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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强推] (初云之初)


谢华琅叹口气,道:“算是吧。”
谢朗平日里虽有些吊儿郎当,大事上是很靠得住的,见她如此,想要劝慰几句,却被谢华琅先一步拦住了。
她道:“这也是我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未必能说到正处去。”
谢朗听得皱眉,不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关旁观者清什么事。”谢华琅鄙薄的看他一眼,道:“我好歹有个未婚夫婿,你有什么?都没有喜欢过人,哪有什么大道理来劝我。”
谢朗下意识想反驳,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她说的都对。
平白憋了一肚子气,他哼了声,重新歪回躺椅上,衣袖掩面,气馁道:“是是是,你们情投意合,两心相许,可真是了不起。我形单影只的,都没脸掺和这些事。”
谢华琅听得失笑,正待说句什么,便听扑簌簌的振翅声自身后传来,还没回过头去看,便听谢朗赞叹道:“呀,好俊俏的鹦鹉!”
“来来来,”桌案上有瓜子儿,他坐起身,捉了把在手心,引诱道:“到这儿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那鹦鹉的确漂亮,红头、黄胸、绿尾,羽毛鲜艳,极其美丽,谢华琅见了,先是一怔,旋即惊喜道:“鹦鹉?”
谢朗轻笑道:“枝枝,你连鹦鹉都不认识了?”
“不,”谢华琅心知他是误会了,便道:“我是说,它叫鹦鹉。”
“管一只鹦鹉叫鹦鹉?”谢朗捧腹大笑:“它的主人可真是……”
谢华琅适时的打断了他:“这是陛下养的。”
谢朗脸上笑意刹住,勉强改口道:“可真是天纵之才啊。”
两人言谈间,鹦鹉便停在栏杆上,别过头去,用黄色的嘴巴梳理羽毛,等他们说完之后,方才飞到谢华琅肩头去,落了下来。
谢华琅伸手摸了摸它柔顺的羽毛,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真奇怪,”她自语道:“你又不是鸽子,怎么找到这儿的?”
鹦鹉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眨了几下之后,终于道:“枝枝,嘎……枝枝。”
谢华琅又惊又喜:“你会叫我的名字?”
鹦鹉歪一下头,又叫了一声:“枝枝。”
那语调低低的,隐约有些熟悉,倒叫谢华琅想起它的主人来。
谢华琅的心倏然软了一下,摸了摸它的翅膀,一时说不出话来,鹦鹉便探头去蹭了蹭她,温驯极了,又叫了一声:“枝枝。”
谢朗在边上,惊得瓜子儿都掉了:“它为什么会叫你的名字?”
谢华琅道:“当然是因为有人教它。”
“这也可以吗?”谢朗瘫坐回躺椅上,惊道:“要多少遍才能教会?”
谢华琅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谢朗瓜子儿掉了大半,孤零零的坐在那儿,通身上下都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勉强摸起个瓜子儿,嗑开吃了,口中酸道:“兴许是叫内侍教的,陛下日理万机,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小事上呢。”
“爱侣之间的亲昵,”谢华琅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轻笑道:“你是不会懂的。”
谢朗瓜子儿也吃不下了,闷了好半晌,终于重新躺下,恨恨的用衣袖遮了脸。
……狗在家中躺,粮从天上来。

第32章 亲昵

鹦鹉倒很好哄, 谢华琅剥了几个瓜子儿喂它, 它伸着脖子吃了, 又停在桌案上踱步,或者回首去梳理自己羽毛,极为温驯。
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谢华琅也不例外,吩咐人去取了栖枝来, 喂过水后,便拎着回了自己院中。
鹦鹉并不认生, 骤然换了环境, 也不觉得拘束, 转着黑豆似的眼睛四处看着,时不时叫一声“枝枝”。
先前衡嘉送过来的两位女官, 一个姓江,一个姓何, 都是极沉稳的性子,见这位年轻皇后自有主见, 便只说些宫中事与她听,又每日看着喝药, 别的什么都不管,谢华琅喜欢拎得清的人, 相处的倒还不坏。
她拎着鹦鹉回去, 刚进院中, 采素便迎上来, 笑容中有些讶异:“好漂亮的鹦鹉,女郎自何处得来的?”
谢华琅笑吟吟道:“从天而降,掉到我面前的。”
“了不得,女郎闷了两日,可算有个笑脸了,”采素感慨一句,又道:“大娘子来了,见您不在,原是想回去的,正碰上江女官过来,现下正一处说话呢。”
谢华琅听说谢莹来了,脚步便快了些,又埋怨道:“怎么也没人去叫我。”
“大娘子说不必的,”采素低声道:“左右每日都见得到,说是晚上再过来。”
谢华琅原以为谢莹是来寻自己闲聊,听采素说了这话,倒像是有什么事似的,心下疑惑间,早有仆婢掀了垂帘,她拎着鹦鹉,进了内室。
江女官同谢莹说话,自然坐在下首,见谢华琅来了,忙起身见礼,又道:“这不是鹦鹉吗?怎么到娘娘这儿来了?”
谢华琅说的含糊:“因缘际会罢了。”
江女官早知谢莹有话要讲,也不久留,起身告退,谢华琅吩咐人送她,这才坐到谢莹身侧去,笑问道:“阿莹姐姐怎么来了?看我新得的鹦鹉,好不好看?”
“倒是俊俏,”谢莹垂眼瞧了瞧,赞了一句,又打趣道:“陛下疼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你送过来呢。”
“阿莹姐姐,”谢华琅嗔她一眼,道:“你也来笑话我了。”
内室里没有别人,谢莹仍旧将声音压低了,连带着外间的蝉鸣声,似乎都更见躁动刺耳起来:“二娘不太好了。”
谢华琅听得微怔:“什么?”
“仿佛是病的重了,”谢莹悄声道:“我听阿娘讲,或许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早在谢徽同魏王世子勾勾搭搭的时候,谢华琅便隐约猜到会有这日,但真的快要发生时,仍旧有些虚幻感。
她垂下头,捡了颗松子儿,剥开吃掉之后,方才慢慢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自作自受罢了,高门女子的姻缘,哪有能随自己的?”谢莹叹一口气,转向堂妹时,又有些感慨:“要不怎么说,你有福气呢。”
她自己的那桩婚事,便是两大高门之间的联姻,永仪侯世子虽也出众,但未必是她喜欢的,谢莹虽有美名,但永仪侯世子未必不偏爱家中的解语花。
尽管如此,两家长辈定了婚事,哪里容得了儿女反对?
“也是运道好罢了。”谢华琅说到此处,也有些难过:“说是我有福气,可归根结底,也是沾了大哥的光。”
若非谢允接连两桩婚事皆是惨淡,谢偃未必会对女儿的婚事心软,加之谢家生了急流勇退之意,这才成全了她,可兜兜转转一场,谁曾想却是她自己撞到了漩涡最深处?
“你这两日是怎么了?”谢莹目露关切,悄声问她:“总不是又同陛下闹别扭了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华琅同堂姐亲近,并不瞒她,捉了把松子儿,一颗颗剥开,搁进白玉盘中,将二人那日不欢而散的缘由一一讲了,又气道:“先前喜欢我那般性情的是他,现在嫌我肆意的又是他,哪有这样的?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枝枝,”谢莹微微重了语气:“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你看,这便是我的难处了。”谢华琅叹口气,闷闷道:“我知道这种一拍两散的话不能说,所以一个字也没提。可阿莹姐姐,我最开始也没想过要嫁入皇家做国母的。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吵吵闹闹都没什么,可现在呢?我连发脾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哪里过了火,牵连到家里边。早知如此,真不如……”
“欸,”谢莹打断了她,轻声道:“抱怨几句没什么,再说,那可就过了。”
谢华琅闷哼一声,长舒口气,拈起几粒剥好的松子儿吃了,又道:“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掺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觉得,陛下真心待你,你万万不要因些许小事同他生分,那才可惜了这良缘。”
谢莹再劝几句,便没有多说,又道:“二娘未嫁,蒋氏娘家不显,家中近来喜事又多,若真不好了,怕也不会张扬,悄无声息的就了结了,你要去见见她吗?”
谢华琅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原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临了了再去,倒显得假惺惺。”
谢莹微微一笑,道:“也好。”
……
今日是初六,明日便是七夕,痴男怨女殷殷相会的日子。
许是先前同谢莹说过一通的缘故,谢华琅这夜失眠了。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将这几句话来回念了几遍,心中五味俱陈,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实在是睡不下了,索性披衣起身,坐在窗前出神。
七月烈日炎炎,到了晚间,倒没有白日那般难熬,夜风自窗外拂来,月季花的香气之中,略带了几分凉意。
鹦鹉便被搁在走廊里,外间的灯还没有熄,它也没有睡,正歪头梳理羽毛,见谢华琅出现在窗前,先是“嘎”了一声,又叫道:“枝枝,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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