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吹过,断断续续的有白毛雪飘然而落。
黎衾伸出手,接起一小片纯洁的新雪。
“下雪了……”她喃喃自语道。
然后不待身后的安嬷嬷反应过来,再去说些喋喋不休的叮咛话,就抢先移开半步,特意踩了踩端门前三步处新落的薄薄那层新雪。
黎衾嘴角弯弯勾起,脚上一个用力,那层新雪就这么无可挽回地变成了一潭污黑的泞泥。
这可是章阁老跪过的呢。
黎衾心情大好,似乎从这里联想到了某些能让她获得极大满足感的场景。
天光破晓,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守门的将士们准时地开了宫门,黎衾步行而入,经过端门时,还记得冲着其上的兵将们遥遥行礼。
容王妃每日都要来这么一遭,守门的将士已经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站立不安变成了而今的安之若素、不动而山,甚至还非常懂规矩地向黎衾回了一礼。
黎衾温婉一笑,只留给旁人各有唏嘘。
穿三殿,走宫道,入中宫,叩门行礼,服侍吃穿,不过是不停地继续重复昨日的一切言行,按着以往的经验来看,至少得放黎衾在眼前使唤到日暮时分,不过今天黎衾忍够了。
她厌烦了,也觉得现在也无甚好隐瞒的了,所以她就“一不小心”地在用膳时捂着胸口吐了一场。(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不死
这段日子一直对黎衾态度恶劣的章皇后难得有耐心地坐在那里, 神色复杂地等着她吐完, 然后叫人宣了太医过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容王妃有孕的消息便传满了整个后宫。
岳怀媛得到消息的时候,知情的人已算不得少了。
黎衾神态自若地领了一堆的赏回府, 若无意外, 她这一胎顺利产下, 裴时观就不再是庄平帝独一无二的嫡孙了。
到这时候,黎衾终于难得要感谢一下章皇后这个婆婆了。
也就是幸好有这么一个婆婆, 所以裴景容才不需要像三皇子那般忍辱负重不去娶, 也无需似四、五两位皇子那般憋着不敢生, 这下只要再除掉裴时观, 时回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了。
章家那个老婆子,黎衾嘴角微勾, 似笑非笑, 她是不指望有章皇后这么个搅屎棍在这里闹着,裴景容能顺利登基了。
但她的时回, 还是有好大的胜算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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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连水关,杏花胡同。
廖又玫清晨起来后先在院子里舞起了鞭子, 婢女鹤其捧着巾子站在旁边待命。
廖又玫被人盯得无趣, 很快便不耐地扔了鞭子,招呼鹤其走上前来。
“二殿下现在大概到哪儿了?”
廖又玫一把扯过汗巾,边擦着手边烦躁地问道。
二皇子裴景知加大将军衔远镇辽东并在当地娶妻廖氏后, 夫妇二人便在连水关的杏花胡同买了一栋宅子,于此定居。
连水关比起辽东都护府所在的沈阳地理上偏南,远离契丹人,自然和人文景观亦都更为丰饶。
二皇子裴景知常年辽东的几个卫所里巡视练兵,二皇妃廖又玫则安心待在连水关内宅,绣绣花赏赏茶。
当然,这都是外人根据二皇子夫妇的对外表现臆想出来的日常情景。
鹤其躬身俯首,恭恭敬敬地回道。
“启禀皇妃,昨夜有信鸽来信,殿下已到了三万卫。”
三万卫……廖又玫皱了皱眉,那可已经是贴近辽东最北边的防线了。
“契丹人果真有不规矩的意思?”廖又玫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东宫那位傅大人不是故意作假,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八皇子踢出来而已?”
鹤其垂着头,这话二皇妃敢说,她却是不好乱接的。
廖又玫无趣地撇撇嘴。
“裴景知叫你来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要求说出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好叫我知道。”
“大家都坦诚点,说清楚了你我都轻松。”
鹤其面无异色地重复第八遍。
“殿下着奴婢过来保护皇妃,并无监视之意,只是保卫皇妃安危而已。”
廖又玫冷笑一声。
“没有监视?也不禁足?”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就单烦人的要死地跟在我身后干看着?”
鹤其淡淡回道。
“殿下吩咐过,关键时期,为皇妃安危计,还是呆在府中为好。”
廖又玫自嘲一笑,无所谓耸耸肩,回屋换衣服。
跟裴景知的人好好打商量的自己才是蠢透了。
廖又玫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红衣骑装,神采飞扬地挥着鞭子就往府外冲。
鹤其错步一滑,稳稳抓住廖又玫的鞭子,脸色有些难看地开口道。
“皇妃,不要让奴婢难做。”
廖又玫冷冷呵斥道。
“滚开!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插手!”
鹤其的脸色也变了,神色猛地狰狞了一瞬,好悬才压制住胸口的怒火,平静了语气妥协道。
“皇妃有什么想做的、想见的人,可吩咐给奴婢,奴婢会着人把东西弄到府里来供皇妃取乐、或是下帖子请人至府中亦可。”
两边僵持不下,连杏花胡同的大管家都只能站在一侧看着干着急。
都是极为固执的人,他哪个都劝不下,面对眼前的场景也只能束手无策。
半晌,廖又玫冷笑一声,收起鞭子,嘲讽道。
“我要见平远侯曾孙王重久,你现在倒是给我去下个帖子请过来啊。”
鹤其一愣,面无表情地一板一眼回道。
“王小将军日前去了山海关,不在辽东境内,皇妃还是换个人见吧。”
廖又玫又是一冷笑,毫不客气地驳了鹤其的话。
“我当然知道王重久那厮是去找容王殿下了。”
“如今韩少功手握重兵、韩浩于军中崭露头角。”
“就连燕平王府那个素来被他们含酸带妒、明里暗里不停挤兑的世子爷都能独领一军、要在西北建功立业了。”
“王重久野心勃勃,哪里能忍得住寂寞,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去。”
廖又玫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冷笑。
皇权富贵、名利财势,在这些东西面前,亲缘血脉、旧识故交,又能算得了什么?
裴景知那个傻叉还心心念念着东宫太子、平远王家……可笑现在连平远侯最看重的嫡孙都要投靠容王了,顺而推之,东宫那位又能对他们府上有多少善意、多少信任呢?
反正廖又玫是不信那牢子狗屁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谊的。
不然东宫那位傅大人能想着法子把容王踢到东北来么?
谁把谁当傻子呢。
“我说我要去见王重久,你拦着不让我去,要你请过来,你又道请不过来。”
“你要么把人给我请过来,要是请不过来,就放我去、寻、他!”
最后三个字,廖又玫悍然出击,鹤其反应不及,仓促回防,落了下着。
双方缠斗一番,廖又玫的鞭子挥舞得毫不客气,次次往致命处招呼着,鹤其虽然单论武功或许高其一筹,但毕竟有所顾忌,最后还是遗憾败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廖又玫就那么骑了一匹马跑出府去。
杏花胡同余下的人都不敢去拦廖又玫。
鹤其冷着脸看她跑远,兀自站着一动不动。
大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边赶紧招呼人去请个大夫来给鹤其姑娘看伤,一边小心翼翼地劝道。
“鹤其姑娘莫急,王小将军在冀北,我们这里可是辽东,皇妃就是想见他,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路冲到山海关去。”
“多是这些日子关的皇妃她老人家烦了,想出去透透气,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您也莫急……”
大管家的话被鹤其突然暴起的动作惊断了。
那大夫才刚刚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儿,鹤其却一个呼哨喊来了一匹白马。
然后不顾身后人的叫喊挽留,匆匆扯过大夫手里的一卷细布,草草地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包起来,驾着马就走。
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吩咐。
“速将此事报给殿下,皇妃恐是要强行闯去山海关!”
冀北,山海关,城墙之上。
裴景容开玩笑般的一句“抢不过来”后,王重久非常上道地笑了。
“有我等马前卒甘抛身家性命为殿下的大业筹谋,连这天下都将是殿下的,哪里还有殿下抢不到的东西呢?”
面对王重久称得上是十分突兀的投诚,裴景容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异之色。
或者说,这一日,他早都算计好了。
早在,王重久为他出谋划策避开辽东卫取得山海关为据点时。
还是早在他们一道被任命出征东北时。
或者说,更早……在章皇后毫不避讳地告诉年幼的裴景容某些真相时,这位不容小觑的八殿下就
算计到了会有平远侯府投诚的那么一日?
王重久眯了眯眼,静静地等待给自己的判决。
“给我个信任你的理由。”
裴景容敛去面上笑意,神情冷淡地抱臂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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