许凝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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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许宗回府
许锦言瞧着面前那白花花的东西有点讶然,旁边许凝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她,露出小狗般的讨好神情。
许锦言接过莲伊手里的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随后,脸色一僵。
面前的许凝还是那副小狗般的神色,许锦言极快的压下了脸上的僵硬,笑道:“味道很好,多谢五妹妹了。”
许凝这才心里一松,就是嘛,她一现代高级甜点烘焙师怎么能输给这古代的灶火,虽然方才为了烤蛋糕胚,她和这古代讨厌的灶火做斗争的时候,不甚被火烫了手。
但现在能让美人姐姐露出一笑,也算是值得了。
她又嘿嘿的乐了乐道:“大姐姐,你喜欢就全吃了吧。”
许锦言的笑意一僵,琉璃般的眼眸里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她连忙道:“多谢妹妹好意了,但夜深了,吃太咸的东西可能不太好。”
许凝一愣,蛋糕怎么能是咸的呢?难道古代和现代对于咸的理解不太一样?
许凝不敢多问,怕暴露自己其实不是面前这美人儿妹妹的事情,便插科打诨着过去了。
送走许凝已经很晚了,但许锦言口中那股极咸的感觉还没散去。据她推测,许凝送给她的这样东西,应该是甜的,但大抵是许凝把盐看成了糖……
许锦言依稀记得前世的许凝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因她生母早逝,李知书又时常欺压,许凝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可方才的许凝,刚一开始还算是矜持没有多说,后来便有些收不住了,话如同连珠炮似的往外蹦,从卧房里的老鼠说到爱偷吃的看门大妈都不算完,最后还说了几句某仆从和两个丫鬟的三角恋情。
要不是莲伊拉她,许凝一副要说到天亮的样子。
虽然话多,但看起来并不是个有心机的。许锦言微微一笑,且再看看吧,若是许凝真和她表面上一样单纯可爱,或许救她一命是一件极不错的事。许朗和李知书最近几乎倾尽了许家之力从天牢里捞许宗,许朗堪称勤奋的往大理寺卿张正的府里跑,腿都快跑细了。但张正没一次是真的见了许朗,不是有事就是称病,气的许朗天天在府里骂张正“竖子!”
张正那边没戏,李知书转头就把主意打到了许恪的身上。
一是图了许恪将军府的背景,二是图了许恪是清尘书院的得意学生,想通过许恪抱上王严崇的大腿。
李知书这算盘打的是叮当作响,许恪也有些犹豫,还想是否要修书一封请外祖来帮个忙,毕竟许宗也算是他的弟弟。
许锦言就比较粗暴,直接推了。
李知书也是病急乱投医,打将军府的主意她还能理解,打王严崇的主意?
满朝文武都没人敢!
还有将军府,那也是她李知书敢染指的?
祸是李知书自己闯的,想害别人没害成,苦果就得她自己吞。
不过李知书和许朗其实没必要这么惊慌,据许锦言推测,许宗快被放出来了。
回纥朝贡的队伍一走,许宗就该回家了。
本来比试作弊这件事就不是砍头的罪,国法里没一条是作弊就要被杀的律法。如今关着许宗,也不过是关给回纥的人看。
即使许宗被下了天牢,等回纥一走,他也该被放回来了。
只是这回来以后,前途算是全毁了。
许锦言猜的没错,回纥一走,不出十天,许宗就被抬回来了。
许朗奄奄一息的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回来,伤痕累累,脸上全是淤青,已经看不出许宗原本的相貌了,囚衣上也遍布脏污和血迹,不堪入目。
许老夫人看了,直捂着心口叫“心肝”,差点昏死过去。
许锦言瞧着那伤痕却只觉不够,前世她沦落天牢何止这些血迹,哥哥在血光之中被坑杀又哪里只有这些伤痕。
早知道该贿赂贿赂张正,让他多揍几次许宗。
不过张正那样的人会接受什么贿赂呢?许锦言皱眉。
如果玉箫知晓了许锦言此时的想法,恐怕会直接大叫出声:“美色!当然是你的美色!”
绣着锦葵花纹的银锦衣自许锦言的回忆了闪了出来。那人持剑而来,一剑便救了她的哥哥。
高台之上,他一举一动都带着惊动世间的风华,如天神降临。
在她的眼里闪耀着致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