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三从听到‘没看出来’四个字,浑身都是即将发狂的信号,他沉着脸,“看不出来,留着你也没用了。”
郑立人赶忙道:“暂时没看出来,是暂时!你冷静!”
沈十三这才移开了刀。
郑立人默默的把板凳往里拉了拉,能在心理上让自己觉得离这个煞星远一点。
方小槐以过来人的目光同情他。
习惯就好了……。
这两个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要感受一回啥叫做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要不是沈十三身边时常有人拦着,可能自己早已经凉了八百回了……
方小槐也往江柔的床边靠了靠,背过身去,麻痹自己……我看不见刀。
见郑立人研究药单子,方小槐提醒他,“沈夫人的体寒之症有些严重,已经到了影响子嗣的地步,很多药极寒极凉的药物都不能用。”
郑立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嗯。”
第一卷 把你身后的人供出来
江柔的不孕不育,郑立人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在黑风寨第一次搭脉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严重的寒症?
他以为是自己诊断失误,再搭脉的时候,才基本确定,这多半是先天带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他想多活两天。
沈十三那个模样,自己的夫人都被他吓得结巴,他又不能献身陪睡,连求饶都没得资本求。
他当时要是对一个以为自己媳妇儿怀孕的土匪说,‘嘿,你夫人不仅没怀孕,还不孕不育。’
你猜他能活下来吗?
沈十三不能砍死江柔,还不能砍死他?!
这人在江湖漂,那是不能太老实的!
容易英年早逝。
沈十三的注意力在江柔现在这个睡得越来越久的毛病上,没注意郑立人那一声含糊的‘恩。’
但江柔不一样,她每天认真吃药,认真忌口,认真调理,对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事儿相当在意。
郑立人那含含糊糊的一声‘嗯’,糊弄过了沈十三,没糊弄过她。
不过她也没有当场拆穿,只是说,“我的病,就有劳先生了。”
她这话,让郑立人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人小鬼灵精。’
当时的江柔都很怕沈十三,郑立人也怕他,那是自然的。
连方小槐和方院判都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怪病,江蕴要找他来看,说明他的本事很大。
所以她稍转念一想,就明白本事这么大的大夫,当时为什么没能看出她的不孕之症。
因为他根本就是看出来了,只是没说。
她没在沈十三面前拆穿他,而是说‘我的病拜托先生。’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今天不说,但是我的病就交给你了,如果你要是不尽心,我就告诉沈十三!
当然了,这里的这个病,可不仅仅是指嗜睡的怪毛病。
还有她的不孕症。
可以算是个软威胁。
她知道这种有本事的人脾性也怪,不想给你治,多的是办法和借口,她其实也不知道郑立人到底能不能治好,只是看起来他似乎要比方小槐厉害一点。
所以试一试吧。
真的治不好,那也是她的命,只是说出来唬一唬郑立人罢了。
郑立人仔细观察了方小槐用的每一种药后,发现没有用过不该用的药,松了一口气。
从方小槐身上的官服看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个太医。
太医的水平,不会太差。
他之所以对太医都这么不放心的原因,不是因为自负高傲,觉得除了自己之外的大夫都是垃圾。
而是他猜测,江柔这个病,可能不是病。
但现在也仅仅是猜测,具体是不是,他还需要在确诊。
正在他全神贯注听脉的时候,方院判来了。
不只是因为沈十三叫人来喊他,还因为江柔这个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很想知道。
他在一个境界呆得太久,没有人超越是很孤独的事。
一个久攻克不下的难题,有人能解出来,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从皇宫出来,连太医院都没有回,直接就来了沈府。
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直奔江柔的病床,对着床边坐着的那个背影急问,“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那人一转头,他愣住了。
“师,师兄?”
相比起方院判的失态,郑立人就显得淡定多了,他点点头,“恩,来了?坐吧,我来给你讲讲今天这个案例。”
一如当年在药王谷,一个少年吊儿郎当的对另一个少年说,“来来来,当哥哥的给讲今天师父接诊的这个病人。”
只可惜,郑立人装了一半的深沉被沈十三强行打断。
并且打断得很粗暴——被一脚踹翻在地。
沈十三满脸都是风雨欲来,“老子不是让你来认亲的。”
郑立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缩着脑袋乖乖继续看病。
方院判也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站在他身边去,开始讲江柔从病发尹始,到发病中期,一直到现在,每一个阶段的症状变化。
郑立人从天亮一直看到天黑,把江柔从睡着看到醒来,再看到睡着,反反复复的搭脉,检查,问诊,一直没有给出一个准信。
沈十三急躁的问了好几回,每次都大动肝火,每次都被江蕴呵斥,才强行平静了下来。
到后半夜,郑立人收回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摆,眼睛都熬得有点红了,憋了半天,然后抖着嗓子说,“能不能弄点吃的来?我手有点儿抖。”
一屋子的人都要怒了,方院判赶在众人发飙前,赶紧道:“我师兄气血不足,饿极了会发抖头晕,吃点东西就好了。”
江蕴考虑到头晕的话,脑子就会不清醒,脑子不清醒就不能作出正确的诊断,所以拦下沈十三,叫郭尧去随便弄点儿吃的来。
郭尧也就去了几步路的时间,就从外间端进来一碟糕点,郑立人抖着手塞了两块,灌了一大杯茶,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手不抖了,说话也不颤了。
好转得之迅速,十分让人怀疑是为了骗吃骗喝专门装出来的。
沈十三迈着性子等他吃完喝完,在爆发边缘的时候,郑立人擦了嘴,说,“夫人这个病,其实并不是病。”
一屋子人的目光锁在他身上,他扫视了一圈,缓缓问,“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蛊?”
话一出,江母顿时魂都飞了一半,眼前一黑,控制不住的往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了解得不多,但是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玩意儿。
具体的不太知道,反正比毒厉害多了就是。
江母靠在江父身上,双眼呆滞无神,浑身都软了。
江父扶住她,既担心女儿,又担心妻子。
郑立人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大概也就是江母知道得多一点,就解释,“夫人中的这种蛊,我不知道名字,只看过一次类似的案例,看人解过一次,至于能不能奏效,我也不太能保证。”
沈十三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但是多少知道,这东西是害人用的,须得有人下蛊,才能有人中蛊。
换言之,是有人害了江柔。
他脸色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
这两个月来,他比置身战场更加夜不能寐,常常睡觉睡到一半,突然醒来,伸手去探江柔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仍然不敢睡得死沉。
生怕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怀里就只剩下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随着江柔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体温也越来越低,好几次早上,他都惊醒,以为人已经没了。
乍一听到这其实不是病,而是被人构害,他几乎愤怒得想要毁天灭地。
郑立人接着说:“我们大秦对这蛊这方面的书籍和案例几乎没有,只不过我听说,蛊这东西,必须要由下蛊之人亲自解毒,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症状脉象都和夫人的一样,当时下蛊的人已经死了,中蛊的人后来解了蛊,命是保住了,只是人却痴傻了。”
“看夫人的这个症状,已经中招有一段时间了,我虽然看出来了这个蛊,但是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沈十三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咬牙切齿的说,“解不了,你就一起陪葬。”
郑立人一反一直很怂很怕死的样子,耸耸肩说,“这个我确实只能尽力,你要是有功夫逼我解蛊,还不如费点心思把下蛊的人找出来,如若想要百分百的痊愈,在我的认知范围里,必须要由下蛊之人亲自解蛊。”
须知道蛊毒之所以比一般毒药更让人闻之色变,其歹毒之处,就在于这一点——解蛊和下蛊必须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说它歹毒呢?
一般毒药,就算是剧毒,只要有解药,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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