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目光触及她腰间玉佩上垂下的白色流苏,他胡编了一个名字。
“我叫姜酒。”姜酒道。
“嗯??”流苏怔了,“你不是……姑娘吗?”
姜酒低声看着自己的男装,抬头随意道:“忘了,你随便喊吧。”
那一瞬间流苏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那个眼神。
他好像说错话了。
*
江师爷几年不换马车,车夫也不在。姜酒就啃着果子扶着马车吐核,远看真像是个带着顽性的少年。
江岸低树芳草,江波缓缓,姜酒眯着眼,日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好久不出来,她这浑身的骨头怕都要僵了。
“小姜?”马车里穿来软绵的声音,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把帘子掀起。
那张仿若工笔勾勒出的面容露在半边的日光下,肤若凝脂,唇如点朱,笑的温婉可人。
“夫人?有事吗?”姜酒直着身子,府里上下都改口叫她夫人,她的嫁妆里还有一栋大宅子,托她的福,姜酒和阿祁还有个小院子,不用跟江师爷住同一个院子了。
“师爷他沿着江走了很久未归,可是有事?你怎么先他回来了?”梅久温声询问。
姜酒才不说她中途借着解手的借口跑了,她沉吟了会,道:“怕是瞧见有意思的地方,就地推论做猜想。”
“是吗?我倒不曾听夫君说过他这样的习惯。”梅酒微笑着,眼睛看着窗外。
姜酒知道她这副神情就是在回忆,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她不相信自己。
“师爷回来您可以问一问,不过日中了,算起来他也该回来。”姜酒说,把师爷怕晒,随身带伞遮阳的话吞到肚子里。
“那我们再等等,你要不要到车上避避风?这日头越来越大了,有些晒人,你这样白的小姑娘,黑了多不好看呢。”梅久和蔼道,笑起来露出一对小酒窝。
不过姜酒看她的眼尾,没有半点的变化,像个假笑。
“不必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姜酒拒绝。
“诶,那好吧,扶我出来可好,我想瞧瞧外面。”梅久道。
姜酒不置可否,不过还是掀起茄色的帘子,伸出手。
梅久搭在她手上,那柔若无骨的手衬的姜酒的手有些糙。姜酒的视线没有落在这上面,她听到了后面的人声。
江师爷回来了。
瞧道江师爷后梅久便是真真正正的在笑,搭着姜酒的手不自觉抓紧,最后拎着裙摆扑了过去。
姜酒背着身,不过可以想象两个人相拥的场面。毕竟都是新婚夫妻,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心里的一份情感这个时候纵然藏的很好,可是触及那一副恩爱场面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过意料之外,她听到了梅久的一声惊呼。
☆、选择
“阿久?”江师爷唤道。
姜酒下意识地回头,却是瞧见梅久裙子上的一抹血,顿时刺的眼睛疼。
*
江边低平的旷野上,上了年纪的老马啃着草,歪脖子树伸了老长,水里的倒影一叠一叠,姜酒闲着无聊在拿石子打水漂。不远处还能听见九莲峰上的的钟磐声。她抓着鬓角,心情极为难受,水中的倒影仿佛十分的狰狞,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凶兽。
江师爷担心梅久身体出了事,解了马车前的两匹马,给她留了一匹叫追月的老马,先一步去了医馆。姜酒跑过去原是想搀扶一把,奈何江师爷已经把人抱在了怀里,她是插不上手的。空气里隐隐飘了春日的花香,江师爷在为她把脉,收笑蹙眉,眸子里有些许凝重。
“这像来了月事。”姜酒小声道。
江师爷抬头淡笑对姜酒道:“你瞧着血就言说月事,像极了十一岁时见人哭便以为她是委屈冤枉的。阿久脉象不稳,说不准,得去医馆,我便先带她去。方才前面有蹊跷,你顺着江边一直向前便知道,替我去查看一番,做好记录。”
江师爷的眸子凉薄的像是冬日的冰,姜酒面瘫的脸扯了扯嘴角,手攥着腰上的玉,点点头。
“确实。”姜酒觉得他的笑是嘲讽,嘲讽自个两年都没长什么脑子。
如今江边只剩她一个人,除了江波外真的很安静。
打出了十个水漂的姜酒起身掸了掸衣袍,开始顺着江岸往前走,江师爷算是她的老板,作为下属给他干活,姜酒还是很有自觉。她偶尔觉得自己对人太言听计从,真不像那个对天对地怼老子的姜酒。
*
且说那个孩子如果从江边上逃脱了,这官道上总有个影子,不过早有人骑马去找,一无所获,那么现今除了跳江便是上树。江边的树低矮又歪,能藏个鬼人,蹊跷之地姜酒未碰上。她牵着老马走了十几里,直至走到满是小坟堆的枫树林。
走过枫树林瞧着岔路口,姜酒一叹气,瞟了几眼,她竟就没有多想。翻身上马,顺着满是杂草的那条疾驰而去。
夜里老马终于扛不住姜酒这不要命的赶路方式,停在乡野里的一家小客栈死都不走了。姜酒拍拍它的脖子,哄道:“那我们歇歇,一刻钟你瞧如何?”
追月鼻孔喷气,踏着马蹄子转了个边。
“好罢,一个时辰。”
马屁股对着姜酒,棕色的尾巴甩了甩。
姜酒扶着它的臀,算是服气了,只不过捏了捏小荷包,十两银子换成了一个果子,这着实令人头疼。
犹豫再三,姜酒进了昏昏暗暗的小客栈。这所建在路边的客栈她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查案需要。试想一下,两年间总出事的客栈本地人谁爱住,是以大堂里的那一伙人看样子不用猜就是外地来的。
穿着低调,有点眼色的姜酒看得出,玄色布料都是上等的。不必说中间那个众人围簇的小公子,纵然垂闭眸靠着椅背,长发垂腰,那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如玉雕琢,很是吸引姜酒的眼,比那个梅久好看多了。
他支着手,轮廓在昏昏的烛火下更显深刻,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仪态却是高贵出尘,家世门第必然是姜酒想不出的高。
这样偏僻的县城怎么会来这样的人物?
姜酒楚玉本能多看了几眼,冷不防他的眼睛就睁开,冷冷看着姜酒。像是雪夜的月光,又仿若是江上的薄冰。
姜酒与他对视着,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移开眼。小客栈的氛围诡异的无法开口言说。
她拱手,看向柜台后的掌柜的,因为见过几次面,彼此都熟悉。
“姜小兄弟请进请进。”掌柜抬手道,翻得呼啦啦的账本马上合上,弯着腰轻手轻脚从那一伙人前面走过来。
掌柜的像是看见救星似的,把人拉到柜台前,勾了个上等房给姜酒。
姜酒看他拿笔的手抖的很,觉得肯定是又出问题了,先前几桩案子还记在脑子里,她于是轻咳了声道:“多谢好意,我不住店。”
掌柜的要哭了,一把年纪的人这般当真是让人动容。
姜酒拍拍口袋,诚恳道:“做了善事,分文不剩。你做生意不顺,我怎好意思占你便宜。”
“这点便宜算什么?你太见外了。若不是你和江师爷助我几次洗脱嫌疑,我怕是连客栈都开不下了。”他感激道,抓着她的手不放。
姜酒本意也是想留下,既然如此她淡淡嗯了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便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表示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踩在了木质的台阶上,太过于安静的环境里,每一步下去那吱吖的声音都格外响亮。弯月挂在外面的树梢上,风吹草动,清冷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
“找到了阿祁吗?”这时楼下一直缄默的小公子问道。
无人回应,姜酒却本能回头,她听到阿祁这两个字便是下意识想起还在府里等她的那个小鬼,不知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他就在青阳。怎么会找不到呢?”小公子的声量陡然变的低沉。
姜酒迟疑一瞬,在楼上开口道:“你们当真是来找一个叫阿祁的孩子吗?”
小公子抬头,并未开口作回应。
姜酒低低笑出声,眯着的眼睛闭了闭,上弧的唇角则渐渐垂下,眸色暗下来。
“你怎么不进去了?”小公子见她做推门的动作,但却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为什么要进去?”姜酒反问道,她收回手。
小公子站起来,笑的凉薄,瞧了瞧左右,指着姜酒道:“把这个人绑了带走罢,我觉得这丫头有些意思。”
姜酒时隔两年听到同样的话语,心里百感交集,如果只是因为有意思那便要瞧一瞧,放在身边等看腻了在丢掉,这算什么呢?
姜酒等着到她跟前,道:“我从前就觉得,这客栈是很邪门的地方,每每出事都在这样的时候,犯事的永远都是那一众有权或有钱的人,最后的现实却是无权无钱的下位者坐牢赴死。今天又是这么的巧,不过挺可惜的,我姜酒是个爱自作聪明的人,总喜欢高看自己,你想把我当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恐怕今夜不能如愿了。”
“你想做什么?”小公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此刻他像是在看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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