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正房的门,许茗玉已经梳好妆了,喜娘站在一侧不时偷瞄一两眼的许茗玉,暗自惊艳的同时也对这位新娘子眼里流露出的绝望疑惑不已。
李知书将喜娘遣了出去,自己走到许茗玉的身边,将耳朵上的一对红宝石耳环卸下,戴在了许茗玉的耳垂上。
“玉儿,你看看镜子里的你,你这样的容颜世上能有几个人拥有,你是北明第一美人,你什么都不要怕,你现在不过是受了贱人的陷害,一时跌入谷底而已。但是你相信娘,你一定会翻身的,到时候许锦言的那一条贱命就会牢牢的被你攥在手心,我们必定让她求生无路求死不能。”
许茗玉的神情有了些松动,她慢慢伸出手摸着李知书刚才给她戴上的那对红宝石耳环道:“娘,我真的还有翻身的可能么?”
许茗玉的声音已然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听便知这些日子是日日夜夜的哭。许茗玉其实知道刚才是许锦言来了,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她若是看到许锦言的脸,肯定会再一次崩溃发疯。
许茗玉已经累了,自那日以后,她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那些无耻男子淫邪的眼神肆意的滑过她的身体,只要一想到那些如泥鳅般恶心的眼神曾看过她宝贵的身子,许茗玉就会瞬间跳起来大吵大闹,疯狂的砸东西。
虽然时间没有几日,但是许茗玉这时不时的发一次疯,次数累计下来,许茗玉当真是已经累的不行了,这些事情已经严重的消耗了她的体力和精神。许茗玉甚至累到都不愿意再说话,方才那喜娘自李知书出去后曾尝试和许茗玉搭话,但是许茗玉甚至连口都懒得张,不愿意浪费说话的力气。
如若不是李知书忽然提了翻身,或许许茗玉会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直到进入五皇子府。许茗玉从来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出身,她这样的样貌,最后却做了一个人的侍妾,即使这个人是皇子,许茗玉也是千万个不愿意。
许茗玉一直觉得自己最终会登上那个所有女人都羡艳的位置,享尽这世上的尊荣。可事实却是她只能受尽世人白眼之后沦落为皇子侍妾。
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只能穿着这样难看的偏红色,等一会儿踏上那顶简陋至极的轿子便是完成了她所有的婚礼。
许茗玉怎么能甘心。
李知书见许茗玉有所松动,连忙上前安抚的拍了拍许茗玉的肩膀道:“不管怎么说,五皇子也都是皇子,只要是皇子,就有翻身的可能。而且五皇子现在并无娶正妃,连侧妃也都没有。玉儿,你只需要赶快抓住五皇子的心,你想要的一切都会重新回到你的手里。以你的身份,过一些年等这件事的风波平静一些,只要五皇子愿意,将你升为妃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以你的美貌,抓住五皇子的心也并不是难事。”
许茗玉长长的静了一会儿,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的确是将李知书的话听了进去,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天姿国色的容颜,缓缓的勾了一个阴寒的笑容。
李知书过去拿了盖头过来给许茗玉盖上,她看了女儿的眼神就知道,她的话已经在女儿心里起作用了。其他都无需多说,玉儿会好好的活下去的,会好好的将所有的恩怨一次性和许锦言全部清算。
所谓的吉时一到,许茗玉才在李知书的授意下被喜娘扶了出去,喜娘看了外面等着接许茗玉的轿子更是乍舌,官家小姐成婚怎么会用这样的轿子,轿子简单不说,连一点的红颜色都没有,一看便知道这轿子根本就不是喜轿。
轿夫是赵斐府里来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的不耐烦了,这一看许茗玉的盛装打扮,倒是先在心里淬了一口,一个侍妾也敢打扮成这副模样,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轿夫虽然是为皇子府供职,但是在他入皇子府以前也就是街上干着下三滥营生的市井泼皮,早就从街上听说了这许府二小姐有多不知廉耻,又是写淫词艳曲又是同五皇子当街苟且。
轿夫自然不敢对皇子有多无礼,但是这许二小姐入了皇子府也不过是一个侍妾,侍妾的地位也就比他们这些轿夫稍微高一些而已。轿夫自然不会对许茗玉有多尊重。
他用视线肆意的打量着许茗玉的腰身,暗暗猜测着那日众人围观的玉体到底是何模样。
许茗玉蒙着盖头,自然是没有察觉轿夫的视线,但是李知书却看的一清二楚,她差点就冲着那轿夫破口大骂,这样的鼠辈宵小,也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娇惯着长大的女儿。
但是李知书还是忍耐了一下,这轿夫是五皇子府的人,赵斐能派他来,想必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人。玉儿还没入皇子府,此时绝不能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府的人。若是这些皇子府的下人随意编排玉儿,玉儿取得赵斐心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李知书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逼着自己带着笑去对那轿夫道:“二小姐一直都有些晕轿,烦劳一会儿抬慢一些。”
那轿夫看了钱,眼睛瞬间放了大,他现在可没空看许茗玉了,金子当前,轿夫再分不出一只眼睛去看别人。
李知书将金子在轿夫面前晃了晃,轿夫刚想去接,李知书就微微收了手道:“那轿子的事情?”
“夫人你放心,那轿子奴才一定好好抬,不让二小姐受一点委屈。”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柳扶
收了钱,那轿夫抬着许茗玉的这一路果然安稳又妥帖。许茗玉没有受半分颠簸的委屈,只是去五皇子府的这一路,许茗玉的心里并不太平顺。
许茗玉掀开了盖头,让自己能够呼吸顺畅一些。这轿子虽然不颠,但是小小的一个空间,还是气闷难当。许茗玉现在满腹心思,更是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来使自己平静。
她随手就将盖头扔在了一边,毫不在意的样子,心思曲曲绕绕的想了很多事情。
五皇子赵斐虽然温润又俊朗,又是皇子之尊,可许茗玉心里的那个人却并不是赵斐,许茗玉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但是她要完成自己和母亲一直以来的夙愿,所以她一早就知道,那个人和她绝无可能。
许茗玉一心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赵斐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嫁给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若是早知自己以后飞上枝头的可能会大大降低,当初还不如遂了自己的心,同那个人说明心意。
轿帘被风吹开了一些,外面的世界显露了出来,一人自喧闹的街道打马而过,惊世的风华在人群中愈发的显眼,他着银色锦衣,锦衣的衣角被风席卷而起,翩然若天神,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直视前方,有几分懒洋洋,但那双凤眸里更多的却是那刺骨寒冷的难溶冰雪,周遭的一切都太过寻常平庸,根本没有资格被倒映进那样的一双眼睛里。
许茗玉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了那个人,瞬间她就坐直了身子,趴到窗口那里紧紧的盯着他。
许茗玉揉了揉眼睛,想将那人看的更清晰一些,但是他的速度很快,骑着马一会儿就没了影子。但即使没有了影子,许茗玉也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五皇子府距离许府没有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那轿夫一放下轿子,许茗玉便回了神,扯过一边的盖头顶在了头上。
坐了一会儿,许茗玉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来,她初来乍到,按理说应该有人来接她才是,便是赵斐不给她这个面子,那也应该安排婢女才是,但是她坐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甚至连那轿夫都没有再说过话,把她一放下就好像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也没有说让她下轿的话来。
许茗玉正暗自疑惑,考虑着要不要探头出去看看情况,轿子外一直跟着的贴身婢女柳絮却突然靠近道了句:“小姐,事情好像不太对。周围的人都不理我们。”
许茗玉的手一颤,飞快拿下盖头道:“你说什么?”
柳絮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有些无所适从,轿子已经被抬进了皇子府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理会他们。这五皇子府来来往往的下人仆从很多,但是全都目不斜视,没有一个人看她们这边,这样大的一个轿子就停在一旁,但这些人就像是根本没看见一样。
许茗玉心里有点慌,她自恃美貌,觉得赵斐能娶到自己算是他的运气,虽然她来府里做的是侍妾,但是应该待遇都不会差。可这刚一进门就来这一出,难道是赵斐要给她下马威不成?
许茗玉本就极为不满意和赵斐的这桩婚事,现在又来了这一出,更是让许茗玉愤怒不已,她甚至都想立刻回家,不在这五皇子府里继续受气。
但人在世上行走,总是不能任意妄为,许茗玉无比清楚她回去许府的后果,已经嫁出去的女儿第一天就自行回家,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许茗玉攥紧了手,为了日后的翻身,她得忍,再大的委屈,她现在也得忍。许茗玉偷偷看了眼轿外,轿外的人果然如柳絮所述说的一般,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理睬她们,全都目不斜视的向前走。便是路过轿子附近的人,都会有意的远离轿子,完全不理会这轿子和轿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