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 眼神极是暧昧,萋萋立时便反应过来了他在说什么。
这时只见男人扶住她的头, 朝她的嘴唇吃了过去。萋萋一动没敢动,由他亲着, 不时听见宫女送茶来的脚步声,才轻轻推了推男人。
颜绍这才止了住, 瞧望萋萋绯红的小脸儿, 由她拉着去了桌前。
不时饭菜端上。萋萋伺候他吃着, 小心与他说话,但心中始终惦记那瓶药。
颜绍吃完,喝了些茶水,便站了起来。
萋萋以为他要走了,正想相送,他却扶住了她的肩,低声道,“孤睡会儿。”说着亲了下她的额头,便朝着卧房去了。
“诶?”萋萋刚想说话又憋了回去,随他过去,在门口拦下了他,颇是难为情地道:“殿下,里面,里面特别乱。”
颜绍剑眉一蹙,“哦?”
萋萋道:“萋萋适才找东西了。”
颜绍眸光深邃,“找什么?”
“找……”
萋萋一听倒是有点慌,但找什么还没说出口,只见颜绍已经抬步进了去。
那便正好不说了。
萋萋也知道不能再阻,于是只跟在了后面。卧房之中的的确确乱糟糟的,案上,床上都是衣物。
萋萋赶紧唤来秋儿,珠儿,“把这些东西搬走。”
俩人齐齐应声,麻利地将床上之物都搬去了前厅。
颜绍坐到了床上,萋萋一旁帮他脱靴,脱衣,服侍他躺下后,又在他身旁照顾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出了去。
她去了偏殿,一面看着孩子们玩耍,一面心中还惦记着那药瓶,颜绍不像是拿了,可他没拿总不能消失了呀!
半个多时辰后,珠儿过来禀道:“主子,殿下醒了。”
萋萋赶紧跑过来,服侍他穿衣,而后送他离开了孪秀宫。
他刚一走,萋萋便叫来了冬青,珠儿,秋儿,“快把这些衣服帮我整理好。”
三人答应着,麻利地干着。
萋萋自己返回卧房,又开始翻起了她的那些盒子箱子。把这最后的一些不大可能放的地方也翻过了之后便真的没有地方可放了。
失望,还是没有,萋萋将东西仍在床上,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她极是沮丧,坐了一会儿来到梳妆镜前,拉开抽屉,本只想拿梳子梳梳头,可突然看到了最里面露出了一个蓝色的什么。
萋萋心一惊,一下子就把那东西拎了起来,只见那正是一个蓝色锦带。她触手一摸便觉出了里头是个瓶子。萋萋心口“咚咚”跳着,双手微颤,打开那袋子,拿出里头的东西,只见那正是自己找了快一天了的瓷瓶!
竟然在这儿!萋萋实在是晕乎,怎么找了这么久,之前都未发现呢!她立时扬声叫丫鬟打盆水过来。待水拿过来之后,便将那瓶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萋萋将瓷瓶交给了冬青,吩咐她去仔细着刷了后拿来!冬青倒是不明所以,不过小姐让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去了。不时那冬青把瓶子拿来,却见小姐拿着春儿递来的锤头,将那瓷瓶一下子砸了个稀碎!
“小姐这是在干嘛?”
“别管了。”
萋萋砸了那瓶子又砸了两个碗,将碎物混到一起,叫冬青丢出去。
冬青应声,虽好奇,但没再问了。
这东西处理了,萋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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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承光阁中,颜绍的案几上赫然摆着一个蓝色瓷瓶。昨日他去苏萋萋的卧房中等她,无意间一个锦盒被他碰落至地,他顺手帮着捡了起来,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蓝色锦袋。
那袋中之物明显是个瓶装东西,颜绍也是一时好奇,便给打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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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御医面前一个碗,碗中之物透明无色,正是从那瓷瓶中倒出来的。郑太医眉头紧锁,闻过瞧过之后,银针试探,只见针尖转瞬便成了黑色。
郑太医胸口猛地一击,立时从小桌前走出,跪拜到太子面前。
“启禀殿下,此物无色无味,看似同白水无异,但实乃剧毒,臣适才只试探了一点点,并未察觉出任何异常,这当下全都倒了出来便立刻……”
颜绍看到了,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御医躬身道:“所以它是七心棠珠!此为一种毒药,若是长期服用,可让人致命!”
颜绍应了一声,“下去吧。”
“是。”郑御医躬身,这便退下了。
他走后,一直坐在一旁的百里先生缓缓开口,“这是一个机会,殿下不妨利用一番。”
颜绍摆弄着一支笔,依靠在椅背上,只听那百里先生道:“秦王在太子身边安插细作,下毒谋害太子,人赃并获,那苏萋萋是苏城的亲妹妹,他们百口莫辩。”
颜绍丢下那笔,却是笑了。
百里先生垂眸,并不言语,静待太子开口。
颜绍淡淡地道:“孤,不会把女人掺和到朝堂中来。”
百里先生缄口不语,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殿下是觉得她无辜?”
颜绍没答话。他没觉得她无辜,她接下了那瓷瓶便不无辜,换做是别人他也断然容不下了。
百里先生探身向前,缓声续道:“此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设计他兄妹二人再见,再抓个人赃并获!如此天时地利,没有比之再容易的事了!”
颜绍眯了眼,这时面色沉了,又道了一遍,“孤说了,孤不会把女人卷进来。”
“殿下,说的是认真的?”
百里先生的眼中不由得有了一些变化。太子果断杀伐,雷厉风行,断然不会放弃任何致敌人于死地的机会,更不会做出放虎归山之事!
“用一个女人换秦王不会太值吗?”
颜绍转头,对上了百里先生的目光,这时已不再只是温怒。他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那百里先生见之,垂了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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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解决了那瓶子,便彻底通快了,暗想自己当下应该好好的服侍颜绍,等什么时候趁着颜绍高兴,应该借机会把哥哥的事儿和他说一说。
如此没准颜绍会帮她查明她家的灭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能说服哥哥,拯救哥哥。
但现在显然不行,萋萋不确定颜绍听到此事会怎样……
念及此,又想起他那夜和她说的话,萋萋脸一红,倒是更想见颜绍了。
但当晚颜绍没来。第二日萋萋除了陪伴孩子们,忙着自己的事儿以外,偶尔也会想颜绍会不会来看她。可他还是没来。
到了第三日依然如此。第四日萋萋便有些想法了。那天晚上是她的错觉吧……隔了四天,萋萋也有点忘了,只是那时脑子有些迷糊,觉得颜绍眼神很温和宠溺,说的话也很好听,也很认真的样子。
但不会,其实是错觉吧。
萋萋甩了甩头,晕乎乎的。这时听去打探的小太监回来报道:“启禀良娣,太子在书房。”
萋萋应了一声,立时叫来珠儿煮茶。而后,她去了书房。
书房之外的和顺见她过来,微微一笑,按照惯例让她来了门口等。不时,里面便走出了两名将领。门开了,萋萋朝里望去,见颜绍正端杯喝水,抬眸显然也看见了她。
她刚想走进,转眸却见屋中还有三名铠甲将军和那百里先生,便没进去。
这时但见颜绍放下了茶杯,朝外道:“你怎么来了?”
他语声颇为冷淡,萋萋顿时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我我来给殿下送殿下爱喝的罗莲茶。”
颜绍一个示意,和顺接过萋萋手中的东西。
男人抬眸看了萋萋一眼,说道:“孤还有事,回去吧,晚会儿去看你。”
“嗯。”
萋萋急忙点头应声,而后便又是一礼,躬身告了退。
走了萋萋心中便不大舒服,果然善变,明明那天还……今天又是这幅样子。
幸好自己没冲动之下什么都与他说。伴君如伴虎,这时来日的君主!
萋萋咬了咬唇,回去了,但她等了一晚上,那颜绍也是没来。
天黑了,她钻进被窝,心中便更不是滋味了。
“不来就不来,别说来嘛!说来又不来,撒谎!”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到了第二日也没什么动静,第三日萋萋便干脆也不盼了。
一晃儿过了五天,他才来。
这日颜绍终于忙完公事,回宫便直奔孪秀宫来了。
他没叫人通报,缓步进入屋中,但见萋萋侧对着门口,嘟着嘴,揪着花瓣,怏怏不悦。
萋萋心中暗道:颜绍就是个骗子,说话从来不算数,还风一阵雨一阵,要睡她的时候对她热火朝天,别的时候就冷的像块冰……
正想着,突然听见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只见门口之人玉树临风,不正是颜绍么!
萋萋先是一愣,随即转过了头,闹了把情绪,没理他。颜绍缓步转到她身前,垂眸看她,剑眉一蹙,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