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的每一张帕子都必绣鸳鸯。但这和男人无关,这是她姐姐的习惯,而她也习惯了姐姐的习惯。
皇后接过那帕子,听那兰侧妃接着又道:“妾身本来也没觉得这东西是苏良娣的,但那日见苏良娣的帕子和这张基本一样,后来才特意去对了那诗的笔迹,却发现那也正是出自苏良娣之手。”
皇后打开那信看了,只见那纸张已经泛黄,显然是多年以前写下的,其上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正是一首鹊桥仙!
萋萋一看那帕子和信脑子便更是“嗡”的一声。那帕子是她的,诗也是她抄的,不过那还是前世的事情,那时姐姐还在。
她不过就是随便写的,不巧这两样东西都丢在了路上。后她还和姐姐去找了,可什么也没找到,现在看来那时却是被长寿给捡走了,可他还还一直没丢掉,留到现在?还来祸患她!
兰侧妃一脸自信,瞧着萋萋嘴角一动,“怎么?苏良娣看着眼熟吧?苏良娣不会不承认这是你的东西吧。那纸是不是多年前的?那帕子是不是出自你之手?那纸上的字又是不是你的笔迹?找人鉴定便知道了。”
“我……”
兰侧妃白她一眼,朝向皇后和太子,大声自信道:“妾身的证据不仅仅这些,妾身还有!”
“还有什么?”
太子妃面显担忧,声音亦如既往的柔和。
兰侧妃仰头,一脸轻视,却大声说道:“苏良娣其实出身青楼!”
那“青楼”二字一出,其下更是一片哗然,皇后脸色瞬时铁青,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什么?你说什么?”
那萧侧妃和魏如意心中都是要乐死了!
一个妓女做了良娣?她如此卑贱的身份,还想养孩子?她的孩子将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变得卑贱!
兰侧妃这下更是来劲儿了,立时躬身道:“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那青楼名为‘春花楼’,这长寿更是三天两头便往那跑,那春花楼的所有人都能证明妾身的话决无半句假!请皇后娘娘容妾身宣人进殿。”
皇后已经要气死了,她瞪了一眼身旁的儿子,攥着手,大声道:“宣!”
“是!”
那兰侧妃更兴奋了,立时叫宫女带上了两人来。
那俩人皆是衣着朴实,但都颇有几分姿色,一个三十来岁,正是那家春花楼的老鸨,另一个十七八岁,却是那春花楼的台柱子,昔日曾妒忌萋萋的妓女阿娆!
俩人进来便跪了下去,连连叩头,忍不住地紧张,更是忍不住地哆嗦。
皇后指着萋萋,向她二人问道:“你二人认得她?”
俩人看了一眼,颤颤巍巍地,几乎同时点头。
那老鸨吓得哆嗦,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那阿娆比她镇静一些,于是抬起头,连连说着。
“民女可以作证,苏良娣曾是,曾是春华楼的姑娘,她……她去后的第二天开始,他……”
那阿娆说着指着趴跪在地上,一直瑟瑟发抖的长寿。
“他就常来……春华楼的姑娘都知道他们二人。”
“你,你胡说!”
萋萋早已面无血色,浑身战栗,“没有那么回事,我,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我是清清白白的。”
那魏如意,萧侧妃包括兰侧妃都是嘴角一动,忍不住想笑。她一个青楼出来的姑娘,能对自己用“清白”二字。
就她这相貌,只要在青楼待过一天就不可能清白!
皇后气的要炸了,她怒视萋萋,更又是瞪了眼自己的儿子。原本她只知道萋萋身份低,是个乡下姑娘,那到也没什么,朴实一点没什么不好,但也绝对没想到她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早知道,她根本不会让太子那般迷恋宠爱她!更不会让她怀上皇家的孩子!
“苏萋萋,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娘娘,我……”
萋萋浑身直颤,嘴唇嗫喏,“我是清白的!”
“本宫就问你,到底是不是那春花楼的姑娘!”
“我……”
萋萋想哭,她想说她是,但是她真是清白的,她……
可是谁人信一个青楼女子的清白。
她心颤动不已,浑身冷汗。
其上众人面上无异,但那萧侧妃,兰侧妃和魏如意皆是紧紧地盯着她,内心狂喜,这场戏真是太精彩了。
皇后冷哼一声,当下便把唤人过来,把萋萋拎出去,杀了算了。然而还未开口,这时却见自己的儿子站了起来。
众人一见太子朝着下边走来,皆是肃穆起来,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的。
室内霍然雅雀无声,只有颜绍一步一步的脚步声。
终于,他停在了那名叫阿娆的妓女身前。
她身旁跪着的老鸨哆嗦乱颤,包括那扑在地上的长寿亦是如此。
那阿娆见太子冷然立在自己面前,心中自然也是怕的要死,但她跪着直起了身子,抬眸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她觉得太子可能是有话要问她。
但仿佛只有一瞬。那阿娆刚抬起头,便霍然只见男人手腕一动,什么东西划过自己颈部,下一瞬她感到一阵剧痛,再后来,她便倒在了地上,终结了意识……
颈部鲜血咕咕流出,她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溅到了一旁老鸨的衣上,脸上。
屋中霍然一声尖叫……
第九十五章
一切只在须臾, 众人目瞪口呆,无一不脸色惨白。
“皇儿!”
皇后便更是, 她一下子拍案站起,地上瞬时跪了一片。
皇后是做梦也没想到太子能当众动手杀人。他!!皇后要气炸了!
萋萋浑身哆嗦,与众人一起跪着, 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颜绍手中的那把银色小刀兀自在滴着血。男人从怀中拿出帕子, 甩了开,慢条斯理地擦着那刀上的血。
老鸨魂飞天外, 战栗不已, 身子哆嗦地毫不自主地晃着,这时听眼前的男人淡淡地开了口,“抬起头来。”
他声音不大, 没有怒意, 镇静地很, 更不像是刚杀了人的样子。
“是,是……”
那老鸨哆哆嗦嗦地抬头, 见太子还在不紧不慢地擦着那小刀,且看也没看她一眼, 只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认识她?”
他略微向萋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但他即便不示意,老鸨也知道他问的是谁。
“不不不, 不认识, 民女不认识, 从未,从未见过这位苏良娣!”
老鸨浑身颤着,登时改了口。那萧侧妃,魏如意两人一听,心中大怒,都攥住了拳头,但没人敢表现在面上,更没人敢说话。
“看仔细了?”
颜绍依旧语声平淡,好似说着什么无关紧要之事一般。
老鸨牙齿打颤,使劲儿点头,“看看仔细了,看仔细了,民女敢保证,民女绝对,绝对没见过这位苏良娣。”
颜绍手上的动作停了,灼灼目光逼向了她,沉声道:“那她怎么说见过?”
他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老鸨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登时更是心惊胆寒,“她,是,是,是兰侧妃让她如此说的……”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
那兰侧妃顿时暴跳如雷,战栗不已,但说了两句后猛然睁圆眼睛,反应过来,又硬生生地把别的话憋了回去。
不是那老鸨血口喷人,变了挂,分明是太子为了维护那苏萋萋,强迫其指鹿为马!
众人谁听不明白,看不明白!尤其是本就知道萋萋做过妓女的太子妃,魏如意和那萧侧妃。
颜绍听罢,收了那小刀入怀,转了身,朝向皇后,淡淡地道:“母亲都听到了?”
“你!”
皇后是听到了,看到了,但谁看不明白?那老鸨一看就是临时改了口供,是被他杀一儆百给吓得!
颜绍指鹿为马,杀人意图显而易见。他就是护短,就是在让他人闭嘴!
这时只听他又道:“苏良娣与儿臣认识之前是否清白,儿臣能替她证明,昔日微服出宫,儿臣的暗卫一直护她左右,她没出过门,更没见过什么男人,所以……”
他转眸俯视那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长寿,淡然向外道:“来人,把他五马分尸。”
“啊,啊……饶命,太子饶命啊……”
护卫拖走那男子,颜绍的眼睛便落在了那兰侧妃身上。那兰侧妃登时傻了,跪着向前蹭了两步。
“殿下,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我……”
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颜绍转了眸,瞧向了别处,“兰侧妃侮蔑诋毁苏良娣,居心叵测,降为良媛,即日开始。”
“啊?殿下!!殿下!!”
那兰侧妃颓然坐到地上,想喊冤,但冤都喊不了!
这时但听那颜绍又道:“苏良娣恭良温厚,诞下黄孙,功不可没,即日起晋为侧妃!”
“……!!”
众人一时间全傻了!
包括萋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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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回到孪秀宫中没一会儿,封赏的各种东西便送了来。
她心潮澎湃,激动不已,适才在太子妃寝宫,她简直觉得自己是一会儿飞上了天上!一会儿跌倒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