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事和那小丫头没关系,但是王严崇你瞎管人家家事算怎么回事?
许朗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想好好招待王严崇的,让自己在阁老面前保留一个好形象,可怎么话还没说两句,这王严崇就和他冲突起来了。而且是为了维护大女儿和自己冲突。
许朗觉得人生很玄妙,这段日子府里总共来了三个能让全府上下出门迎接的极贵之客,第一位是章庆王爷,因为震惊没赶得急出门,许朗可绝不敢是故意造次。
这位贵客为了抬高大女儿在府中的地位,不惜以王爷之尊威胁于他,当然这个许朗可以理解,谁让自己这大女儿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了章庆王妃和世子,章庆王爷关爱有加,也算是人之常情。
第二位贵客是让全府出门迎接了,当时一听说宁安翁主亲自造访,全府跪在门外等了少说一炷香的时间,结果下来一看,大女儿本人。
第三位贵客便是今日的王严崇了,话说不到两句,就为了大女儿和他起了冲突。
许朗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待见了这么多年的大女儿在别人眼里却成了香饽饽?
许朗惊讶,许府的其他人脸色也并不好看。尤其是许茗玉和李知书,许茗玉恢复了容貌,本想着自己以后肯定会压倒性的胜过许锦言,可是这容貌没恢复多久,现在的许茗玉就饱受了打击。
人阁老王严崇一进来就叫了许锦言出去,现在还为了许锦言和爹起了冲突。她怎么能看不明白情况,若不是
许茗玉美目晃动着不安,从章庆王府开始,英国公府的大奶奶还有孙小姐,太后,庆裕帝,现在又多了个王阁老,莫名其妙的这些人都喜欢许锦言。
对了,还有清尘书院门口的大理寺卿张正,居然犹豫都不曾犹豫的就吃了许锦言的桂花糕,还盛赞她的桂花糕做的好。
凭什么?这些人的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怎么都那么喜欢许锦言?
许茗玉看着许锦言,美丽的容颜之上尽是戾气。一旁的李探注意到了许茗玉的神情。
李探皱了眉,眼神流露出几分不喜。
几年前李知书曾回江南探亲,李探得见过这位表妹,一见那般容颜,李探便念念不忘了多年,这一回来许府,李探在路上都为马上要得见这位表妹而激动不已。
但是一来府里,李探就意识到了这位天姿国色的表妹出了事,因为这位表妹几乎足不出户,即便出门也都带着面纱。
李探实在是好奇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表妹到底是怎么了,所以他在一个晚上偷偷跑到了书香院,许茗玉的房门外偷看。
这一看,李探对许茗玉多年来的思念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日他所看到的场景可怕到他或许终身都不会再忘,他思念多年的表妹右脸的确一如记忆般美丽,但是左脸却被火烧的焦黑又污浊,她正一点点的给伤口上敷着厚厚的白色药膏,一边敷一边疯狂的诅咒这许家的大小姐。
夜晚灯火本就昏暗,许茗玉那样的一副形象,又一声声的在嘴里疯狂的诅咒着别人。这副画面,简直和恶鬼画皮没什么两样。
所以即使许茗玉的脸现在已经恢复,但是那日的恐怖画面给李探的冲击太大,导致现在李探一看见那张天姿国色的脸,就不得不想起那一日看见的那般焦黑恐怖的脸和对许锦言的那一声声疯狂的诅咒。
如今又让李探看见许茗玉对许锦言流露出那种狠毒了的眼神,李探摇了摇头,看着许茗玉的神色露出了几分厌恶。
他转头看向那立在王严崇面前的女子,那女子容颜清婉又动人,虽然不是天姿国色的美貌,可是却有一种难言的吸引力。她弯了唇角,对王严崇道:“锦言的字怎当得起阁老一句墨宝,阁老若是想看,锦言献丑便是。”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舒月
王严崇点了头,便转身向前走去,许朗一看,连忙跟在了后面。
许锦言想了想,也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许茗玉看许锦言跟着前去,自己也想过去,却被李知书拉住了手,摇了摇头阻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严崇会眼瞎到如此偏袒许锦言,但显然刚才王严崇只授意了许锦言可以同去,这个时候玉儿再眼巴巴的凑上去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李探显然也想同去,王严崇是天下万千读书人心中的楷模,若是能拜入他的门下,该是怎样天大的荣光,对于以后的仕途来说,又该是怎样一股强劲的推动力。
李探看着王严崇的背影,略略起了些心思。只可惜许朗那个木头脑袋不知道一起把他捎上,若是他跟着一同去了,一定能想到办法让王严崇收了他做学生。
李探暗自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准备回自己屋子,总归待在这里没有用,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许锦言一样好运气,他那表妹不就也想跟去,却被姑姑死死拉住。
人还是得知情识趣的好,自知的人自有福气,譬如那许锦言,此时不就跟着去了许府书房。不自知的人,就算拥有了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东西就会从指尖一点点的溜走,最后什么也剩不下。比如那被自己母亲按住的许茗玉。
—“阁老,您看,这便是那舒月的诗词集。”许朗将那本诗词集双手奉上。
王严崇点了头,便顺手接过,他看的极仔细,每一页都细细翻过,像是在书里寻宝一样,认真至极,但那一本诗词集并不薄,王严崇这样一页一页翻来,每一页都要停留几乎半柱香,这一本诗词集看下来,时间就有些长了。
许锦言知道那就是王严崇看书时候的习惯,恩师一向如此,若是遇见对脾气的书,一看便是一整天,除了翻页几乎是一动不动。
但这一次恩师翻这本书其实是有些不同的,恩师平素阅书,面孔平平整整,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看着的确是可止小儿夜哭的形象,可是这一回读的这一本舒月的诗词集,恩师那向来板正严肃的脸居然起了几分笑意。
这事儿,有点不对……。许锦言看着王严崇皱了眉。
王严崇将这本诗词集翻了不到一半的时候,许朗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倒不是不喜王严崇看这么久,而是他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徐长林素来知道王严崇的习惯早就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点点的啜饮着茶。
许锦言既是王严崇的弟子,自然是早习惯了,且她现在因为重遇恩师心情激动,根本就无暇顾及腿是否劳累。
但许朗毕竟上了年纪,站了这么久腿已经十分之酸痛,但阁老王严崇都是站着看书,他许朗怎么可能找个凳子坐下,所以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站,在察觉不到的范围内缓缓的动一动僵硬的腿。
过了许久,王严崇才依依不舍的合上了书,但他并没有立刻将此书放下,只是合上了书,将书的封页朝上,细细揣摩着诗词集的作者署名,“舒月”二字。
许锦言更是疑惑,舒月……并不是多么有名的书画家,写的字也不过是以模仿陈意之才出名,怎么会得恩师如此的青睐。
看着王严崇这幅模样,许锦言倒是想起来前世的一桩事。那回是陪庆裕帝下江南,当时已经是端王妃的她自然是随驾而行,而身为内阁重臣,天子宠臣的老师自然也是一同前往。
当时在江南,闲暇之时她曾陪恩师在江南街巷闲逛,彼时恩师在遇到的每一间文画斋里徘徊,似乎寻找的就是这位名叫舒月的书画家之作品。
“许大人,我可否同你商量一事?”王严崇收了手,看向了许朗。
许朗看王严崇对那诗词集爱不释手的样子就明白了王严崇的意思,于是立马道:“阁老若是喜欢,这本诗词集,下官自然是要双手相赠。”
“许大人,你误会了。我想同你买下这本诗词集。”
许朗一愣,他怎么敢收王严崇的钱,“阁老,这本诗词集不值什么钱,阁老若是喜爱,收下便是。”
“不值什么钱?”王严崇的脸色瞬间板了起来。
许锦言看一眼这个神情就知道恩师是生了气,只是他尚在压抑。若是如此,许锦言就更疑惑了,难道仅仅因为许朗说了舒月的诗词集不值钱,恩师就生了气?
舒月……到底是谁?
许朗也觉得王严崇的脸色有所古怪,但许朗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不值什么钱,下官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就买了下来。所以阁老若是喜欢,尽管拿去赏玩。”
许朗真的没撒谎,这舒月的诗词集他是只花了二十两,多一分都没讨,不是为了给王严崇拍马屁才报的价格。
但王严崇并没有因许朗的实话而有任何一点缓和情绪的意思,甚至王严崇脸上的怒意更明显了一些。
王严崇尽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然后自袖中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道:“多谢许大人割爱。”许朗哪里敢要这笔钱,刚要婉拒,就看见了王严崇阴沉的神色。这下,许朗连婉拒都不敢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