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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 (者家)


  岳怀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意味着是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不过是姨母她自来医者慈悲,悬壶济世,看不得百姓因战乱而颠沛流离的景象。
  辽东战事,虽然不一定会动荡大庄的国祚,但却是确确实实地关系着辽东千千万百姓的生死,就是岳怀媛不开口,季芸翳她也会想尽办法尽自己的一份力。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季芸翳并非一个挟恩图报之人,若非岳怀媛恳求,她恐怕不会去想到上念慈庵求白明露出手相助的法子。
  不过岳怀媛想象中的自己姨母如为难才踌躇着开口的场面并没有真的发生,上念慈庵见白明露,季芸翳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多与人寒暄,上去就是直入主题的一句。
  “当日他为保你一命放弃入主谨身殿,如今听说他快要死了,不知你舍不舍得多施舍他一面呢?”
  受命
  辽东的事经得不查,原来无人关注时便罢了,庄平帝一下令彻查其中根由,一众人的目光都紧跟着集到了辽东,很多藏在阴影处的灰色交易也随着浮到了台前。
  首当其冲受到问责的就是廖远,紧跟着的则是大家眉眼间互相传递的“你懂我懂大家懂”但就是没人敢直接说出口的二皇子裴景知。
  辽东之沦陷,一在契丹人发兵知急与险,二在辽东之地的卫所自己本身的贪腐羸弱。
  这种事,一查查出来一大把,查出一个便能牵出萝卜带出泥来,最后查来查去,竟没有一个干净的。
  庄平帝这次到没有勃然大怒了,只是这一着,显然是对他的第二重打击。
  他很平静地让人将廖远的头拿去埋了,然后派人去押远在冀北山海关的二皇妃廖又玫入都面圣。
  也就是这期间,由傅霜如领头,带着以太子之名征来的数万援军赶赴冀北,欲至山海关与早先便启程的燕平王回合后,将帅印和圣旨一并与了对方。
  冀北至此得以形势稳住,东北军以燕平王裴其晟为主帅,给事中傅霜如为监军,磨刀嚯嚯,向着辽东虎视眈眈。
  倒是一开始力挽狂澜平稳住形势的王重久被迅速地扔到了一边,弃若敝履。
  不过这已经算好的了,因为鹤其更惨,她直接被以囚犯的姿态给看押了起来,要和二皇妃廖又玫一起被押解入都,听侯审讯。
  因为容王终于“不治身亡”了。
  没办法,眼瞅着燕平王和傅霜如都要往这里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王重久拖延不下去,只好让裴景容“死”了。
  整了个假的尸体作为掩盖还不够,还得有个担任“庸医”来背锅的,不然洛都那边的有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裴景容失踪那一夜,除了赵鹤其和王重久,剩下知情的也没几个,还全是王重久心腹中的心腹,都是他左思右想后觉得值得一信可以叫醒的。
  所以同样的,这个背锅的“庸医”,也还得从他们里面找。
  作为一群人高马大的兵蛋蛋里的唯一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赵鹤其义不容辞地便接受了这个“角色扮演”。
  好歹相处了有一段日子了,看着人家一姑娘去替他们送死,王重久多少有些心虚。
  赵鹤其倒没跟他客气,直接提了要求,要王重久帮忙安排,她要和押送廖又玫的那拨人一起走。
  王重久多少猜到赵鹤其回洛都另有所图,但也没多说什么,让安排就给安排了。
  只是最后实在好奇,一个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眼看着再不问可能这辈子也再难能知道了,王重久送赵鹤其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白发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走都要走了,赵鹤其也没前些日子那么排斥了,好声好气地给王重久解了惑。
  “西行十三峰,东海重云宫,北地有艳城,南下幻渊楼。”
  “这便是我大庄的四大武林至宗,或者用那些说书人的话,就是四大武林奇迹。”
  “那白发男子,便是北艳城城主,卿俦。”
  王重久流露出一脸听人说书的表情,确实也差不多了,赵鹤其这一段话里出现的那些词汇,他确实在说书人嘴里听到的最多。
  什么十三峰勇斗塞外客,北艳城只收有缘人,这些人对王重久来说可不都是活在话本故事里的。
  王重久有一种奇异地见了大人物的微妙感,他看了一眼赵鹤其,喃喃道。
  “那你,你是幻渊楼的…?岂不也是很厉害!”
  赵鹤其眯着眼睛审视了他一番,用不冷不热的语调问道。
  “你还记得?记得多少?”
  王重久不敢撒谎,只含糊其辞道。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三姓女…碎金兆、黄粱指什么的…那是什么,我都听不大懂。”
  赵鹤其面无表情地看了王重久许久,就在王重久都要以为对方绝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正想讪讪一笑略过此杂遭不提的时候,赵鹤其突然开口了。
  “幻渊楼以幻术闻名于四宗门,楼里有三脉不外传的术法,分别为赵家的碎金兆、温家的黄粱指,和不知氏的冥观生。”
  “…不知氏?”
  王重久总算从一群让他头大的“什么?什么?这是什么?!”的名词里扒拉出一个有那么点搞笑意思的东西来。
  赵鹤其淡淡地看了王重久一眼,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继续平静地解释道。
  “同样幻渊楼里有四大宗门秘宝,分别为寄魂绳、破运鞭、夺气铃和南柯诀。”
  “我乃碎金兆赵家后人,有非温氏女窃取了黄粱指,偷得了寄魂绳,扰乱此世间阴阳气运。”
  “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幻渊楼门里的宝贝,卿俦前辈和许先生不好插手,所以将这把潺水剑上加持了感悟天道气运的法门后赠送与我,命我出面清理门户。”
  王重久听的云里雾里的,只觉得似乎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便一个人识不得了,只干巴巴地感叹道。
  “原来还有人姓不知啊,那名字多好取啊,不知苦,不知累,不知甜,不知咸,不知你,不知我…”
  赵鹤其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去,王重久讷讷地闭上了嘴。
  赵鹤其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想问的都问完了?”
  王重久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憨笑道。
  “还有一个…我保证是最后一个!”
  见赵鹤其脸色倏然转冷,王重久赶紧补上了后半句。
  赵鹤其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示意你问着,答不答、怎么答我自己看着办。
  王重久尴尬地低头摸了摸鼻尖,一边偷觑着赵鹤其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皇子…是真的死了么?”
  赵鹤其脸上出乎意料地多了丝茫然,静默了一瞬,然后颇觉难以启齿般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
  赵鹤其身为碎金兆传人,按理说如果二皇子裴景知身死,她应该能梦到他的死状,可这些日子里,赵鹤其什么都没有梦到。
  但她离开裴景知也有数月,她身上继承的碎金兆并不完全,也许是距离所限她就预知不到了呢。
  赵鹤其脸上闪过几丝烦躁,裴景知的死,辽东的沦陷,这些都是她不曾预料到的事情,后者吧她有境外人所传之消息,尚算不得完全吃惊,前者对她来说就是一大败笔了。
  赵鹤其自出世以来,到拜入二皇子裴景知座下,可是第一次出这么大岔子。
  三姓传承讲究因果循环,除了傅霜如在冀北放他们走到那一着,裴景知多年的提携之恩是赵鹤其欠下因果最多的,若是对方就这么死了,赵鹤其心里如何能好受。
  赵鹤其狠狠地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王重久,方才她是故意将幻渊楼的一些情形告知对方,然后着意看他神色几何,见全是懵懂茫然,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提醒对方道。
  “你问我这么些,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重久依言望向她。
  赵鹤其挑了挑眉,心里泛着 那么点微不可说的怜悯,脸上也不免带出几分。
  “当初将獨啟族会东行契丹的消息递给你的人是谁?”
  王重久脸色骤变,惊愕道。
  “你都知道…?”
  赵鹤其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立在他眼前,示意他闭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长了脑子,自己会想。”
  王重久的脸色青白交加,良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息着摇了摇头。
  “抱歉,这个答案,我无法告诉你。”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无法”告诉你,这个词用的倒是微妙。
  不过赵鹤其也不在意就是了,她随意地挥了挥袖子,不谢道。
  “我对这答案也并无兴趣,我只是想提醒你,记得小心这个人,对方可是一心要你死了。”
  王重久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矢口否认道。
  “这不可能!”
  赵鹤其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哪里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王重久咬牙不语。
  赵鹤其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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